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卫以洲卫以染的其他类型小说《失温卫以洲卫以染 全集》,由网络作家“徐知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等一桌男人饭吃的差不多,宋贤嫂子和顾妈妈在厨房忙活完,这才出来吃饭。顾妈妈装了一盒菜,几个包子,交代顾孟生:“这是给林子和小洲的,这俩孩子早上说是去山上露营,午饭估计也没吃,你给送去。”卫以染过来横插一脚:“顾妈妈,我去给他们送,我和小瑜等会吃完要去山上玩,顺便带去。”顾妈妈便把饭盒交给卫以染。两人迫不及待要出去玩,小瑜饭没吃完,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半个包子就跟着卫以染上山了。卫以染和小瑜把饭菜送去,卫以洲和顾孟林这会儿还在忙活搭帐篷,无暇顾及她们,于是两人没呆多久就走了。小瑜带人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实则不过是河边开垦的一小片地方,紧挨着老陈家的地,老陈帮忙给弄的地方,里面种了花生。小瑜刨了几株新鲜的给卫以染,又在老陈家地里偷偷摘了桃...
《失温卫以洲卫以染 全集》精彩片段
等一桌男人饭吃的差不多,宋贤嫂子和顾妈妈在厨房忙活完,这才出来吃饭。
顾妈妈装了一盒菜,几个包子,交代顾孟生:“这是给林子和小洲的,这俩孩子早上说是去山上露营,午饭估计也没吃,你给送去。”
卫以染过来横插一脚:“顾妈妈,我去给他们送,我和小瑜等会吃完要去山上玩,顺便带去。”
顾妈妈便把饭盒交给卫以染。
两人迫不及待要出去玩,小瑜饭没吃完,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半个包子就跟着卫以染上山了。
卫以染和小瑜把饭菜送去,卫以洲和顾孟林这会儿还在忙活搭帐篷,无暇顾及她们,于是两人没呆多久就走了。
小瑜带人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实则不过是河边开垦的一小片地方,紧挨着老陈家的地,老陈帮忙给弄的地方,里面种了花生。
小瑜刨了几株新鲜的给卫以染,又在老陈家地里偷偷摘了桃子。沿山而下,一路上又“偷”了不少,山楂,枣子,还有生核桃,满载而归。
回到家,绕到顾孟生停车的那片地方,把兜里的东西悉数倒出来,打算“分赃”。
她们摘的时候没数,可等分的时候才发现,有的一人一个倒还分得均匀,还有些数量不占优势,你多我少的,小瑜这个小滑头凡事多的都揣给自己,卫以染不依不饶,非要跟小瑜争,俩人玩闹起来,卫以染抓着小瑜拍她屁股,“狠狠”教育起来。
两人默声间歇,墙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低啜声。
卫以染好奇,便踮脚扒在墙上看。
墙是拆迁留下的残次品,最矮的地方只有一米多,正好供她看热闹。
闻声望去,远远看见陈经侧身抹眼泪,夹着哭腔,跟靠在墙根的男人说话:“阿生,你为什么要一直对我这样?”
卫以染抻脖望去,见烟雾袅袅,费力再踮高了些,才看清顾孟生的轮廓。
“我说了,该谈的三年前已经谈完了。”掷地有声,捏着烟走。
陈经扑上去,从背后紧紧拥着男人,伏在他宽厚的背阔肌上,眼泪铺泄,软语:“对不起,阿生~我知道当时是我错了,但我是真的很爱你才会那样做,我不想耽误你~”
“对不起我收下,能放开了吗?”顾孟生沉下脸,咬肌紧绷。
陈经浑身一震,松手,绕到顾孟生面前:“阿生,你要是我,你当初也会这么选择,对吗?你一直理解我的。”
“所以我等你了四年。”
陈经情绪缓和了些,“那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阿生,你知道的,我当时是准备回来的,可我——”
“不管什么原因,断了就是断了,没必要再这样纠缠。”
“你以为我想吗?顾孟生,当初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分手?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为什么说放下就放下?我没办法,我不想耽误你,可我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前程。我们生在这种地方,想要出人头地不容易,你清楚,我清楚,甚至孟林,他也清楚。当初我拼命苦读,为的就是逃开这地方,有个光明的前途,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我不过希望在城里扎根,和你一起有个家,仅此而已。”
“所以为了前途搭上清白也无关紧要?我不是没有挽留过你。”
顾孟生面色凝重,狠狠吸了口烟,方才舒坦了些。
其实过了这些年,他早放下了,再提起,也没多大意思,伤春悲秋更不是他的作风。
“当初不是贺年叔突然出事,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念大学,到现在没准早结婚了——”
“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了。”
“可我过不去!阿生,我放不下你,你知道的。”陈经掩面痛哭,“我很后悔,后悔跟你分手,后悔当时怎么那么绝情抛下你,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
“时间长了就放下了。”
陈经眼眶猩红,冰冷的眼泪顺流而下,看着顾孟生,不可思议:“你的心就这么冷?还是只对我这么冷?”
“我早过了心热的年纪了。”顾孟生自嘲笑笑,“现实点,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玩不起。”
“玩?你觉得我是想跟你玩?阿生,我是认真的,你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我是为了你,我想补偿你,虽然迟到了三年,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顾孟生只抽烟,没说话。
刚分手那阵子,他还算年轻,成天喝得烂醉,心里那种感觉也说不上是疼,也叫不上名字。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曾经是他的挚爱。
曾经。
曾经是吗?
他甚至有些动摇了。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念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梦想以后一块儿从塘坪这个穷地方走出去,谋个好前程,回来造福村里人。
陈经念书用功,成绩好,但他也不差,两人相互鼓励,相互竞争,相互扶持,最后考到同一所大学。
他们再般配不过了,人人都夸他们是天生一对,他也就默认了,爱着爱着就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再想来,好像那种感觉并不是爱一样,遥远又陌生。
这些年,感情的事他没再想过,可陈经,他现在有些摆不清楚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阿生——”陈经靠过来,“你这样生气,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因为你心里有我,所以你当初受不了我跟你提分手,以至于现在故意冷落我,对吗?”
“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心里有我?我们四年异地恋,那么难熬都熬过去了,这三年又算得了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我?”
“四年不算什么,所以该等的我也等了,算对得起你了,今天最后一次,该谈的谈完,以后见了面还是朋友,算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
“你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我,到底是因为我当时甩了你你生气,还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了?”
