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祝耀杨清黛的现代都市小说《为奴五年,回归后震惊朝野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狂欢嘉年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姬宛郡主?你们是做了白日梦吧!姬宛郡主这么多年都未曾踏足过杨府,怎么可能会给这个奴隶撑腰?”他挥手叫来几位自己院子里的家丁,“来人,给我把东西都搬出去!”他翘起嘴角禁不住发笑,姬宛郡主他也算认识多年。五年前他便对赐婚怀恨在心!倘若他是杨家的长子,那皇家赐婚必然是给他!哪里轮得到祝耀身上?若是五年前,他只能躲在角落暗自叫恨意!可如今,皇家的掌上明珠,怎会五年后仍旧理会一个罪臣之子?他彻底撕破了脸皮,将素日里伪装得极好的假面给撤下,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祝耀苍凉一笑,心中冰寒覆盖了整个四肢,他仰起头看向苍白的天际,只觉得心寒得很。哪怕五年间,他曾无数次怀疑过小弟,心中接受了他会是迫害自己之人。可如今亲眼见到这副面孔,也不禁红了眼眶。权势...
《为奴五年,回归后震惊朝野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姬宛郡主?你们是做了白日梦吧!姬宛郡主这么多年都未曾踏足过杨府,怎么可能会给这个奴隶撑腰?”
他挥手叫来几位自己院子里的家丁,“来人,给我把东西都搬出去!”
他翘起嘴角禁不住发笑,姬宛郡主他也算认识多年。
五年前他便对赐婚怀恨在心!
倘若他是杨家的长子,那皇家赐婚必然是给他!哪里轮得到祝耀身上?
若是五年前,他只能躲在角落暗自叫恨意!可如今,皇家的掌上明珠,怎会五年后仍旧理会一个罪臣之子?
他彻底撕破了脸皮,将素日里伪装得极好的假面给撤下,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祝耀苍凉一笑,心中冰寒覆盖了整个四肢,他仰起头看向苍白的天际,只觉得心寒得很。
哪怕五年间,他曾无数次怀疑过小弟,心中接受了他会是迫害自己之人。
可如今亲眼见到这副面孔,也不禁红了眼眶。
权势声名,当真比十几年的感情重要......
有些人,他就是没有心。
杨霖咆哮着,“祝耀,你露出那副沧桑的模样给谁看?你早已不是我杨家的大公子!如今我杨霖才是名正言顺的杨家嫡长子!”
他狠狠的咬紧牙根,将多年心中恨宣泄而出。
“十九年啊!我被覆盖在你的阴影下,你战功赫赫,我纨绔子弟,整个京城都在笑我杨霖无能!你这个罪臣之子,早就该死了!”
他恨得瞳孔都要蹦出眼眶,捏紧衣袖吼的声嘶力竭。
他转头大吼着院子里养的家丁。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奴隶给我扔出去!再不动,本少爷把你们也扔出杨家!”
话音落家丁无人胆敢忤逆,忙不迭抄着棍子上前,将棍子挥舞的虎虎生风,作势就要挥到雁儿的身上。
雁儿仓惶大叫,小丫头被吓得眼泪都要滴落。
祝耀眼神一凝,五年马场的非人对待,的确挫了他不少的锐气,但一身武功却从未落下。
他伸出手,“砰”的一声,瘦弱的手掌便接住了挥舞而来的棍子。
挥下棍子的家丁都楞着了,他瞳孔中写着震惊,使劲将棍棒往下压,可却动弹不得。
众人皆惊。
祝耀骨瘦如柴,身体在衣裳里边都显得空荡,可竟能接的下壮汉的全力棍棒?
这属实让人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恐怖!
“够了!”沉静如硬竹的声音入耳,祝耀抬起一双沉如深潭的眸子,透过多个挡在前面的家丁,落在了杨霖的脸上。
杨霖恍惚间还以为,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令他惶恐不安的兄长又归来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可他晃了晃脑袋,心里怒然。
祝耀马场五年,是低贱奴隶,他杨府大公子如何不能打杀?
他环胸冷笑一声,“呵,祝耀,你还以为自己是杨府的大公子么?”
他看向家丁挑起手指,“都给老子上!打死了算我的!”
