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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退婚,后断亲,娘娘凤临天下顾君惜沐凌夜最新章节

汐家锦锂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沐凌夜身为质子回国,除了盛帝视他为耻辱,朝中大臣也对他不待见。他的未婚妻更是以死相逼退亲,京中闺秀也视他为洪水野兽,害怕跟他扯上关系。顾君惜见沐凌夜的反应,就已经猜到,沐凌夜也误会她跟其他闺秀一样了。把自己的儿子、储君送往他国为质,难道不是国君、群臣无能不作为?一个孩子被送往陌生的国度为质,肯定会受够苦头、欺辱。若是没有沐凌夜委屈求全,盛国必定战乱不断。沐凌夜是受害者,也是盛国功臣,怎么吃够苦头回来反倒将罪责推到他身上。盛国上下没有人让能沐凌夜自卑。顾君惜胸口一窒,飞快起身上前扯住沐凌夜的袖子,着急解释:“不是,太子殿下你误会了。”沐凌夜闻言脚步一顿,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手指不自觉收紧。缓缓转身,冷冷睨着顾君惜。“顾大小姐,误会什么...

主角:顾君惜沐凌夜   更新:2025-01-03 18: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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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君惜沐凌夜的其他类型小说《先退婚,后断亲,娘娘凤临天下顾君惜沐凌夜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汐家锦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沐凌夜身为质子回国,除了盛帝视他为耻辱,朝中大臣也对他不待见。他的未婚妻更是以死相逼退亲,京中闺秀也视他为洪水野兽,害怕跟他扯上关系。顾君惜见沐凌夜的反应,就已经猜到,沐凌夜也误会她跟其他闺秀一样了。把自己的儿子、储君送往他国为质,难道不是国君、群臣无能不作为?一个孩子被送往陌生的国度为质,肯定会受够苦头、欺辱。若是没有沐凌夜委屈求全,盛国必定战乱不断。沐凌夜是受害者,也是盛国功臣,怎么吃够苦头回来反倒将罪责推到他身上。盛国上下没有人让能沐凌夜自卑。顾君惜胸口一窒,飞快起身上前扯住沐凌夜的袖子,着急解释:“不是,太子殿下你误会了。”沐凌夜闻言脚步一顿,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手指不自觉收紧。缓缓转身,冷冷睨着顾君惜。“顾大小姐,误会什么...

《先退婚,后断亲,娘娘凤临天下顾君惜沐凌夜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沐凌夜身为质子回国,除了盛帝视他为耻辱,朝中大臣也对他不待见。

他的未婚妻更是以死相逼退亲,京中闺秀也视他为洪水野兽,害怕跟他扯上关系。

顾君惜见沐凌夜的反应,就已经猜到,沐凌夜也误会她跟其他闺秀一样了。

把自己的儿子、储君送往他国为质,难道不是国君、群臣无能不作为?

一个孩子被送往陌生的国度为质,肯定会受够苦头、欺辱。

若是没有沐凌夜委屈求全,盛国必定战乱不断。

沐凌夜是受害者,也是盛国功臣,怎么吃够苦头回来反倒将罪责推到他身上。

盛国上下没有人让能沐凌夜自卑。

顾君惜胸口一窒,飞快起身上前扯住沐凌夜的袖子,着急解释:“不是,太子殿下你误会了。”

沐凌夜闻言脚步一顿,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手指不自觉收紧。缓缓转身,冷冷睨着顾君惜。

“顾大小姐,误会什么?是误会你其实不讨厌孤,还是误会其实你想让其他人知道孤救了你?”

顾君惜拽住沐凌夜袖子的紧了紧。

沐凌夜明明脸上挂着讥笑,可她偏偏从他眼底看到了脆弱敏感。

只是,顾君惜的沉默落在沐凌夜的眼里,就成了退缩。

沐凌夜眸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噗笑一声,抽回自己的袖子。转身背对着顾君惜,显得无尽寂寥。

“顾大小姐不必再浪费时间,否则一会来人,顾大小姐怕是真的就要跟孤沾惹上关系,甩不掉了。”

顾君惜站在原地看着沐凌夜独自越走越远的背影,脑海中闪现出沐凌夜在黑夜里与她尸体共眠的画面。

这个男人是她死后,第一时间知道,给她温暖的人。

既然上天给她机会重生,她必不会负他!