“与你无关,今天就谈到这儿吧,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以后也不必再谈,走吧。”
顾孟生撂了手里的烟,鞋尖踩上去发狠捻着。
卫以染因离得远,两人说话也没听清,偶尔伴着风声传来几句,信息零碎,拼凑不出一个前因后果完整的故事。
小瑜见卫以染一直趴在墙头,便拉着她的裙子好奇询问:“染染姐姐,你在看什么?”
卫以染扭头“嘘”了声,低音:“我在看两口子吵架,等下告诉你,别说话~”
小瑜乖乖不吱声。
卫以染继续回头,可刚一扭头,正好撞上墙那边探过来的男人紧实的胸膛,跌坐在地上。
等看清人,她气的指着人吼:“你过来干嘛不吱声?吓死我了!”
顾孟生拄在墙上,调笑:“你爱好挺广泛,还喜欢听墙根?”
卫以染被抓着小辫子,脸一热,灰溜溜站起来,扑腾了几下身上的灰。
小瑜替她辩解:“阿生叔,我和染染姐姐一直在这里玩,这儿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你干嘛过来?你还骂染染姐姐?”
卫以染也强词夺理:“对啊,谁准你来的?这是我们的地盘,你在别人地盘上谈情说爱,还倒打一耙?”
“你的地盘?你是哪儿人?”
“这是小瑜的地盘,暂时借调给我,怎么了?”卫以染叉着腰,气势汹汹。
“对!我的就是染染姐姐的!”小瑜也叉着腰,气势不小。
顾孟生撑着墙,一个翻身越过来,跟两人对峙,气势上瞬间压倒她们。
两人仰头看着眼前这座巍峨大山似的身影,谁也不敢造次。
小瑜见状,揪着卫以染的裙子,虚音:“染染姐姐,要不还是跑吧?阿生叔力气可大了,陈大伯说他一拳头能打倒一头大黄牛。”
卫以染拍了拍小瑜做安慰,心里怕,气势虚,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这次暂且放过你,以后要亲热到别的地方去,大庭广众也不害臊!”
话毕,脚底抹油,拉着小瑜一溜烟没影了,只剩下小路上尘土飞扬。
卫以洲和顾孟林第一次露营,没经验,捣鼓了一整天,愣是没把帐篷搭建起来,反复拆装了几次,最后筋疲力竭,眼见太阳下山,气温骤降,只好放弃,拿着东西灰溜溜滚回来了。
一路上,卫子山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卫以洲因疲惫懒得接,可架不住卫子山连环轰炸,最后没办法,才接了电话,却遭到卫子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卫以染这会儿正跟小瑜在家里看电视,顾妈妈在陈家帮忙做饭,顾爸爸在后院棚房忙活。
卫以洲一回来就叫唤:“染染,你给我出来!”
卫以染不明情况,从客厅探出头:“干嘛?”
卫以洲叉着腰,因跑回来一路没歇,顺了好半天气才说:“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非要跟我来塘坪是为什么?”
卫以染心一虚,撤回头。
卫以洲进了客厅,不依不饶。
顾孟林在一边劝:“小洲,你好好问,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卫以洲指着沙发上做贼心虚的人,“你还敢不接老卫的电话?他联系不上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几十个电话轰炸,谁受得了?”
“别这样,哥~”卫以染趁机卖乖,扯嘴假笑:“我手机忘在家里了~”
“你是手机忘在家里,还是故意不想接?”
“手机在充电,真的忘带了,不信你看。”卫以染往房间走,想逃,可刚到门口就被拦住,只好软了性:“好吧好吧,我就是不想接,爸爸他非要我回去,我还想多玩几天~”
“那你跟老卫好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他恨不得把我拴在家里,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不听话,他就变本加厉来管我!”
卫以洲不太信,斜睨着椅子上的人,“真的只是想多呆几天?”
卫以染点头。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卫以洲接听,那头卫子山嗓音粗重:“卫以洲,你还没到家?赶紧让你妹妹接电话。”
卫以洲不搭话,递手机过去。
卫以染眼球一转,借拿手机的时刻,一个冲刺跑出门,叫喊起来:“小瑜,你后面跟来,我先走了!”
往老陈家跑。
卫以洲挂断电话立即追上去,顾孟林也牵着小瑜往老陈家跑。
卫以染一路不喘,直到飞奔到老陈家门口,撞上刚来吃饭的顾孟生一众男人,这次多了村长老刘。
顾孟生伸手拦,把人拽着问:“跑这么急干什么?”
卫以染累的气虚:“有追兵,不跑不行!”
老陈目光流转到男人身上,又看向她,眼角起了褶子,笑呵呵问:“你是林子什么人?”
他口中的“林子”,显然是顾孟林。依据这样亲昵的称呼判断,他们一定是相熟的。
她如实告知:“我是他好朋友的妹妹,我今天刚来,到他家来玩的,我走丢了。”
老陈笑呵呵的拍着边上男人的肩,“那正好叫生子带你去。”
“等我忙完。”这话是男人给她说的。
老陈拦住他,叫他先送人。
刚刚出来的两个男人也起哄:“阿生,肯定是先送人家,怎么好让人家小姑娘等?”
卫以染抬眼看去,不知他们笑中的意趣从何而来。
男人脱了手套扔在一边的青砖堆砌的矮墙上,叫上她:“走吧。”
她乖乖跟上去。
实际上她只需要按照哥哥发的定位走,一定错不了。可此时此刻,不论是脚还是脑子,都不太听自己使唤。
他的车在前面路边停着,是辆黑色的皮卡,车漆掉了不少,看着有些年头了。风一吹,后面刚卸了货还没来得及打扫的车斗里扬起灰。
“上车。”
男人利落打开车门,等她回神已经在司机位上坐下了,透过窗户正盯着她。
她开了门爬上去,乖乖坐着,却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叫她系好安全带,话音刚落,索性自己动手帮她系。
这是个极易走向暧昧的动作。只要他动作稍缓一些,两人极有可能触碰对方,汲取对方身上的味道,再往下发展,就很容易。
可他动作却很利落,抽出安全带一下子扣上,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唯独的交集,是他因动作太快导致头发上一滴汗甩在她鼻尖上,湿湿的,冷冷的,她抽了几下鼻子,想闻闻是什么味道。
突然,车窗降下来一些,凉风扫进来,车里换了味道。
她猛的扭头看向驾驶位上的男人,瞧见他有些窘迫,扯着嘴角,声音沉沉的在她心上敲来敲去,“不好闻,你忍忍。”
汗涔涔的味道确实不好闻,她在巴士上已经体会过了,是从一个戴着粉色丝巾的女人身上闻到的。女人身上是带着点儿香气的,也遮不住这股酸酸的汗味。
她摇头,想说自己并没有嫌弃的意思,至少在他身上,没有那股酸的令人发呕的味道,是干干净净的。
等身边的人打着车子,卫以染才想起来问:“你认识顾孟林吗?”