有了自家主子亲言,家丁一拥而上。
祝耀不愉的抿唇,他处处忍让,换来的竟然是无尽的得寸进尺。
代罪之身也不代表着,打杀随意。
何况他的身边还有雁儿。
他深吸一口气,轻易几招便夺过棍棒将家丁们打的瘫倒在地。
棍棍到肉,甚至身体稍弱些的,已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此幕震得杨霖说不出话来。
马场五年,竟还让祝耀留的一身武功,说他不瞋目结舌怎么可能?
祝耀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踏得千斤重,哪怕穿着薄底的轻鞋,也听得见脚步的声音。
杨霖吓得直哆嗦。
马场残酷,可是天天都死人的地方,相当于人的屠宰场,祝耀身上的气势,他一个纨绔子弟哪里受得了?
他被吓得裂开了嘴惨叫。
“你别过来!我可是杨家大公子!”
为了保命他脑袋转的极快,他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来一张揉的皱皱的纸张,上面写着大大几个“卖身契”字迹。
“我有雁儿的卖身契,你若是再过来我便给她撕了!”
听闻此话,祝耀顿住了脚步,雁儿吓得腿脚发软瘫在地上。
卖身契,可是一个奴仆的命!相当于名籍,想脱奴籍就要拿着卖身契亲自去衙门签字画押。
若是烧了撕了,这辈子都是无主奴!能够任人买卖,再也没有人权。
祝耀心口一抽,现如今整个世上,除去身份,唯一待他真心的也就只有雁儿了。
他毫不犹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垂下眸子。
“罪人过错,大公子切勿牵连旁人。”
隐忍,是他在马场学的第一课,不然他早就在马场死无葬身之地,被绞碎了扔到马饲料里去了。
见到这一幕,杨霖恐惧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矫捷的得意。
他咧开嘴角,笑眯眯的垂下脑袋望着祝耀,打着背手围着他绕了一圈,啧啧几声。
“没想到啊祝耀,你还有今天。”
曾经让自己恐惧的天之骄子滑落神坛,杨霖心里是说不清的畅快。
他打着背手捏着卖身契,在祝耀面前如同逗狗一般绕,冷笑道。
“这张卖身契,你当真想要?想要你就舔一舔本公子的鞋。”
他说罢翘起自己坠着铃铛的宝儿鞋,调侃邪恶的俯视着祝耀。
祝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呼吸都堵在了胸口。
这竟是他幼时,最宠爱的弟弟亲口讲出的话。
这番折辱,是个人都承受不来。
雁儿抽泣着落下眼泪,她爬到祝耀的脚边,“主子,雁儿这辈子跟着您就好了,撕了也不打紧的。”
祝耀背后的衣裳被牵扯的起起伏伏,他却闭上眸子仿佛没听到。
杨霖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拿捏祝耀的把柄,自不愿轻易放过。
他一脚踹到雁儿的身上,就如同踹一条街边的野狗。
“滚!这没你说话的份!”
这一脚给雁儿踹的嗷嗷直叫,摔倒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
祝耀睁眼,恨意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杨霖,拳头握紧。
杨霖掀起白眼,冷然道。
“你瞪什么瞪,你跟这个贱蹄子一样,都是我杨家的一条狗!再瞪本公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杨依从小便对他这个哥哥很是以来,所以会救下雁儿也是情理之中,虽然没能保住鱼跃院,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唯一让祝耀有些可惜的是,这次回来他并没有看到杨依的身影,也不知道对方去哪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这些年发生的事,不过基本上是雁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祝耀却没有分享他这五年的事。
毕竟他的回忆是沉痛的,祝耀不说出来并不是怕自己会痛苦,而是害怕身边的人听到,会为他担忧,为他不开心......
祝耀准备去别的院落,可雁儿却一把拉住了他,“大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啊?不回鱼跃院吗?”
祝耀神色复杂的笑道:“不了,我现在身份不同以往,没资格住在鱼跃院里。”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大少爷了,叫我祝耀就可以。”
“那怎么可以!”
雁儿皱眉道:“你一天是雁儿的大少爷,那雁儿这辈子就只认定你这一个主子了!”
“就算您不是大少爷了,那您也是雁儿的主人!”
祝耀实在拗不过这丫头的性子,只得无奈摆手道:“好好,不过你也别叫我主人,大少爷这种了。”
“以后叫我公子就行。”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主人这个词语怪怪的。
“好的公子!”
雁儿脸上终于又恢复了原有的笑容,她抱着祝耀的手臂,开心的说道:“这鱼跃院是老爷头晚上亲自吩咐,要让你住下的!”