“沐凌夜!”顾君惜不再顾及,倾泄情绪地大声喊道。

沐凌夜回头。

顾君惜嘴角泛起笑容,抬腿扑上去,双手紧紧抱住沐凌夜,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看着震惊一点点在沐凌夜眼里蔓延开去,顾君惜仰着脸,唇边笑意扩散,声音清脆。

“沐凌夜,你敢不敢娶我?”

等那震惊彻底化为平静,沐凌夜削薄的唇抿紧,蓦地出手掐住顾君惜的脖子。

“你在戏弄孤?想用孤来刺激沐凌轩?”

顾君惜脖子被掐住,却一点也没有窒息感。

她能感觉到沐凌夜掐住自己脖子的力度极为巧妙。

多一分会真的伤到她,少一分则不够唬人。

沐凌夜越这样,顾君惜心中越是难受。

她明白,自己现在对沐凌夜感情的转变太过突然突兀。他们之前没有任何相处作为基础,这么短的时间内沐凌夜不相信自己很正常。

但来日方长。

顾君惜不害怕地顺着沐凌夜掐住她脖子的手往前走了走,沐凌夜果然怕伤到她的急速收回手,甩袖将手负在身后,然后出声威胁:“你在找死?”

顾君惜灵动地眨了眨眼,摇头说道:“我不找死,我想好好活着。有些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戏弄你,也没有拿你气沐凌轩的任何意思。”

顾君惜举起三根手发誓,一边走近,看到沐凌夜的头发有些乱,胆子极大的垫脚帮他理了理。

她看着气氛有所缓和,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来增加感情,就听到林子那边传来马蹄声。

按照前世记忆,大哥顾黎川将她丢在桃林不久后,又返了回来。

只是回来不是要直接接她回去,而是按照他的说法。

是顾君堂好心为她求情,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认错就能既往不咎。

当时她才经历被毒蛇咬伤,心中委屈又难受,自是不愿意认错,坚持自己没有看错。

顾黎川责骂她不可救药,再次丢下她扬长而去。

她在回去的途中又遇到了大雨。先是被毒蛇咬后又淋了雨,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可几位兄长跟沐凌轩还责怪她故意装病,就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不想向顾君堂认错。

可她何错之有?

死过一遭看清楚真相,顾君惜现在想起那些往事,心中除了一片冰冷,就只剩下想要离这虚伪之人远一些,过好自己日子,将这些肮脏真相揭露在众人面前的决心。

顾君惜思绪回笼,心中清楚按照时间推算,顾黎川很快就会到。

在确认自己重生后,她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利用这次宴会先揭露顾君堂女儿身份。

顾君堂不是喜欢将所有人当成傻子,以男人身份待在沐凌轩身边行事,那自己就先将她从暗处拖到明处。

顾君惜眸色一闪,手指轻摸了下沐凌夜的脸颊,勾引般说出自己计划。

“太子殿下,等回到庭园,我会找机会落入湖中,你一定要下水救我。只要你救起我,我就会嫁给你!”

顾君惜说完倒退着往远处走,等快要不见时,朝沐凌夜眨了眨眼,挥手转身往那马蹄声传来处小步跑去。

沐凌夜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直到顾君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那过分白皙的脸才以极快的速度染上绯红。

他像是不敢相信又在回味一般,小心地用手指轻轻触了触那曾被顾君惜碰触过的唇、脸颊、墨发。

“主子,是顾大公子寻回来了!”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沐凌夜才略显手忙脚乱地将双手负在身后,冷脸转身。

侍卫玄影一直隐在周围保护沐凌夜,他自然也听到了顾君惜方才跟沐凌夜说的话。

他忍不住担忧地皱了皱眉:“主子您等回到庭园,您真要如顾大小姐所说的一般下水救她吗?您在燕国多年,身体早已经亏空。现在好不容易养回来一些,如今还是四月天,湖水冰冷,现在下水会要了您命的。”

“顾大小姐之前一直眼里只有轩王,她突然说要嫁给您,说不定这就是一场戏弄。就算不是戏弄,这怕也是精心为您准备的陷阱啊。”

“轩王殿下一直都要除去您,您要是入水出事,他岂不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玄影分析得头头是道,顾君惜态度突然改变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

沐凌夜的脸色随着玄影的话,越来越难看。

他薄唇抿紧说道:“孤不会入水!”