方才脑子断线了片刻,也不知怎么的就跟着他上车了,连对方是谁都搞不清——
“我是他哥。”声音简短有力。
她扭头,脑子里盘旋着想给他一个合理的称呼。譬如“孟林哥的大哥”?或者直接叫“大哥”?刚刚那个大伯和另外两个男人叫他“阿生”,或者自己也可以效仿叫他们,叫他“阿生哥”?
但他似乎精准猜中的她的心思,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顾孟生。”
她小声回了句:“谢谢您,顾先生。”
男人抓着方向盘的大手在她眼眸下轻轻翘了翘,随即打火开车。
到顾孟林家只用了十分钟。因为村子上有几家盖房子的,绕了一圈,否则从小路岔过去连十分钟也不用。
顾孟林家不大。房子南北走向,最中间是一方小院子,铺的砖地,进了大门就看得到,因为长期有人居住,砖缝里没有生出一丝杂草,反被磨的锃光瓦亮。
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卧室,前面有个小客厅,侧面是厨房,格局简单,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村样式。
听见外头声音,里头的人走出来,是个女人,身量纤瘦,头发松松绾在脑后,阳光打进来隐约能瞧见发丝间几根显眼的白头发。
女人瞧见他们进来,在腰间系的围裙上擦了把手,双眸一亮,脸上瞬间嵌着温柔的笑意,叫卫以染前面的男人:“生子”。
和老陈一个叫法。
女人瞧见卫以染,伸手正要指正要问,顾孟生开口介绍她:“路上碰见的,孟林的朋友。”
得知她的身份,顾母原本的惊讶霎时化成一方柔柔的笑,在她脸上铺开,走过来拉着她问:“你是染染吧?”
“我是,顾妈妈。”
这样的称呼是她哥哥卫以洲交代过的。卫以洲和顾孟林是研究生师兄弟,关系匪浅。
她跟着顾母往里走,身后的男人也跟着进来了,步子快她们一些,先行进了客厅。
顾母跟她说:“小洲说你走丢了,急坏了,和林子出去找了。”
“今天坐车太久了,我有些不太舒服,就想一个人走走,我在电话里告诉我哥了。”
“小洲说要你发个什么定位,你没给他发,打电话又占线,怕你出事——”
“对不起,顾妈妈。”
“你没事就好。”顾妈妈拉着她往里走,要她坐在客厅的单人木头交椅上,“你歇着,我去打个电话叫他们回来。”
“我打吧。”顾孟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走出客厅拨了过去。
恰巧顾爸爸这时进来,跟顾孟生打了照面,顾孟生叫了句“爸”,紧接着出去打电话。
顾爸爸手里正拿着一把豆角在摘,看见卫以染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翘着脚走过来,一跛一跛走到她跟前,挤出一个过于生硬的笑容和她打招呼,没说话。
显然他是个不经常笑的人。
“顾爸爸。”卫以染起身礼貌招呼。
顾爸爸生硬的回了一句:“染染来了。”又叫她:“坐。”
说完继续拾掇起桌上的东西,一个装满了摘好豆角的小铁盆,一个装垃圾的小袋子。
顾妈妈上去帮忙,不想叫他动,说:“贺年,我来吧。”利落的收拾好,拎着两个袋子走出客厅。
卫以染到沙发上坐下。
可顾爸爸却闲不下来,站起来往出走,到院子另一头把洗刷好晾好的大圆桌搬着往这边走。
他身形消瘦却挺拔,站起来个子很高,虽然跛了脚,可走起路来整个人又不显得笨拙,反而比寻常这个年纪的男人更灵活一些。
整齐,利落,这是顾爸爸给她的第一印象。
事实上,她对于父亲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有敬畏感和距离感的。至少对于自己的爸爸,她从来不敢这样直视过久。
顾孟生这时候挂了电话,帮忙把桌子支好,没进客厅,背对着她在门口站着,可脚下与她隔着一个门槛,不到一米之远。
她清晰的听得到他铿锵的心跳声,那样强劲有力,一下又一下,心跳促使他浑身奔腾着热烈的气息,包裹着周围的空气。
她眼光在他背上流转,落在他坚实硬挺的背部,继而向下,到他腰部。
猛然间,她神经似的想象起伸手将这结实的腰部环起来的感觉。
顾孟林和卫以洲这时候回来,她前面立时变成一方空气。等她反应过来,顾孟生已经不在她的眼光范围之内。
“叫你乱跑。”卫以洲屈指往她脑袋上狠狠弹了一下,说:“程总打电话过来,说你出事了,老卫更不得了,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你呀,平时粘人粘的像鼻涕虫,今天吃了豹子胆了?”
“信号不好而已!”她捂着头绕过卫以洲,有些恼,莫名其妙的。
卫以洲因为她白挨了卫子山一通骂,这会儿心里不爽气,想再说她,顾孟林就上来劝,说:“别说她了,小丫头今天可吃了不少苦。”——指的是她下车在村子口吐的人仰马翻的事。
可不,一整天没吃东西,只喝了半瓶水还全吐了,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卫以洲这才闭嘴。他们俩一向是这样,在自己的问题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旦自己犯了错,卫以洲要是先批评,顾孟林必然是唱白脸哄她的那个。
三个人围桌子坐了半圈。
顾妈妈端着菜出来,顾爸爸也跟着,一手一盘往桌子上放,随后又进去。顾孟林也跟着进去帮忙端菜。他们兄妹俩因为是客人,想起来帮忙,被顾妈妈拦住不让,只叫他们先吃。
事实上,因为颠簸了一天的缘故,卫以染胃里的不适还没得到缓解,加之饭菜的刺激,难受劲儿上了头,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只好勾着腰,用胳膊紧紧束着自己的胃。
顾孟生这时候出来,肩头搭了件黑色外套,几步就跨到饭桌这边,跟桌上两位长辈交代:“我先去陈叔那儿,活还没干完。”
顾孟林起来说:“哥,先吃饭,吃了再去呗。”
卫以洲也在一边搭腔,起身去搬凳子。
顾孟生将卫以洲拦住,眼睛却落在旁边的卫以染身上,见她紧紧缩着,不冷不热问了句:“怎么了?”