“我一个下人,不单要听公子的命令,也要听老爷的命令啊,所以公子,你就别为难雁儿了好不好~”
看着雁儿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祝耀实在没办法,只得苦笑道:“好吧,那我先进去暂住一晚便是......”
等今晚结束,他就要提出搬离鱼跃院的请求,如今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何必再住鱼跃院惹来众人异样的目光?
一进去,祝耀便感觉到房间内传来的阵阵热浪,原来雁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时刻准备为他接风洗尘。
雁儿把祝耀领进屋,然后便上手开始扒他的衣服。
感受到雁儿的手,祝耀浑身一紧,下意识的便攥住雁儿!
“你干什么?”
雁儿被祝耀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服侍公子沐浴更衣啊!”
“雁儿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听到这话,祝耀心中一阵恍惚。
五年时间,他早已习惯了自梳自理,似乎已经忘记被人伺候是什么滋味。
祝耀放开小姑娘的手,歉意道:“不好意思雁儿,你不用伺候我,这些年我都习惯一个人了。”
“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听到这话,前一刻还好短的雁儿瞬间便情绪崩溃了!
她“哇——!”一声便哭了出来,眼泪如滚大的豆子啪啪往下掉!
祝耀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什么事就把这丫头给惹哭了!
“雁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雁儿上半身直立着跪在地上,哽咽道:“公子,你是不是看不上雁儿了......”
“雁儿作为公子的奴婢,那天生就是服侍公子的命!”
“如今公子不让雁儿服侍,那雁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这丫头如泣如诉的模样,祝耀只觉得又好笑又感动。
他何德何能,能惹得一个丫鬟对自己如此忠心耿耿......
将雁儿重新扶了起来,祝耀轻声说道:“好了,不准再哭了。”
“我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一时间难以回到在王府时的心性。”
“雁儿,你能不能也理解一下公子呢?”
感受到祝耀话语中的温柔,雁儿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她啜泣了两下,双手无处安放只得交叉在腹前,“公子,雁儿知道了......”
“答应我,以后坚强一点,别动不动就掉眼泪,行么?”祝耀笑着说道。
“嗯,雁儿知道了!”她再次破涕为笑。
“好,你在旁边站着即可,我自己来。”
见雁儿还想再说什么,祝耀语气加重了几分:“听话。”
“哦......”
雁儿怅然若失,却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木桶跟前。
祝耀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说是衣衫,其实不过是个破烂不堪的内袍,都用不着怎么梳理,轻轻一解便悉数解开了。
然而,当雁儿看着不着一物的祝耀时,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的害羞或激动,反而只感觉鼻子发酸,眼泪又在眼眶里面打转!
天呐,这哪里还是身躯,简直就像是个伤痕累累的枯木!
只见祝耀的背上腿上全都是狰狞的伤疤,基本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有鞭子的,有木棍的,还有刀痕,马蹄痕......
这些年,祝耀都到底受了怎样非人哉的折磨,才能落下如此之多的伤痕......光是看着,雁儿就心痛!
“公子......”
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已经坐入桶中的祝耀低头说道:“雁儿不是刚才答应我,要坚强的么?”
“可是公子......”
雁儿哭着把手放在那些伤痕上面,每拂过一处,她的脑海中都能浮现出祝耀受伤时的场景......
“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祝耀又问道。
“不是,雁儿是心疼公子。”
雁儿哭着说道。
祝耀哑然失笑,他宽慰道:“没事,已经不疼了。”
祝耀对这些伤早就司空见惯,肉体上的伤痛,远不及他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两个主仆就这么一哭一哄,真不知道谁是主人谁是奴婢了。
“公子,让奴婢来为你清洗吧。”
“不用,”祝耀本还想拒绝,可小丫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生生把他的手给按了下去!
“就让奴婢为公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看着雁儿那坚定的眼神,祝耀知道拗不过她,只得任由对方撩水为自己清洗。
他心中也明白,像雁儿这种人很渴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有价值,否则让她闲在一边,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洗漱完刚穿上衣服,祝耀就发现门外似是有阵阵脚步。
他不由寻声问道:“谁在外面?”
许久之后,门外之人才回应道:“杨哥哥,是我。”
祝耀寻着声音望去,刚一抬头,一个结实的拥抱就已经笼了上来。
他现在身体算不上健康,若是搁往常的话别人以这种速度靠近祝耀是能够轻松躲开的,可他这次却没躲掉。
“大哥,霖儿想死你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祝耀微微怔然。
杨家算上他共有四个孩子,其中杨清黛是大姐,他排行第二,小妹杨依排行第三。
最后一个,则是杨家的小少爷杨霖!