湖里,顾君惜还不知道自己再次被顾黎川抛弃了。

沐凌夜水性极好,一直带着她在湖底潜游,等终于快要到岸的时候,沐凌轩一直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回。

顾君惜回头,发现沐凌夜竟想偷偷游走。

这个男人,是把她送到安全地带之后,就想深藏功与名黯然退场吗。

这怎么行!湖水冰冷,再游回去身体也吃不消。

顾君惜一伸手拽住沐凌轩的袖子。

袖子被扯住沐凌夜被迫停留下来,他侧头看来,漆黑的眸子带着不解。

顾君惜抽空指了指头顶,示意沐凌夜跟她一同上去。

沐凌夜神色一怔,顾君惜已经不给沐凌夜任何拒绝思考的机会。改为抓住沐凌夜手腕,一用力带着沐凌夜一起破水而出。

湖里激起的浪花将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懒洋洋的阳光下,顾君惜身上的衣裙全都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将那妙曼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沐凌夜垂眸不经意瞥了眼,立即移开,同时眼底染上灼热以及怒火,那阴森凌厉的表情似恨不得将那些所有落在顾君惜身上之人的眼珠子全部挖去。

他手一扬重新激起一道水帘,将顾君惜的身影遮住,弯腰瘦弱却有力的手臂用力,打横抱起顾君惜,长腿一迈一步步朝岸上走去。

岸上,原本抱着顾君堂就要离开的沐凌轩,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站在原地。

他目光阴森幽暗的紧紧盯着,紧着依偎在沐凌夜怀中,如同小鸟依人的顾君惜。

顾君堂窝在沐凌轩的怀中,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能感觉到沐凌轩此时身体的僵硬。

她看到沐凌夜抱着顾君惜时,那双总是闪着算计的眼眸先是惊讶,露出鄙夷嘲讽。

顾君惜简直可笑,以为跟沐凌夜攀扯上关系,就能重新博取到沐凌轩的注意力,让沐凌轩吃醋吗。这样做只会将沐凌轩推得越来越远。

这个时代最注重女子名节,沐凌夜救了顾君惜,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不相信沐凌轩心中不介意。

顾君堂盘算着,故作惊讶地喊道。

“姐姐怎么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太子殿下怎么可以抱姐姐那么紧?光天化日之下太亲密了。不过,应该也是事急从权吧。轩王殿下,你一定不要生姐姐的气哦。”

顾君堂自己明明也让沐凌轩抱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脸面说顾君惜,可偏偏沐凌轩似乎就极吃这一套。

他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难看,就像是捉到了红杏出墙的妻子。

顾黎川反应没有沐凌轩这般大,但也觉得不妥。

他这会也没再顾得上去找太医,觉得丢脸的脚步一抬迎上去,主动伸手想将从沐凌夜怀中将顾君惜接过来。

“小妹顽劣,谢谢太子殿下救助。”

顾黎川今年二十岁,十七岁中状元,现在在礼部任职,是最有前途令无数人想要结交羡慕的状元郞,他一向最懂礼,君子端庄。

可顾君惜看到的只有顾黎川的冷漠,若是她落水之后,顾黎川第一时间将手伸向她,她还会看他一眼。

现在,她连一眼都不想看。

顾君惜的目光从顾黎川身上瞥开,双手抱紧了沐凌夜。

沐凌夜是清楚顾君惜曾经有多在乎顾黎川这个嫡兄,在顾黎川伸出双手时,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顾君惜交出去。

可在感觉到顾君惜的抗拒时,他下意识侧身避开了顾黎川的动作。

“太子殿下,竟不愿意将顾大小姐交给顾大公子?”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沐凌夜的动作,忍不住惊呼出声。

也有人看得细致纠正:“你懂什么,明明是顾大小姐排斥顾大公子,不愿意让顾大公子抱。”

“都什么时候了,顾大小姐还在任性呢。”

“她可能是在怪顾大公子没有先救她吧。”

那一声声议论入了耳,也入了心。

顾黎川温润的眉头一皱,一直伸着的双手收回蜷缩着垂在身侧,嘴唇颤抖不可思议地问:“惜惜,你当真是在怪大哥吗?”