这一问,桌上一圈人才注意到卫以染额上的细汗。
卫以洲紧靠着卫以染,发现人不对劲,先行把人揽在怀里,靠在自己肩头,手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帮她缓解,反倒笑起来,“说了让你别跟着来,你非要闹着跟来,不带你来还跟我绝食抗议?”
卫以染虚的没力气,抬头瞪了卫以洲一眼,却在同时看到正在注视着她的顾孟生,心下莫名一抖,赶忙敛下头。
可他的目光却像炙热的烙印一样,无形地烙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
顾孟林这时候端着热水出来,顾爸爸从客厅里拿着一瓶药,同时递过来,说:“估计是晕车了,喝点药。”
卫以洲拨了两颗药下来给她塞进嘴里,灌了点水强令她吞下去,手始终在背上拍着:“喝了药就好了,不是啥大事,你哥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晕车比你还厉害。”
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卫以染还是难受的厉害。
她从小到大从没经历过这些,对她的身体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顾妈妈抱着一床刚晒好的被子,站在不远处的房间门口说:“林子,让染染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这么窝着更难受~”
卫以洲闻言,将人扶起来,卫以染借力站起来,跟着往房间。期间却下意识往卫以洲身边的站位扫了下,那个地方这会儿已经空荡荡的,早没人了。
折腾了一整天,加之身体缘故,卫以染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觉睡的很沉,身体得到充分休息,舒缓了不少。
顾孟生和刘子成先进来,看见这场景,顾孟生率先扑上去将人拉住,刘子成在一旁帮忙,这才把卫以染救下来。
老陈也过来了,随行的有陈经,还有家里干活的几个男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卫以染这才放松下来,可到底没见过这场景,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顾晓丰和刘子成带头,其他几个男人帮忙把人拉到屋里,锁上门,但屋里的女人还是疯言疯语,拍着门大喊大叫。
小瑜也被吓哭了,这会儿陈经正蹲在地上哄。
老陈看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念叨着:“这都多久没发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着卫以染。
卫以染直摇头,抬手抹了抹眼泪,可胳膊疼的厉害,抬起来就疼,不由嘶哈起来。
陈经见状,从兜里掏了点纸递过去,安慰:“擦擦吧~”
卫以染略微回过神了,接过纸巾,虚的没力,轻飘飘说了句:“谢谢你。”
陈经笑着,“没事,云姨就是这样,有时候犯了病就会闹,可能今天你吓着她了~”
卫以染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陈经嘴里的“罪魁祸首”,可又想到事情因自己而起,便没反驳。
顾孟生这时候走过来,见她袖子上撕了一块,暴露的雪白肌肤上蓦然几道醒目的红印,把身上的夹克脱下来扔给她,说:“不关你的事,别多想。”
卫以染点头,看了眼陈经,见她沉着脸,便没跟顾孟生搭话。
顾孟生又说:“我这边完事了,走吧,送你回去。”
陈经见状,上去拦着顾孟生,“阿生,我先帮她擦点药吧,我看她胳膊好像被挠了几道血印。”
“不用了,我带她回去再说。”
见顾孟生冷淡,碍于有人在,陈经没再多说话。
卫以染裹着衣服往外走,突然想到小瑜,有些担心,想折回去看看,被顾孟生拦着:“干什么去?”
“我,我想看看小瑜。”卫以染坦白。
顾孟生笑她多管闲事,说:“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还有功夫担心别人?被挠了还不怕?”
“可是小瑜——”卫以染还是担心,紧紧皱着眉。
顾孟生说:“她有地方住,放心吧。”
听他这么说,卫以染才宽心,跟着往家里走。
从老陈家回去,徒步也得十分钟。
卫以染在前面走,顾孟生在身后紧紧跟着。
卫以染一路上想着小瑜妈妈,琢磨起她嘴里念叨的那些疯言疯语,一时被留神脚下,险些被绊倒。
顾孟生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着,卫以染才没摔倒。
顾孟生皱着眉,冷声训斥:“好好走路。”
卫以染站定身体,这下不敢走神了,可还是好奇小瑜妈妈的事,看着身边的男人,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才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句:“顾孟生。”
顾孟生定了几秒,拽着她继续往前走,直言:“不该问的别问。”
卫以染不管不顾,兀自说:“小瑜妈妈今天说的杉林哥是她什么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答得十分冷淡。
“不可能,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顾孟生回头看着她,“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多管闲事。”
“什么闲事?她是我好朋友!”卫以染追上去。
“她七岁,你多大?”
“我十九,怎么了?”
“说了别多管闲事,今天的教训还没吃够?”
卫以染不满,定在原地干脆不走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小瑜那么可怜的孩子,你不心疼她吗?”
顾孟生反问:“心疼能救她,还是能改变她的现状?”
“可是至少你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顾孟生没吭气,手把人拽着紧跟自己的脚步。
到了家,顾妈妈帮卫以染上了点药,对于这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以后见了小瑜妈妈要小心。
等卫以染洗完脸,走到房间门口时,见顾孟生提膝靠在门框上正抽烟,捂着嘴打算进房。
顾孟生把人拉住,叼着烟,警告她:“以后别去招惹云姨,你要在这儿出了事,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卫以染啐了口,便进了房间。
可越是这样,卫以染心里越是打鼓,偏想知道事情真相,打算下次去找小瑜的时候再探情况。
小瑜家另一头是死胡同,因此要到小瑜家无论如何都要路过老陈家里。
卫以染过去的时候,顾孟生正开着挖掘机在刨门口大坑里的瓦砾。
虽是深秋,天气不算热了,但他还穿着是第一天见面时那件黑背心,紧紧裹挟在身上,带着白手套,叼着烟,把着挖掘机操纵杆,熟练地操作手里的挡把,一推一送之间,巨大的挖掘机仿若人手一般灵活,轻而易举将坑里的瓦砾刨出来。
阳光从玻璃上刺下来,刺在他身上,汗水浸润下的皮肤油光发亮,颜色呈健康的麦色。他的头发甩着汗,顺着背部坚实紧致的弧线滑进黑色棉质背心里。
卫以染看红了脸,念叨着:身材真好,这实打实练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但她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做,自然不敢惊动顾孟生,趁他忙,从挖掘机背后偷偷绕过去,往小瑜家跑。
顾孟生早从后视镜里看见人了,一开始没理,可见人去了小瑜家方向,立马停了手里的活,跟上去。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卫以染这次不敢轻举妄动,蹑手蹑脚跑过去,趴在门缝往里看,看的正起劲,脚下砰的一声扔来个小石块,吓得她一个哆嗦,赶紧往后撤了几米,转身便看见顾孟生在不远的地方站着,皱着眉,脸色铁青。
卫以染被抓了包,当然想溜,于是假装没看见顾孟生,顺着墙根溜,路过顾孟生身边,被他一只胳膊钳住,按在墙上。
情况不妙,她事先招认:“我就是来找小瑜去山上玩,今天答应带她去拍照。”气势虚的很。
顾孟生捏着烟,在手指尖打了个圈,捻着烟头灭了火,方才说:“你哥说你是个懂事的,我看他眼挺拙?”
