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夏清了清嗓子,神色稍显郑重:“前几天,我跟国内的医生通电话,结束前,他跟我提到一个叫迟熙若的女人,在听闻你心脏捐献后,痛苦落泪,想要带回你的遗体,医生告知她,遗体已被我带走了,具体去了哪家医院,他也不清楚。”
羡锦年再次听到迟熙若的名字,恍如数年。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这样子啊。”
陆安夏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直言问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吗?给你受了委屈?”
羡锦年神色平静,声音轻缓却透着释然:“她是我的前妻,我们已然结束了。”
羡锦年连苦笑都没有,心平气和的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细细捋来才惊觉,他为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女人,付出了那么多,真是白瞎了这几年的宝贵青春。
陆安夏纵然有着良好的教养,平日里总是温婉和气,此刻也忍不住义愤填膺,脱口而出:“即便两个人长相一样,但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何况性格迥异,天差地别!拿你当替身的作为,当真是渣女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武则天?还有你那父亲,也不是个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身上流着的,可是他的血!”
“都过去了。”
羡锦年神色依旧平静,语气笃定:“之前我不懂得爱自己,浑浑噩噩地活着。死过一次后才明白,爱自己才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事,过往种种,随他去吧。”
陆安夏瞧他这般模样,知晓他是哀莫过于心死,不禁正色道:“我对你们的事不清楚,本想问你想不想让她知道你被我救活了。现在倒觉得她不知道也好,你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羡锦年并未言语,垂眸沉默着。
心底却似有丝丝暖流悄然涌动,缓缓流淌。
陆安夏继续说道:“羡锦年,你真的很优秀。你适应生存环境的能力极强,你有头脑,思绪清晰,处理起事来有条不紊。”
“你画画的技艺更是厉害,那些小朋友们很喜欢围在你身边,皆因你对他们有足够的耐心。”
“最重要的是,比你在医院醒来那会灵动多了!你看,你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奔跑,为自己而活才是生命的目标。”
羡锦年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真切且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关心与珍视,周身满是融融暖意。
他感激地看着陆安夏:“陆医生,谢谢你。”
另一边,迟熙若一刻也等不及了,她吩咐秘书,以最快的速度买好去美国的飞机票。
她回到别墅去拿证件,经过羡素年的房间时,那微微透出一道缝隙的房门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羡锦年那个贱人,死了就死了,还不安心!”
迟熙若的脚步一顿。
相比于在她面前一脸温驯无害的模样,此时的他根本是判若两人,话音里的恶毒叫人听了不寒而栗。
“在医院见面那次,我明明白白跟他说过,若若离不开我,让他要点脸,主动离婚,离若若远远的。”
“他倒好,继续在若若跟前晃悠,我心里头气不过,就跟若若说,羡锦年他说刺激的话来伤害我,若若耳根子软得很,,一下子就信了我的话。”
羡素年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得逞后的得意,还有对羡锦年的切齿怨恨。
恰在此时,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了出来。
那是羡盛的声音,迟熙若熟稔得很。
“爸爸已经出面了,我当时还琢磨着,他要是不乖乖听话,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他把心脏捐献给了你,人都没了,你还有啥好怕的?”
羡盛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掌控全局的笃定,还有对这结果的满意。
“我当然着急啦!”
羡素年声音瞬间拔高,满是烦躁与愤懑。
“羡锦年这一死,若若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在她面前提了好几次结婚的事,她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敷衍我。”
说到这儿,他那股怨毒之意愈发浓烈,咬牙切齿地接着道:“哼,死了还不让人省心,等我找到他的遗体,我非得让人剁碎了,拿去喂狗不可!”
紧接着,他又恶狠狠地说道:“不管用啥手段,我都要尽快把迟熙若娶到手。爸爸,你可得帮我弄几瓶神仙水来,我这身体如今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倒不如干脆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也省得夜长梦多。”
迟熙若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满心都是不敢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半分平日里温柔的羡素年,背地里竟藏着这般肮脏恶毒的心思!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愤怒与寒意在胸腔里蔓延。
“等我娶到若若后,你的资金链也有了着落……”
羡素年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可迟熙若已听不进去后半句话,只觉得耳朵里一阵轰鸣。
在她面前一向温柔开朗的羡素年,看着率真无邪,没想到在背后竟然这般算计她。
迟熙若蓦地自嘲地一笑。
是了,她喜欢的不就是羡素年在自己眼前的那个样子吗?
她当真是愚蠢至极。
愤怒再也压抑不住,她快步冲向羡素年的房间。
羡素年正说得兴起,冷不防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他眼疾手快,赶忙挂断语音通话。
到底是善于伪装之人,他又挤出那副熟悉的笑容:“若...若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