怪,他从没有想过顾君惜有一天会怪上他。

手中手背都是肉,只要顾君惜听话,他自然会一如既往地宠她。

可是她太不听话。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又怎么可能来的怪。真正的放下,往往是平静的。

顾君惜没有回答顾黎川,甚至没有再看顾黎川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同样被抱着的顾君堂身上。

再次遥遥相望,顾君惜在顾君堂的眼里依旧看到了得意。

顾君堂那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永远也是个输家。

顾君惜面对顾君堂的挑衅,这次没有再狼狈失落,她主动勾起了唇。

湖水浸染过,顾君惜的口脂早就掉了,可没有口脂的妆点,她的唇依旧红鲜如同蔷薇。

她的声音在沐凌夜的耳边传荡开,纤细的手指向那将顾君堂遮拦严实的披风。

“太子殿下,我冷,你能不能帮忙,把她的披风拿给我?”

顾君堂闻言眉头一挑,下意识抓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其他人则认为顾君惜死性不改,事到如今还要跟顾君堂争抢。

沐凌夜似乎也有所误会。误会顾君惜是在为沐凌轩争风吃醋。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礓硬下来,目光在沐凌轩跟顾君堂之间来回扫视,一向以淡冷示人的眼底没有温度。作势就要松手将顾君惜扔下。

都到这个时候了,顾君惜怎么可能让沐凌夜将自己放下,她才感觉到沐凌夜的动作,就更快的做出应对,侧了侧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沐凌夜耳边说道。

“太子殿下,你把顾君堂的披风扯下,我请你看一场大戏。”

沐凌夜一听顾君惜说请他看戏,动作一顿,似来了一点兴趣,轻抿着薄唇看向了顾君堂。

顾君堂这会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害怕。第六感告诉她,或许这次真是她小看了顾君惜。顾君惜或许真的来者不善。

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让顾君堂当下选择趋利避害,她寻求保护的小声求救:“轩王殿下。”

沐凌轩早习惯将顾君堂纳入羽翼之下。

他闻言立即心疼,抱着顾君堂侧了侧身,目含警告看向沐凌夜。

“这是顾君惜跟堂堂姐弟之间的事,说到底也是家务事,皇兄还是别插手的好。再者,顾君惜是臣弟未婚妻,皇兄这样抱着是不是也不妥?”




顾君惜跟顾君堂眼神相对,突然弯唇一笑,就像众人所料想的一样率先示好的朝顾君堂伸出手:“顾君堂,我拉你起来。”

这话响起,周围一阵唏嘘。

大家眼神交换似乎都在说,顾君惜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轩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开始顾君惜阵仗拉得这么大,想着今日怎么都能翻出点风浪。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是一场更大的笑话。

在大家嘲笑声中,玄影悄无声息摸到沐轩夜身边,将一件干净舒适的披风披在沐凌夜的身上:“殿下,您全身都湿透了,属下送您先回去吧。”

沐凌夜的目光从顾君惜身上收回,病气像是突然而来,止不住想要咳嗽,关键时刻白皙透着病态的蜷缩握成拳,抵在薄唇上,将那咳嗽之声憋了回去。

他脚步虚浮的晃了晃,身体虚弱的靠在玄影上身吩咐:“走吧!”

玄影扶住沐凌夜才发现,沐凌夜全身在发烫。

他不由皱紧眉头,责备地瞥了顾君惜一眼,不敢耽搁的带着沐凌夜离开。

玄影带着沐凌夜走得匆忙,恰巧错过顾君惜将顾君堂扶起来时的动作。

顾君惜扶到一半突然松手,出其不备一把扯掉顾君堂的衣袍。

衣袍扯落,肩膀半露,随着一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还有那抹嫩绿色的肚兜。

顾君惜眼中带着压抑许久的痛快,学着顾君堂故有的姿态,假意高声道。

“对不起,顾君堂,我手滑了。咦,你身上怎么穿了女子才穿的小衣?”