“我真的是来找小瑜的!”
“老实交代。”他发令,态度强硬。
“那你先放开我,我就说!”
“你是觉得自己的骗术很高,还是觉得我很好骗?”顾孟生讥笑。
卫以染没辙了,本着打不过就认输的原则,软了声:“我胳膊还疼着呢,你忘了,那么深的印子,好疼~哎哟~”她叫唤起来。
顾孟生一只手锁着她两只胳膊,举过头顶将人钉在墙上,算是提着她的身体了,她脚下挨不着地,踮着脚尖没多久就乏了,于是一个螳螂扫腿朝顾孟生身上使,结果脚尖刚好掠过他的裤腿,愣是没踢到地方。
显然他事先有预料。
她只好继续装疼叫唤,学着小瑜的语气向他卖乖:“真的好疼,哎哟~疼死我了~”
结果顾孟生却伸手过来,屈指在她脑袋上狠狠弹了下,疼得她大叫,骂他:“你干嘛打我,混蛋!好疼!”
谁知他说:“听见了没?疼是这么叫的。”
卫以染乖乖闭了嘴,白吃了个哑巴亏。
顾孟生见人放乖了,松了手,结果卫以染一下子跌下去,膝盖险些折了,疼的又叫唤起来。
顾孟生不再理会,往老陈家走,卫以染跟上去解释:“我真的是来找小瑜的!你相信我!我没有想要给你们添麻烦!”
顾孟生定住脚,气息粗重,问:“你是觉得好玩,还是觉得一个疯子不能把你怎么样?”
卫以染见他动了气,有些怕,没敢吱声。
“我说了,这不是你家,由着你怎么着都行。你觉得一个疯子能有理智吗?万一拿刀把你砍了,你到时候再哭?”
“我——”卫以染静静站着挨训,揪着衣角没说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以后做事有点分寸。”他冷声交代,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告诉她:“小瑜平时吃住都在陈叔家里,以后来这儿找她。”
没两天,塘坪又陷入阴沉,大暴雨很快来袭,连着下了几晚。
暴雨把地上的泥几乎翻腾了一遍,村里好几条没铺洋灰的巷子成了泥水河,没法走人,更别提过车了,一大早村长就招呼人修整,顾孟生也被叫去了。
顾爸爸因为腿上落了残疾,力气活干不了,跟着木匠学了几招,平时在家里也总是窝在后院棚房里忙活,做些桌椅板凳营生。
家里就剩下三个闲人。
卫以洲和顾孟林计划上山露营,如今也泡汤了,只好跟卫以染在家里抢电视机遥控。
卫以染没抢赢,本想跟孟舟舟通电话聊聊八卦,可暴雨之下信号断断续续,到下午这会儿电话彻底打不了,只能跟卫以洲看经济频道。
窝了一整天,晚饭时几个人都不饿,没让顾妈妈忙活。
顾妈妈闲不住,怕他们饿,于是便在炉子上烤了点饼和花生,方便随时吃。
逢下雨,天暗的早,六点多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顾孟生穿着雨披回来的时候,卫以染正蹲在门口。因为对经济频道实在不感兴趣,看了半个小时,中间迷糊了会儿,醒了没事做,于是一个人溜达到门口看雨。
卫以染起初没认出人,见来人不打招呼就往里走,拦着问:“你找谁?”
顾孟生脱下雨披,话自然也不用回了。
卫以染笑笑,硬扯了句:“不好意思,没认出来。”
顾孟生也笑笑,没说话,先把湿透了的夹克脱了扔在一边。好在衣服不是纯棉,渗水能力弱,里面穿的基本没湿,脱了束缚,这才舒坦。
卫以染在场,其他衣服要脱也得回去。
顾孟生大步往屋里走,一脚一个大泥印。
卫以染紧随其后,避开泥脚印跟着进去。
这时候卫以洲追上来了,一众人只以为年轻人玩闹,乐呵着不打算插手,往里走。
卫以染实在跑不动了,揪着顾孟生的衣服躲在他身后,求他:“帮我挡一下,我哥要杀我!”
顾孟生脸一沉,不打算管,可被拉着没法走。
卫以洲平时不少锻炼,跑完这一段气息还算平稳,指着女孩鼻子骂:“你个小崽子,你躲得了一时躲的了一世?快点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让老卫亲自跟你谈?”
村长老刘这时候折回来,看着俩人闹,吭哧吭哧笑:“小洲,让你妹妹先歇歇,气都没喘匀呢~”
卫以染坐在门口石台上歇缓,卫以染也坐下,松了手,顾孟生便随老刘进屋吃饭。
顾孟林抱着小瑜很快到了,劝卫以染:“染染,你爸打电话来说要抓你回去,你老实说,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你哥?”
“我——”卫以染深吸了口气,压着头,“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我要是说实话,你肯定不带我来了~”
“你还真有事瞒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爸爸他——”
“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卫以染托腮发呆,两只眉毛紧紧锁着,坦白:“他非要我和宋嘉文定亲,我不想,所以——”
“所以就闹着跟我出来?”
卫以染嘿嘿一笑,抬头看着顾孟林,语气虚:“所以我跟他说我来我男朋友家玩,让他别管~”
“你男朋友,谁啊?”卫以洲摸不着头脑,看了眼顾孟林,见他横着嘴,一脸无奈,方才明白真相,一个弹指蹦在卫以染脑门,疼的她直叫唤。
卫以染狡辩:“男的我又不认识几个,总不能说你是我男朋友吧,只好委屈孟林哥了~”
“我说这老卫怎么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敢情这里头还有你的事呢?”
