“上人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您说我差点毁了宗门灵植园,可那日是四师兄为了给小师妹采还未成熟的灵果,我想阻止,被他打伤倒地,才毁掉的。”
“师妹闭关时,我只是路过,便被五师兄以为意图不轨,非要说我想害她,才闹出动静打断了她入定,我又何错之有?”
她目光扫过那些同门,最后落在江景和神色冷凝的脸上。
“至于我勾引大师兄......那我想请问,当年我被送禁地前,大师兄口口声声说要娶我,等我回来,便教我宗门绝学十重剑意,可还作数。”
被她叫到名号的人都下意识低了头。
而江景和紧握着拳,一双黑漆漆的凤眸暗流涌动。
许久,他才开口道:“当年我的确说过,但只是少不更事时的戏言,我家同宗门早有婚约,而今小师妹已经被找回来了,该成为我未婚妻的人,也是她。”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你只是个废人,学十重剑意需要灵力灌顶,你本也不可能学得会了,还不如教给小师妹,她天赋异禀,不输当年的你。”
秦潋扬唇,眼底古井无波,藏在袖中的拳头却缓缓握紧。
“是了,我是个废人,什么也比不得小师妹。”
她自腰间解下象征亲传弟子的清音铃:“这万剑宗,也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众目睽睽之下,她狠狠一掌拍在自己心口。
鲜血溅上清音铃,金色的铃铛开始逐渐崩碎。
叶铭贤和众长老面色一僵:“秦潋,你要做什么?!”
“秦潋今日自废修为,此生与万剑宗再无因果。”
秦潋忍痛开口:“我愿用搜魂术彻底抹去功法记忆!”
一众人惊愕瞪大了眼,看她浑身是血,连话都说不出。
秦潋也不犹豫,抿去唇上的血,直接掐诀点在自己眉心!
钻心的剧痛传来,像是狂风骤浪在她脑中翻涌搅动,一点点抹去那些记忆。
血从她身上渗出,几乎将她浑身衣衫染红,看上去极为可怖。
叶铭贤搭在扶手上的手悄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想用这种手段威胁他收回成命?痴心妄想!
他且看着,这秦潋能如何硬气!
叶铭贤没有阻拦的意思,可江景和见状,嘴唇却悄然抿紧。
师尊只是想让她去外门做洒扫弟子,她何必闹成这样?
他心生不忍,本能想上前阻止,一旁的叶轻轻却觉察到了他的意图。
秦潋自废修为离开宗门,与她而言再好不过,都不用费脑子,那些机缘和气运就都是她的!
要是江景和心软留下她,万一以后生出什么事端呢?
而且她离开宗门毫无自保之力,她要夺走金蟾,也更加轻易。
她眼神一暗,忽然身子一软,顶着苍白的脸靠进江景和怀中。
江景和心里一紧,顿时顾不得管秦潋了,低头急声关切:“小师妹,你怎么了?”
“师兄,我的头好疼......”
叶轻轻一副虚弱模样:“你送我回洞府好吗?”
周遭弟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纷纷上前关心,眼中再无遍体鳞伤,浑身颤抖的秦潋。
脑中功法消散一空,她强撑着站起,嗓音嘶哑:“上人,我能走了吗?”
叶铭贤眼神冷漠:“看她搜魂可搜得干净。”
一旁的长老上前检查,点了点头。
叶铭贤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让她走。”
秦潋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一步步下山,无人挽留。
而此时,正在洞府静修的玉衡长老忽然吐血醒来,心头一阵战栗!
方才发生了什么?为何他竟然会被强行打断入定?
他开启灵视,竟发现原本已经修复完成的宗门大阵竟莫名其妙开始逸散福源和灵气!
怎会如此?是出了什么事?
玉衡长老面色煞白,想要推算,却惊恐发现自己灵视之中一团迷雾,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瞧见一片血色。
宗门......气数将尽?!
他跌跌撞撞出了洞府,询问弟子叶铭贤宗主在何处,得知是在戒律堂,匆忙赶了过去。
戒律堂内人还未散,只有江景和送叶轻轻回洞府去了。
玉衡长老进门时,正听见弟子汇报:“宗主,那秦潋已经下山了。”
叶铭贤呵笑一声:“由她去,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废人,离开万剑宗,又能如何。”
玉衡长老心头大骇:“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秦潋?她为何要下山?”
叶铭贤见一直在苦修的师弟出关,有些讶异,却没多想:“没什么,那丫头干尽了混账事,眼下还想残害同门,我本想让她做杂役弟子,她却不愿,以自废修为离宗威胁,我便由她去了。”
“......什么?”
玉衡长老眼底一片红,几乎要渗出血来:“她当年在禁地受了那么重的伤......师兄竟然自废修为下山?就不怕她有什么不测吗!”
“那是你当年最爱重的小弟子,若不是她,恐怕已经没了现在的万剑宗!师兄,你糊涂啊!快派人寻她回来!”
叶铭贤皱眉,语气冷了些:“师弟觉得本宗做得不对?她闯了那么多祸事,弟子们早就对她怨声载道,也是她自己要离开,与本宗何干?”
“何况这些年为了给她养伤,宗门花费了无数天材地宝,要是用在别的弟子身上,怕是能养出十余个金丹来了!于情于理,万剑宗都对她仁至义尽!”
越说,他越是气不过,又吩咐旁边的弟子:“去秦潋的洞府,清点一下她都拿走了些什么?”
旁边的一名弟子小声道:“宗主,秦潋没用什么天材地宝,除了刚回来那一阵用了几株疗伤的玄阶药材,之后都没来取用过了,每月只拿饲养灵兽的杂役弟子该拿的月俸。”
叶铭贤一愣:“怎么可能?她之前是亲传弟子,每个月定例都有一千块上品灵石!”
那小弟子嗫嚅着唇:“她第二次去取时,二师兄恰好将灵药都给小师姐了,还说秦潋反正也是废人,用不上这些东西,她就再没来过。”
“至于月俸,不是您下令说不准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