她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拽住顾君堂的胳膊不放,去扯那绿色的肚兜。

“啊,顾君惜你要做什么?快松手!大哥、轩王殿下,救我!”

眼见自己春光即将大露,顾君堂这会也顾不得再伪装。

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口,求救的大声喊。

又是落水,又是忍受顾君堂的各种黑白颠倒搬弄是非,这种时候顾君惜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顾君堂,借机痛打落水狗才是有仇报仇。

顾君惜装作不解,站在道德制高点,理所当然地道:“顾君堂,我不做什么,只是看看。怎么?看看都不愿意吗。你不是自诩男子汉大丈夫,行事洒脱,不拘小节,看一下又怎么了?”

“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顾家小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羞死人了。顾家小公子怎么能是女子!那他还做了轩王殿下的伴读,天天跟轩王殿下待在一起?”

“难怪顾大小姐说顾小公子亲了轩王殿下,原来顾小公子是女子,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是我们冤枉了顾小公子。顾小公子跟轩王殿下,不会早就暗道款曲了吧。”

这话一落,大家看顾君堂的目光全都变了。

那些曾经因为顾君堂容貌而对顾君堂抱以好感的女子纷纷露出上当受骗过后的暗悔、憎恨之色。

男子们则是纷纷用猎奇香艳的目光打量顾君堂,一夕之间,顾君堂跟顾君惜的名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换。

沐凌轩往前走了两步,原本是想上前制止顾君惜,保护顾君堂,当听到自己跟顾君堂的关系成为他人口中谈资时,眉心不由一蹙,脚步微滞下来。

还是当再次接收到顾君堂求救的眼神,他才心中升起怜惜,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把拨开顾君惜,怜香惜玉地将顾君堂搂在怀里。

顾君堂一到沐凌轩的怀中,就紧紧攥住了沐凌轩的衣襟,红着眼睛泪眼汪汪如同一只受伤小兔一般,跟她以往扮作男子时的大咧咧截然不同。

沐凌轩拔开顾君惜的力气不小,顾君惜差点摔跤,是顾黎川从后扶住才没有摔倒。

顾黎川那双温润的眼里是深深的失望,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放开了顾君惜。

沐凌轩小心护着顾君堂就要离开,顾黎川跟着也要离开。

顾君惜裹紧披风,看着就要穿越人群离开的三人,觉得身体有些泛冷。

如今顾君堂女儿身曝光,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看眼下这情形,沐凌轩跟顾黎川怕是有默契地想要黑不提白不提,糊涂着揭过。

事情已经闹出来,再让糊涂揭过。那她今日以身犯险闹出来的这出戏,岂不是太不划算。

顾君惜眉头微敛,恰到好处地适时开口:“轩王殿下跟大哥带着顾君堂这是急着要去哪里?难道这件事不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吗?”

如果不是顾君惜,他现在不会这会尴尬,方才也不会被人质疑。沐凌轩在乎自己的名声,此时对顾君惜的不耐,已经达到空前。

他闻声停下脚步,回头清冷的目光瞪向顾君惜:“你还有没有一点姐妹之情?没有看到堂堂因为你的胡闹任性,差点名声不保吗?”

“轩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不知道顾君堂是女子,她差点名声不保跟我有什么关系!”早就对伤害有了免疫力,顾君惜对沐凌轩的责备不痛不痒。她无辜地说着,突然像是开了窍,捂着嘴故作惊讶几步绕到沐凌轩跟顾黎川的面前。

“我跟顾君堂一落水,轩王跟大哥就去救顾君堂了,现在看来,大哥跟轩王这是早就知道顾君堂是女儿身了。难怪刚刚顾君堂女儿身曝露你们没有一丝的惊讶,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们是一直在为顾君堂的女儿身打掩护吗?所以只瞒着我一人是吗?”