“我有什么办法?他非要逼我跟宋嘉文定亲!我才多大他就想把我送到别人家受苦受难?”
“宋嘉文那小子回来了?不是说去澳洲了吗?”
“他毕业了,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你俩不是挺好的?”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
顾孟林摇着头,无奈:“我真服了你俩了,算了,我可管不了,我先去吃饭,行吧,我的女朋友?”
卫以染坏笑:“好,我的男朋友。”跳下石台跟着走进去。
卫以洲也紧随其后。
加上小瑜,几个人拼了一张桌子,顾妈妈和宋贤嫂子端着菜出来,宋贤嫂子乐呵呵:“今儿可热闹,你们敞开吃,锅里管够~”
一众人各自搭话,边吃边聊,冷清了一下午的院里再次热闹起来。
卫以洲说:“反正不管怎样,老卫发了话,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
“我不要!”卫以染冷着脸,彻底没胃口了。
小瑜看着卫以染,有些忧伤,问:“染染姐姐,你是要走了?”
这边一桌男人闻言,探头过来,老刘带头发话:“小洲,你妹妹要走了?”
“我没说要走!”卫以染反驳。
卫以洲说:“家里有事,我爸让她先回去。”
“我不走!”卫以染哀求,撒泼,“我就不走,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走,哼!”
“我也没办法。”卫以洲摊手。
卫以染急了,干脆撒泼:“反正我不走,你拿我也没办法,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哼~”
卫以洲下最后通牒:“你最好乖乖听话,老卫可说了,三天之内见不到你人,他就亲自来抓你,你可别害我!”
卫以染咬着嘴,撕着手里的包子皮,闷闷不乐。
小瑜也闷着,凑到卫以染身边,抱着她说:“染染姐姐,那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
卫以染点头,看着小瑜,心里莫名有些堵,无端扫了眼那边桌上的顾孟生,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找他给支个招,好像有他在,就能寻个安慰似的。
顾孟生兀自吃饭,没往这边看。
卫以染拉着脸问:“那我一个人怎么回去?”
“还能怎么回去,我送你呗——”卫以洲伸手点在女孩的脑袋上,无奈:“你呀,简直是个小扫把星~”
“那你的事做完了?”
“反正需要的数据差不多了,其他的等有时间再过来吧~”
老刘闻声凑过来:“小洲,你不着急再多住几天,让妹妹先回去,等过几天桃子收了,大伯给你拿点走~”
“不用了,刘大伯,她一个人不行的,我不放心~”指着卫以染。
刘子成见状又插了句:“阿生正好回城里,要不让他送染染,你总放心吧?”
“真的吗?孟生哥?”卫以洲寻着希望,眼里神采如初。
“嗯。”顾孟生应,“去拉点石灰。”
“那就麻烦你了~”
卫以染自然由着他们安排。
饭吃的差不多,顾孟生放下碗过来叫卫以染:“吃完赶紧回去收拾,晚点走。”
“哥,干嘛这么急?”顾孟林问,“明天走不行?”
“明天一大早还要接一批货。”
磨磨蹭蹭到晚上十点多他们才上路,回港城路途遥远,其中三分之二山路,路况不好,开车大抵五六个小时。
临走之际,车横在顾家大门口,一屋子人都出来送,卫以染闷着,没什么心情道别。
顾孟生闲搭了几句后上来,两人出发。
走到村口,卫以染想起小瑜,心里涌上一股酸涩,扭身去看驾驶位上男人,问:“我想再去看小瑜一眼,行吗?”
“山路不好走,最好别耽误。”
卫以染合手求:“拜托你了,顾孟生,我就想跟她好好道别一下。”
“吃饭那会儿不是道别过了?”
“求你,顾孟生,求你。”略夹哭腔,声音颤抖。
顾孟生心下一软,方向盘打死,一个急刹连带漂移,汽车瞬间转换方向,往老陈家那条巷子开。
卫以染展颜一笑,卖乖:“谢谢你~”
顾孟生瞟一眼,以笑代答。
车很快停在老陈家门口,卫以染早跃跃欲试,等车停稳,第一时间跳下去,往老陈家方向走。
小瑜这会儿已经睡了,卫以染道别一番,反倒惹得小瑜哭起来,自己也难受起来。
顾孟生本不打算进去,在门口抽了根烟,见人久不出来,便跟进来,到了房间,两人哭哭啼啼,依依不舍。
顾孟生见状,便说:“差不多就行了,也不是生离死别。”
卫以染回瞪一眼,扭头去安抚小瑜:“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小瑜抽抽嗒嗒,笨拙地伸出指头,“我们拉勾,拉了勾,盖了章,染染姐姐可不能反悔。”
两人约定结束,顾孟生又在一边催。
陈经这时候也进来,安慰小瑜:“好啦,小瑜该睡觉了,好不好?”
小瑜眼圈通红,却也只能乖乖钻进被窝睡觉。
卫以染依依不舍往门外走。
顾孟生跟在身后,陈经也追出来,叫住人:“阿生。”
顾孟生定住脚。
卫以染不敢当电灯泡,独自先出门。
陈经没过多纠缠,只说:“山路不好走,路上小心。”
顾孟生简单“嗯”了声,大步追出去。
卫以染在停车的地方等,远远瞧见小瑜家门口,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趴在门上往里看。
小瑜家门口没灯,借着月光,卫以染只瞟见模糊的影子,但身影鬼鬼祟祟,便壮胆问了声:“谁?”
女人动作停滞。
卫以染走上去,追问:“你找谁呀?”
女人这才转身,迎面走来,脸上挂笑以遮掩心虚。
两人照面时分,女人才说话,声柔音细:“小妹妹,我想问一句,这是谢杉林的家吗?”
卫以染对她口中所提的“杉林”有印象,是从小瑜妈妈疯言疯语中听到的,但因顾孟生不许她打探,了解的也只限于一个名字。
女人见她不答,以为她疑心,便说:“你别误会,我是谢杉林的朋友,想来找他,有事儿~”
“我不认识你说的谢杉林,不过这个家里没人住。”
女人闻言道了谢,要走。
顾孟生恰巧过来,看见生面孔,问:“找谁?”