听着杨霖那由衷畅快的大笑,祝耀只是勉强笑了笑,用手拍了拍杨霖的肩头,“小少爷,祝耀身上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听到这话,杨霖瞪大眼睛别过头,神情之中满是疑惑跟委屈,“大哥,你这是什么话。”
“咱们都是杨家人,我怎么可能会嫌你脏呢!”
“来,快把我的大衣披上,天寒地冻的,别把身子骨冻出毛病来了!”
说着,杨霖便开始解自己身上披着的裘衣,却被祝耀摆手拒绝。
“不必了小少爷,等我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行头即可。”
感受到了祝耀语气中的疏远,杨霖的失落已经写满了脸上。
祝耀的手上没多少力气,可就是能把他按的没法再抬起来分毫......就像前十八年来一样!
后方的杨尹见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冷哼道:“真不知道这阴阳怪气的贱毛病是遗传的谁,我们杨家可没这么娇贵的人!”
“他要是有霖儿十分之一懂事,岂能在那马场里面为奴五年之久?!”
听到这话,祝耀只觉得呼吸一凝,却很快放松下来。
他又拍了拍杨霖的肩头,继续低头向里面走去。
杨霖却依旧恋恋不舍的说道:“大哥,我们等你洗漱完,在宴会厅为你接风洗尘啊!”
祝耀身形微顿,瞥头笑着说道:“多谢各位了。”
杨霖此刻是背对众人,注视着祝耀离开的方向,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当他扭过头的一瞬间,眼神中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怎的没死在马场里呢?”
这次祝耀在回去的路上终于再无阻碍。
倒不是他无端的对杨家所有人都感情淡漠,只不过为了不再重蹈五年前的覆辙,祝耀不敢再将自己的情愫寄托在这些曾经的“家人”身上。
他害怕自己某一天还会像五年前一样,被人拖到凉州马场之中,连一个为他求情的人都没有。
不过对于杨霖,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直觉,他能感觉虽然对方对自己表现的很热情,可眼神中始终都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简单一想祝耀便明白其中的缘由。
自己当初没被削去姓籍时,也算是杨家的嫡长子身份,未来家族的事业大概率会交由到自己手上!
作为弟弟,杨霖怎可能不眼馋?
所以自己当年被赶走之后,恐怕最开心的便要当属杨霖了!
如今他再次归来,杨霖虽然表面上流露的全都是对亲人手足的真挚感情,只可惜......
他演技太差了。
恐怕他巴不得自己死在马场里才好吧?
即便现在自己已经姓祝。
女婢将祝耀带往住所,一路上祝耀都沉默不语,却逐渐走着发现了不对劲。
这路线,似乎有些熟悉......
他缓缓抬起头,却发现周围的建筑跟他五年前走时一模一样。
祝耀被带到了当初自己在杨家时所居住的院落,鱼跃院。
看着周围熟悉的光景,祝耀不由神情恍惚。
五年了......他们居然还为自己留着鱼跃院,一想到这,祝耀心中蒙上的那层冰尘总算是融化了几分。
不过当他进入院中,看到鱼跃院上的署名之后,原本轻松了几分的心再次重归沉寂。
杨霖。
怪不得院子依旧干干净净,原来这五年时间都是被他那个“好弟弟”给霸占着。
不过想来也是,鱼跃院是除家主院落之外最大的院子,按理说只有杨家嫡子才有资格居住。
他一个外人,何德何能还有资格再入住进来?
一想到这儿,祝耀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他不是心中委屈,或是像杨尹口中的阴阳怪气故作清高,只是这五年以来,懂了分寸......
不是他的,他永远都不会去想。
“换个院子吧,我没资格住这里。”
他缓缓开口,正准备转身,可院落的门却突然开了,紧接着便从中传出一个惊喜的声音。
“大少爷,是你吗?!”
这声音清脆悦耳,让祝耀忍不住回头看去,当看到那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时,他心中微微一动。
“雁儿......是你么?”
他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后者立刻喜极而泣!
“大少爷,你居然还记得雁儿!雁儿真的好高兴!”
她小跑过来,然后噗通一声便跪在了祝耀面前,五体投地,“雁儿见过大少爷!”