顾君惜这话就是像是揭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这话跟心中想和当众说出来简直两回事。

沐凌轩立即意识到不妥,呵斥道:“顾君惜,你休得胡说八道。”

“是胡说八道吗?那你敢发誓,如果骗我就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吗?”顾君惜抬着头质问。

时下人最讲究因果,信奉鬼神,这样的毒誓别说沐凌轩说了谎,就算没有说他也不可能会发。沐凌轩眼睛瞪得更大,一时噎住。

顾黎川面对质问,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愧疚。

他没有再强行否认,算是默认地在一侧劝慰:“惜惜,这事说来话长,等过后我再跟你解释。”

等的就是这句话,顾君惜瞬间看过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解释?大哥要怎么解释?你不是说顾君堂是男子不会抢走的我一切的吗?你不是说顾君堂是男子所以不会跟轩王发生什么逾越行为的吗?那他们现在抱在一起是怎么一回事?”

顾君惜伸手直直指向沐凌轩跟顾君堂。

顾君堂衣衫不整地被沐凌轩抱着,但凡有眼睛的都不会觉得两人姿势清白。

顾黎川被堵得无话可说,就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沐凌轩都暂时找不到话来辩解。

顾君惜嗤笑一声,嫌弃地乘胜追击。

“脏了的男人我也不要了!轩王殿下,既然你跟顾君堂两情相愿,那我成全你们。我要跟你退婚!”




顾君惜看着嬉儿小心翼翼,又愤愤不平的模样,心脏猛地揪了一下。

看来以前自己真是眼瞎得厉害,才会让身边真正爱她之人,为她如此结纠。

甚至她已经明确到宫中退婚,可瞧嬉儿这模样却是半点不相信。

其实若不是死过一次,她也不会这么痛快。毕竟她从小就被灌输了这一辈子要嫁给沐凌轩的思想,她就是会成为沐凌轩的妻子。

可当自己屡次被放弃抛弃,从一而终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顾君惜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来的女人,鹅蛋脸、丹凤眼、高鼻梁、樱桃小嘴,不点而红,肌肤赛雪。

这么一张好面孔,她要保护好了,不能让大火再吞噬烧毁半点。

顾君惜握住嬉儿的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唇瓣微动。

“嬉儿,你是得给我快些梳洗,但不是去见星驰,而是你家小姐有要事急需出门一趟。”

“跟你正式宣布,你家小姐想清楚了。我知道,轩王一点也不在乎我。如果真在乎我,今日备好礼物上门的就应该是他本人。”

“想必昨日我进宫退婚一事,你也听说了。别人不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赌气,也不是耍计谋手段,就是真心实意地要跟轩王退婚!”

“真的吗?您曾经不是说非轩王殿下不嫁。您现在不跟轩王殿下成亲,那您嫁给谁?”嬉儿被顾君惜一堆话砸下来,砸得脑袋有点懵,可手上动作却没闲着,已经动手给顾君惜梳妆。

“梳简单点,方便我出门办事。”顾君惜从妆盒里捡了支素色珠钗递给嬉儿,脑海中闪过沐凌夜清俊的脸,无所谓说道:“就算不嫁给他,也会有人娶我。就算没有人娶,我也能活得很好。”

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沐凌夜她不想辜负,可若是没有缘分,也不是非他不可。

嬉儿目送顾君惜出门,真的把星驰晾在了大厅里,整个人还是有些愰恍。

毕竟这跟以前小姐对待轩王府的人区别太大,但不管怎么样同,小姐的话还是得听。

何况如果小姐真的放弃轩王了,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能放鞭炮的喜事。哪怕是暂时放弃都值得庆祝。

嬉儿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大厅,本想按照顾君惜的吩咐让星驰离开。

可她还没来及说话,星驰就不耐地冷着脸,高抬着下巴质问。

“你们家小姐人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过来?究竟还要我等多久?我可是替我家王爷来送礼物的。再不来,我就把礼物带回去了。”

“要我说,你们家小姐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再怎么使小性子也不该闹到皇上面前去。现在王爷好不容易肯给台阶,有的下,就下了。毕竟你们家小姐也是知道我家王爷脾气的,真把王爷惹生气了,你家小姐哭都来不及。”