卫以染上来帮忙答:“她说找一个叫谢杉林的。”
顾孟生将女人迅速打量一通,回:“没这个人。”
女人见他不好惹,便不再多话,草草找了托词便走了。
不远处有汽车等她,驾驶位上隐约晃动个人影,朝这边看,没下来,见他们看过来刻意躲开,等女人上了车,汽车立即开走。
两人也上车走。
山路崎岖盘绕,汽车左巅又晃,可跟第一次来时的场景又有些不同。时间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
行程百无聊赖,卫以染突然想到不久前那个可疑的女人,便问:“顾孟生,你说刚刚那个人是谁?”
“哪个?”顾孟生斜瞟身边人一眼。
“就是刚刚小瑜家门口那个女人。”
“不认识。”
“她说的‘谢杉林’,是不是就是小瑜妈妈说的那个‘杉林’?”
“好奇心还这么重?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
“喂!”卫以染捏拳轻轻垂去,落在顾孟生大臂,再次被坚硬的肌肉硌得生疼,呼拉起泛疼的掌侧,说:“我就问一下,我感觉那个女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顾孟生没说话,静静聆听。
卫以染又说:“你刚刚说没这个人是骗她的吧?”
顾孟生默认。
卫以染又问:“你干嘛骗人家?说不定她真是那个杉林的朋友呢?”
“如果是朋友,会不知道他这些年早不在了?”
卫以染恍然,舒了口气,“对哦,我没想到,但感觉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顾孟生勾唇笑,“你都看出来了?”
“对呀,我眼睛可毒了,舟舟说,我看人很准的,好人坏人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得意昂着头。
顾孟生闲来无事,便多嘴搭话:“舟舟是谁?”
“我的好朋友,我唯一的好朋友,她爸爸和我爸爸十多年交情了,她家开安保公司的,可横了,不过舟舟性格好,对我也好,我们俩又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肯定亲近。”
“你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吗?”
“是有很多,但有些只是场面上的朋友,吃个饭逛个街还可以,可要说心里话,就舟舟一个。”
顾孟生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专注开车。
暴雨在持续一天后彻底终止,天气转晴,爽朗舒适,老陈家干活的人继续上岗。
因为老陈身体缘故,做饭的重担落在陈经身上,她虽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但毕竟这些年一直在外念书,做些家常的饭菜还好,可要做大锅饭,多少也算是力气活,她还是没经验。
宋贤嫂子知道老陈的情况便主动来帮忙,两家沾点亲,她这热心也不算随意施展。
顾妈妈因念及两家关系,也前去帮忙。
这样一来,家里三个饭来张口的闲散人吃饭就成问题。
顾妈妈一开始想着两头跑,可这样折腾身体吃不消,因而顾孟林和卫以洲,卫以染三个便自告奋勇去老陈家“蹭饭”,反正对他们来说只是换个地方,在哪里吃都无所谓。
连着几天暴雨,卫以洲没法上山,自己的事耽误了不少,所以天气刚一放晴,他便和顾孟林上山去了,继续他们的露营计划。
两人一走,家里只剩下卫以染一个闲户。
顾孟生帮村长修路,不在老陈家帮忙,但吃饭还是过来。
宋贤嫂子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给村长打了招呼,叫修路的几个男人一起来老陈家吃饭,说什么反正一锅做,多做少做都是做。
午饭之际,顾妈妈给卫以染打了电话,卫以染一个人过来,她到的时候,小瑜正蹲在门口等她。
小瑜远远看见卫以染过来,兴奋地冲她招手,边喊:“染染姐姐!”
卫以染小跑过去。
小瑜朝她身后看了眼,眼里丝丝失落,皱起眉问:“染染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小洲哥哥怎么没来?”
卫以染也故意皱起脸,瞪她:“怎么,你不想我来,只想他来啊?”
小瑜扑上去将人抱住,撒娇:“想要染染姐姐来,可是也想让小洲哥哥来~”
“你干嘛老想着他?他去玩了,才不管我们呢~”
“染染姐姐骗人,才不是这样!”小瑜斩钉截铁答道,笑地十分得意,“小洲哥哥和林子哥哥是做大事的人,他们在做大事,很厉害的大事!”
“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刘大伯说,他们帮村里盖了学校,以后还要帮村里盖好多楼!小洲哥哥盖的学校好漂亮!”
卫以染摸着小瑜的头,看着她朝气蓬勃的笑脸,心里对卫以洲的支持不免也更坚定了!
两人准备进屋之际,顾孟生开着车过来,在惯例停车的空地停下。
汽车一个甩尾,浓黑的尾气喷薄而出,烟雾滚滚,裹着灰尘弥漫在空气中,遮挡住眼前视线。
卫以染忙捂着嘴,怒目圆睁,瞪着顾孟生的车。
小瑜也学她的样子捂着嘴,却在偷笑。
车上下来的除了顾孟生,还有刘子成,顾晓丰,除此之外还有两副生面孔,也是帮忙修路的。
几个男人走到门口,刘子成乐呵呵先上来,噙着烟,敞开胳膊叫小瑜:“小瑜,来,让叔抱抱~”
小瑜笑着往卫以染身后躲。
刘子成过去把人拎出来,打横抱起掂了掂又放在地上,拿下烟,胳膊拄在顾孟生肩头,说:“一年多了怎么也没见长个儿?身上肉都少了,比鸡崽子还轻?是不是老陈不给你吃好的?”
“才不是!”小瑜咧着嘴,“陈大伯让我每天吃一个鸡蛋,他还说我肚子比小猪仔的肚子还大~”
小瑜说完撩起衣服给在场的一群人看。
卫以染见状,一把帮小瑜把衣服拉下来,将那圆鼓鼓的小肚皮盖住,指着训她:“以后不可以随便撩起衣服给别人看,尤其是男人,这样不好,你懂不懂?”
小瑜呆萌地站着,不明所以。
顾孟生笑了,来了句:“就你懂?”
卫以染一听不高兴了,站起来与男人对峙:“我就是懂,怎么了?你要是也懂,就应该闭上眼睛,人家小女孩的身体怎么可以随便看?往大了说是犯罪,往下了说,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不知道吗?”
刘子成识相,笑呵呵应着:“染染说的对,我这就改~”捂紧眼睛往屋里走。
路过的几个男人相继效仿,闷声笑成一堆。
卫以染气的直撅嘴,看着进去的一群人狠狠“哼”了声。
顾孟生吭笑了声,也往里走。
“顾孟生!”卫以染把人叫住,“你等一下。”
顾孟生回头,示意她讲。
谁知卫以染走上前就将人呵斥一通:“麻烦以后你停车的时候注意一点,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的汽车尾气喷了我一脸?”