祝耀连忙将雁儿给搀扶起来,他现在身份平庸,哪里经得起别人对他行跪拜之礼?
雁儿是祝耀的第一个奴婢,十六岁时被招入府中,从此便开始伺候起祝耀的饮食起居。
两人年龄相仿,虽然雁儿在自己面前时姿态始终都保持的很低,可他也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五年前走时,雁儿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留在府上呢?”祝耀感慨的问道。
雁儿抽了抽鼻子,小声说道:“大少爷您当初走时,这间院子便被小少爷的人给占领了,他们不但赶走了原来的奴仆家丁,还把少爷您的东西全都扔了......”
“雁儿不愿走,要等少爷回来,那些家仆都笑话我,还打我不给我饭吃......”
说到这时,雁儿忍不住再次落泪,祝耀心中也是连连感叹。
世间总有跟他命运相同的人。
“后来,是三小姐实在看不下去,害怕我被打死,这才将雁儿揽到了她的院落中。”
提起杨依,雁儿的脸上总算又浮现了笑容。
“三小姐人很好,不但亲自出钱为雁儿疗伤,还给雁儿开俸禄,雁儿这才能等到现在!”
听到这话,祝耀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洛国,此时正值九月深秋,万物凋敝萧瑟。
一处臭烘烘的马厩中,祝耀动作机械的将一盆盆混合好的饲料倒入食槽里,时不时还要弯腰从棚里把干马粪捡起来装入篓内。
正在他即将去往下一个马厩时,一个全身裹着铁甲的男人小跑了过来。
他手握长戈,面无表情的说道:“杨耀,五年之期已到,你可以走了。”
“天宁府杨小姐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
听到天宁府这个字眼,正在弯腰捣料的祝耀不由面容个一怔,手上动作随即停止。
“已经五年了么......“
他想笑,可此刻才发觉脸已经冻的发僵,根本就做不出笑的动作来!
祝耀曾在天宁府做了十八年的风光无限的小杨将军,却在五年前被告知,他并不姓杨。
不仅不姓杨,他的父亲祝擎还是个通敌叛国的大洛国罪人,理当诛九族!
他跟随杨家十八年,本以为自己体内流淌的是杨家的血,可当得知自己是叛徒之子时,天都塌了。
念在祝耀年少无知,且跟随杨家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他总算被免去了株连的死罪,可也活罪难逃!
为了惩戒他这个仅存的祝家余孽,皇帝敕令不但剥去了他的姓籍,还罚他在凉州马场为奴五年!
出走的那一天,祝耀记得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养了他十八年的地方。
原本待他如亲儿一般的杨母,眼神中满是回避和嫌弃,父亲杨成康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看自己如同蝼蚁般陌生。
而唯有个妹妹杨依哭成了泪人,恳求他不要走......
见祝耀没有动,那名甲士立刻皱眉道:“杨耀,还不速速动身!”
“大小姐乃金贵之躯,如何能在这天寒地冻的马场久留!”
祝耀猛然回神,心中却是无尽凄凉。
天寒地冻,是啊......
可他已经只穿了一件单薄衣衫,在这里呆了五年了,这算不算久?
他整理了一番情绪,沉默的跟上了那个在前方领路的甲士。
本以为接他的会是从小便跟自己关系亲密的杨依,可真当看到来人后,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女子身着淡紫色的丝绸长裙,头上钗子银光剔透,由于天气寒冷,她还披上了件鹅青色的厚重大氅。
秋风吹拂,女子额前的秀发被缓缓吹动,温文尔雅。
杨清黛皱眉看着距离马鹏只有一步之遥的,却迟迟没有踏出的祝耀,不由黑脸道:“杨耀,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出来!”
“难道不知道这里很臭么!”
来人不是他的妹妹杨依,而是天宁府杨家的大小姐,杨清黛。
这位杨家的大小姐,曾经是对他最严厉的人之一,可那种刻薄严格,相比在马场中所受的委屈,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祝耀五年时间以来,第一次再见到杨家故人!一时间各种心酸与委屈全都涌上心头!
他没有踏出那一步,而是隔着那一栏之隔,膝盖缓缓跪下,随后脑袋重重叩在地上。
“罪人祝耀,谢大小姐搭救之恩!”
如果来人是杨依,那祝耀也许会感动,会流泪,会倾诉这么多年的委屈,可来的是杨清黛......