吸气呼气,不气不气。

嬉儿真想拿大棍子将星驰轰出去,在心里做了许久建设才忍住不撕破脸。

不过这样的气以前也受过许多,但今日顾君惜的话总归给了嬉儿几分底气,到底有些不同。

嬉儿露出几颗白牙,皮笑肉不笑:“星驰大人,主子的事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下人议论主子总归是不对的。”

“我家小姐刚刚出门了。我家小姐说了,轩王殿下的礼物她受不起,还请星驰大人原封带回去。”

“你说什么?”星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还等着嬉儿巴结,像以前一样,求着塞给他一包银子。

然后他再随便透露几句沐凌轩的状况,怎么也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逐客令!

嬉儿瞧见星驰变了脸色,心情当下阴转晴,马上就真不气了。

她一扬眉:“你没有听清楚吗,那奴婢就再重复一遍。我们家小姐出门了,让请星驰大人将你的这礼物原封不动带回去。慢走,不送!”

嬉儿扬眉吐气一般,劈手夺过星驰捧在手里的茶盏,重重回放桌子上。

星驰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脸圆圆的姑娘以为自己走入了梦中。

顾君惜怎么可能就不见他,怎么可能连他家王爷的礼物都不要了呢?

不要当然是因为看透了,顾君惜此时已经走在了大街上。

她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馄饨,然后到包子铺上买了两袋包子,就直奔城内破庙。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破庙跟街道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一走进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没有出去乞讨的乞丐扎成堆或坐或睡在一起。

顾君惜拿着两袋包子一出现,就像是饿狼看到了肉,一时被所有乞丐盯住。

顾君惜大大方方站在站破庙中央,扬了扬手里两袋香气扑鼻的包子。

“我有事请诸位帮忙,只要愿意帮忙,我不但分你们包子,还给你们一人一两银子。”

丽贵妃不是堵死她面见盛帝的路吗。不是以为昨日过去,就能让她住嘴吗。堵住昨日在场世家子弟的嘴吗。那她就闹得天下皆知!

当轩王殿下让未来小姨子女扮男装作伴读,红袖添香的风流韵事传遍大街小巷。

当丽贵妃再也没有办法堵住这些议论声。

当皇家成为笑谈,被天下人嘲笑时。

就不怕盛帝不见她。

闹,那她就闹个大的。

反正她是苦主,不怕丢脸。

顾君惜从破庙出来时,两手已空,想到不用几日在这群乞丐的宣传下,流言满天飞她就开心。

她心中盘算着,再走几个破庙。然而才走出一段距离就发现情形不对。她被人跟踪了。

顾君惜往人多的地方走,穿过几条街道,那人还死跟不舍。

她眉头一挑,闪身躲在小巷的拐角里,抽出发间的钗子握在手上,当跟踪那人影子出现在地面上时,她猛地刺出。

钗子刺破皮肤的钝感传来,几滴血珠子洒在地上成了驳驳点点的痕迹。

顾君惜抬眼见自己的钗子被来人握住,一个后转,拼命用胳膊肘朝来人腹部撞去。

她不会武功,这会凭的都是蛮力。

她只知道,好不容易重生,不能死,谁也不能轻易伤她。

“顾小惜,你疯了吧!”

岂料来人动作更加敏捷,再次成功锁住的双手。

顾小惜这个称呼一出,顾君惜刚刚还如同刺猬般竖起的尖刺一根根收缩。




她偏头,果然看一张英气明媚的脸。

“清芙郡主!”顾君惜又惊又喜。

“什么郡主,叫表姐!”来人松开顾君惜,用食指点了下顾君惜额头。

如此亲昵熟稔的动作使得顾君惜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面前模样英气明媚,身材玲珑的女子正是她的表姐沐清芙,同时也是肃亲王之女,盛帝亲封的郡主。