“傻的毛病没改还是不会改?就非要往那儿站?”
“诶?我站在哪里跟你有关系吗?你怎么就不能看着点?你知不知道这种汽车尾气对环境的影响多大?你没听新闻里说,港城这些年的空气质量在持续下降!要是每个人都能注意,港城现在的环境也不至于这么差!你不注意,以后这片山没准都要被你熏黑了!”
“懂得倒是不少?你每天很闲?还有功夫忧国忧民?”
“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她振振有词。
顾孟生觉得天真,但也不打算跟小姑娘计较,妥协:“没办法,便宜油烧起来就是这样。”
“那你可以加贵点的油啊?”
顾孟生笑起来,扬了扬下巴,说:“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卫以染方才发觉自己刚刚话中的不妥,一时哑然。
顾孟生又问:“该训的训完了,那我进去了?”
“我没有训你,我只是在讲道理。”卫以染咬着嘴,想了想才说:“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停车的时候注意看一下后面,万一出了事——是吧?”
“这话挺上道~”他调笑,进了屋。
刘子成几个先进去,陈经端着饭出来招呼,没看见顾孟生,出去寻,便看见他跟卫以染搭话,心里莫名一紧。虽知道不可能的事,可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让她不太舒服的关系。
顾孟生刚进去就碰上陈经,贴心帮他准备碗筷,盛了粥。
刘子成不明情况,嘴贱开起玩笑:“小经,你这学上久了看人眼也偏?我们这一大帮男人早早进来等着,结果你只给阿生盛粥,不管我们?”
陈经羞涩一笑,答:“子成哥,你跟谁学的这么油腔滑调?”
“天天跟你家阿生混一起,你说呢?”
你家——这两个音刘子成刻意咬的很重。
陈经连连道“好”,心情愉悦,说:“好吧,你们等着,我这就把粥给你们端来。”
刘子成看着那道高挑纤丽的身影闪进厨房,方才凑近顾孟生,知情人似的问了句:“阿生,你们俩的事什么时候定啊?哥几个可都等着和你的喜酒呢~”
顾孟生没说什么,吃自己的饭,脸上没挂多少表情。
刘子成又说:“如今这公司也开了,小经那边研究生也早毕业了吧?该成家了~”重掌拍在顾孟生肩头。
顾孟生笑,说:“吃你的。”
这时陈经出来了,刘子成见状便没再多话。
卫以染也从门外闪进来,跟小瑜在一起,没上桌,在台阶上坐着,拿了个肉包子吃。
陈经端了一小碗粥出来,拿手拨揽小瑜:“过来,到姐姐这边来,先喝点粥再吃。”
小瑜乖乖走过去,把粥端起来又回到台阶上坐着。
陈经一头雾水,故意娇斥:“小瑜,乖乖过来吃饭。”
小瑜头摇成拨浪鼓,随后仰望卫以染,笑着说:“我想跟染染姐姐坐在这里~”
陈经有些失落,但没表现,反倒走过来,编排小瑜:“小瑜如今交了新朋友,就把我这个姐姐忘了,是吗?”
小瑜急的摇手:“才不是。”低下头,声音小小的,说:“染染姐姐一个人,没人陪她玩,我只是想陪她玩~”
陈经捏着小瑜的脸,夸她:“小瑜长大了,也懂事了,值得表扬。”
卫以染惊诧地看着小瑜,感动的稀里哗啦,心田暖暖的,嘴角不自觉扬成个大弧说:“没事,我才不是一个人,我有很多朋友。”
小瑜似信非信,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真的?”
“对呀,只是我的朋友都在家里,她们没有陪我过来。”
小瑜笑了,随后小脸立马又皱起来,揪着卫以染的裙角,忧伤地问:“染染姐姐,那等你回城里去了,你的朋友们陪着你,你会把小瑜忘记吗?”
“当然不会!”卫以染放下手里的包子,捏着小瑜的脸,“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因为你这么可爱!”
“真的吗?”小瑜激动万分,又问:“那你回去了,还会再回来看我吗?小洲哥哥每年都来,你以后也会跟着来吗?”
看着小瑜期待的目光,卫以染郑重承诺:“当然会来!以后我每年都来,行吗?”
小瑜高兴地拍手叫好,在原地转圈。
顾孟生朝台阶扫了眼,心里无故舒坦。
小瑜拉着卫以染的手,说:“染染姐姐,等会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刨花生,那里种了很多好吃的,你还没去过,在山上。”
“好~”卫以染笑起了,又呆萌地问:“诶?花生为什么是刨?不应该是摘花生吗?”
“可是花生长在地底下,要先刨出来。”小瑜无奈。
卫以染像听了天书似的,不可置信地“啊”了声,问:“花生不长在树上吗?”
旁边一桌子大男人扑哧笑起来。
“花生吃的是根茎,怎么长树上?”顾孟生不可思议,绷着嘴没笑出来。
卫以染回瞪他一眼,继续吃手里的包子。
刘子成笑的最烈,得空朝卫以染喊了句:“喂,染染丫头,那你说苹果长在哪儿?”
“树上。”
“梨呢?”
“也是树上啊。”
“那——”刘子成拍着脑袋想了想,又问:“那绿豆呢?”
卫以染这才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叉着腰走上去理论:“都长在树上,我都知道。”
刘子成依旧敞开笑,桌上其他几个憋着笑,顾孟生没笑,只觉得眼前人笨的反倒有些纯真。
卫以染面子挂不住,反击回去:“那你们知道芒果长在哪里嘛?榴莲长在哪里?还有释迦,菠萝蜜,莲雾,无花果?”
桌上人不吭声。
顾晓丰笑嘻嘻来了句:“丫头,你说的这些我们连听都没听过,都不知道是个啥,哪里知道人家长在哪儿?”
卫以染得意洋洋,“看吧,你们也有不知道的呀,还笑我?”
顾孟生见她扳回一局,嘴角挑个弯,笑了声,继续埋头吃饭。
小瑜听的一头雾水,问:“染染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呀?”
“都是水果呀,是你们这里没有的水果~”
“你都吃过呀?”
“对呀~”卫以染自得,“以后我也买给你吃!好不好呀?”
小瑜伸出手,“好!那染染姐姐可不能骗人!”
“不信咱们拉勾。”
卫以染伸手过去,两人拉钩盖章,约定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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