祝耀的心还是死的。
看着把脸埋到恶臭土地里的祝耀,那个曾经她打骂最多,却也最上心的弟弟,杨清黛的心感觉被狠狠揪了一下!
可最让杨清黛心痛的,莫过于他口中的自称,“祝耀”!
简简单单的一个姓,其中的差距何止万千?!
祝耀长跪不起,杨清黛想叫他起身,可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
说什么?平身?
他是自己的弟弟,不是家中的奴婢贱仆,她怎么能以这种口吻对他开口?
思索良久,她最终选择缓步上前,然后卷起那昂贵的鹅毛大氅,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臂搭在了祝耀的肩上。
“小弟,我们回家吧。”
她语气尽力平淡,可仍忍不住哽咽。
短短七个字,在祝耀那注定一滩死水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五年,他等了五年......
最开始时他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有人能来跟他说这句话,可日复一日,他从期望变成了失望,再到绝望......
在杨清黛的手还未触碰到祝耀时,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先一步立起了身子,没有让这个大姐碰到自己的身子。
“大小姐,罪人身上脏,别弄脏了您的衣裳。”
祝耀低着头说道。
杨清黛顿时心如刀绞,她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怎么也无法向前分毫,当然,也缩不回去。
直到祝耀跨过了马场的门槛向外走去时,杨清黛才回过神来。
她立刻将冻得都有些生疼的玉臂缩了回去,刚一转头,可看到祝耀的背景时再次呆住。
明明走时是个雄壮威武的七尺男儿,可为何现在如此消瘦,就连背都挺不起来了!
而且那一身衣裳为何如此眼熟?
杨清黛跟上了祝耀的步伐,当看清楚绣织线条时,她的心再一次被狠狠的揪了一把!
“这是......五年前你从王府穿走的那件内袍?”
她失声说道!
五年以来,祝耀甚至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换?!
祝耀身形微顿,扭过头来冲杨清黛笑了笑,可这个笑容丝毫没有让杨清黛觉得舒适,反而更加痛苦!
就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口子,上面还在不断渗水......可祝耀渗的是血。
“多亏王府工匠在衣衫面料织造上把关严苛,罪人这些年还能有件衣物护身。”祝耀笑着说道。
明明是笑,可杨清黛却看着想哭。
再好面料的衣衫如何能支撑五年?更何况祝耀还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杨清黛根本无法想象他这些年究竟遭受了什么非人哉的待遇!
她就要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祝耀披上,可却被后者拒绝。
“不必了大小姐,”
祝耀眼神死寂道:“罪人在此地相处五年,这种严寒早已习以如常,不必如此客气。”
“马场天寒,反而是大小姐躯体娇贵,别冻坏了身子。”
本该是关心的话,可落在杨清黛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
祝耀叹了口气。
“大小姐,如今我已是罪人。”
他并非杨清黛亲生的胞弟,身份有别,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何况他不想跟杨家的人牵扯到关系。
杨清黛看着生分的他,只觉得心里发酸,面前的耀弟好陌生。
她抹干净眼泪,整理好情愫,依旧是大家闺秀的清冷。
“我带来了几件衣裳,你看看哪件合身,大姐先走了。”
说罢,她便踏步离开了鱼跃院。
祝耀低头等她出了院子才抬起头,不知不觉已感觉眼角有些微弱的湿润。
可这么多年,他的心早已冰封。
他转身去屏风后换好了衣裳,也就一件稍微纤细一点的白袍合身。
看着他干净的从屏风后走出,雁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眼神落在他身上时,鼻头发酸。
“主子这五年太苦了...”
身为小将军的祝耀,五年前身材健硕,意气风发,如今却只觉清冷。
她为祝耀别上发髻,面前的人渐渐和五年前的少年郎重合。
祝耀环顾熟悉的鱼跃院,指腹抚摸过曾经最爱的那面书案。
“雁儿,明日我们便搬出鱼跃院。”
他没有行李,说这句话不过是告诉她。
雁儿有些震惊,但想起自家主子五年的苦楚,轻轻的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祝耀便要带着雁儿搬离鱼跃院。
雁儿就背着一个破布的行李袋,跟在他的背后。
声势虽然不大,但祝耀如今已是杨府的重要人物。
这个消息很快就落到了杨尹的耳中。
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杨尹翘着腿躺在太师椅上冷哼一声。
“既然他不想住大院子,那就带他去消玉楼。”
管家应允下去办。
得到这个消息的祝耀并未惊讶,反倒是雁儿怒然。
“消玉楼?那么差的地方怎么能住我家主子?”
管家嘿嘿一笑,戏谑地打量着她。
“消玉楼可是大院子,你家主子为何住不得?”
雁儿还想的多言,可却被祝耀阻拦。
等管家幸灾乐祸的离去,雁儿有些委屈的望着他。
“主子,现在就连一个管家都欺负咱们。”
祝耀拍拍她的手背安慰。
“在哪都是住。”
消玉楼确实是个不小的院子,甚至和鱼跃院媲美,但是之所以取了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便是此处死过一个姨娘。
多年来荒芜得很,无人闯入。
不过经过这五年的事,祝耀早已对牛鬼蛇神免疫。
若真有鬼神,那马场内那些冤屈死去之人,为何没有找人索命?
他笑着摇摇头,很快就来到了偏僻的消玉院。
而此时杨家来了一位贵客。
女子一身华贵的云纱,是邻国的贡品,桃花眼眸脸色带春。
一看来人,杨尹就跟个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郡主?您大驾光临怎么不让人通报?”
姬宛身后的婢女擦拭着椅子,她才坐下。
“杨兆尹,本宫此次前来,是来找祝耀哥哥。”
杨尹骇然,没想到时隔五年,郡主还想着祝耀。
要知道姬宛郡主,可是如今皇上的三女儿,虽然是侧室所生,但依旧是皇家血脉。
当初祝耀还未被揭露身份的时候,年纪轻轻立下赫赫战功,陛下就将这位郡主赐婚给了祝耀。
后来祝耀的身世人尽皆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他讪讪一笑,“祝耀啊...他估计在忙。”
姬宛笑了笑,眸中露出期许。
“那本宫去鱼跃院找阿耀。”
此话更是让杨尹冷汗直流。
他可是才让祝耀去消玉楼啊...
他刚想阻拦,可姬宛早已抬步走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杨尹连忙叫来管家,“赶紧将祝耀安排到鱼跃院!”
随后他便快步前去拦截姬宛。
不一会,管家便一路小跑到了消玉楼。
他喘着粗气,“速速搬去鱼跃院。”
此话可不客气,雁儿气红了脸。
“你以为我和主子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啊!你叫我们走就走?”
手上帮忙着除草的祝耀也抬起眸子,眼中有些愠怒。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这次说他不怒是假。
对上他那杀气的双眸,管家吓得浑身一抖,但想着有老爷撑腰也怒喝。
“快走!你们两个都是奴籍,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
他冷哼一声,说着就让身边几个家丁上前,正准备动手。
而正在此时,便听见一声呵斥。
“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姬宛从远处缓缓走来,双眸满是愠怒。
皇家威严,这管家和家丁哪里承受得住,连忙夹着尾巴缩在一边。
迟迟赶来的杨尹见到这一幕,心里大叫坏了。
姬宛疑惑的望着白衣的祝耀,“你是...阿耀?!”
她的声音颤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在她的记忆中,祝耀壮硕高挑,是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红缨将军!
可如今的祝耀一身清冷,瘦弱的身体在白衣中显得单薄,依旧俊美,但眉眼有些沧桑的疲惫之感。
她险些没有认出来。
方才也只是顺路到此碰上,以为是在仗势欺人。
祝耀有些恍惚的抬起头,五年前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姬宛,当年他订婚的未婚妻子。
本以为征战而归,等的是给她的十里红妆,可没想到却是牢狱之灾。
他心里对她,也有些愧疚,那张脸,多少个日夜他难以忘怀。
姬宛红着眼心疼的看着他,随后从身后的婢女手中拿出二十几个刺绣锦囊。
“这些都是太医院的灵丹妙药,这五年你在马场受了不少苦,本宫是特意给你送药的。”
她靠近捏着祝耀的手,将系好的锦囊塞到他的手中。
女子手指的暖意将祝耀拉回现实。
他缩的一下收回手,将锦囊塞回去,双手弓起跪地。
“罪人参见郡主,郡主千岁。”
这一遭更是告诉姬宛,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是带罪之身。
姬宛千金之躯,她能犯糊涂,但他不能!
姬宛愣神,震惊的望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阿耀如此。
可皇家长大的她聪明绝顶,哪里看不懂其中深意。
她落寞的垂下眼睑,心知肚明。
如今他们二人的身份,已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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