母亲跟小姨关系不好,自记事起两家就没有过往来。可她这位表姐每次见到她,都会对她格外关照。

只是表姐又不喜几位兄长,兄长们也不许她跟表姐来往,说是父母都不来往,她若是跟表姐来往频繁会给家中招至祸事。

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慢慢地就疏远了沐清芙。

沐清芙好似理解她的难处,察觉到她的态度之后,也从未单独再找过她。

这还是自从疏远后,第一次找她。

前世,在她死之前沐清芙就因所嫁非人,产子时一尸两命,这事也成了她当时的遗憾。

她曾后悔,不应该怕给家中招惹祸事,就真的断了来往。

原本想退亲一事了结,再去找表姐修补关系,挽救遗憾,没想到表姐会先来找她。

“顾小惜,眼睛怎么红了?委屈了?”

“自那顾君堂回来,见到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现在一看果然是个黑心肝的东西。你那几个哥哥也全都是狼心狗肺,难怪我总看他们不顺眼。别难过,凡事有表姐。”

沐清芙像哄孩子一样,从袖子里一包糖打开递给顾君惜。

被人真正关心的感觉真好。顾君惜垂下眼盯着沐清芙那只被她刺伤的手:“表姐,你的手受伤了!”

沐清芙听到顾君惜肯叫自己表姐,开心地将糖塞进了顾君惜的手里,无所谓地将自己那只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摆了摆手说道。

“小意思,就是擦破点皮,在我们军营里连提都不配。”

沐清芙不爱红装爱武装,从小在军营里混迹。肃亲王宠她,也由着她了。

前世没成亲前就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将军,可偏偏性子真正直爽的人,却看上了一个穷书生,送了卿卿性命。

想到前世顾君惜又些难过,她收起糖,拉过沐清芙的手,掏出帕子帮忙包扎。

“表姐,你在军营里怎么样我管不到。但你在我面前受了伤就必须包扎。”

被人关心的感觉怎么能不好呢。沐清芙看着顾君惜认真替包扎的脸,眼神温柔,宠溺地伸手摸了摸顾君惜的头。

“惜惜,你有什么委屈表姐都会帮你。你要退婚表姐也可以帮你,表姐帮不了,还有你小姨呢。所以永远别怕没有人为你撑腰。”

顾君惜垂着眼睑,眼眶再次红了。

在所有人都认为她退婚是手段的的时候,表姐愿意相信她,并且无条件选择站她的身后成为后盾。

还有小姨,虽然见过面没有说过话,可她对小姨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她曾经就有想过,表姐对她呵护有加,会不会是小姨的授意。

现在听表姐的口风,看来她想的没有错。

母亲一向性情冷淡,每年都会去家庙住上几个月清修,据说这都跟当年和小姨闹翻,宁远侯府被灭门有关。

那些往事无她处打听,但她当初被烧死的消息传出,母亲吐血连夜从家庙赶回,就知母亲骨子里其实极重亲情。

母亲与小姨之间应该有他们不知情的误会。

只要小姨心中还在意母亲这个姐姐,误会就还可以解开。

她正愁着退婚之后,断亲一事要从何如入手,才能对母亲的伤害降到最小。

现在看来,可以先让母亲跟小姨和解,让母亲心情好一些再说断亲一事。

如果能得小姨这位肃亲王妃的帮忙,断亲一事想来也会顺利许多。

顾君惜在心中整理了一番思绪,试探着问:“许久没有见过小姨了,小姨她......还好吗?”

沐清芙挥了挥手,说到自己的母亲眉飞色舞,可见母女关系是真的好。

“母妃她能吃能喝,中气十足,昨日还因抓到父王喝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就是吧,昨晚听到你跪在宫门外要退婚,皇帝伯伯不见是真气到了,说是要你接到府里去住。顾家人不做人,她为你做主。”

说着沐清芙眼睛一亮,拉着顾君惜就要走:“惜惜,要不你现在就跟我住到我家去吧,我母妃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看着风风火火,是风就是雨的表姐,顾君惜连拉住了她。

同时不用再试探,经过这些话,她已经百分百确定小姨是念着母亲的。

顾君惜笑着劝:“表姐,不急。等我正式退了婚,再去府里见小姨。到时候我也有事想请小姨帮忙。”

“有什么事是现在不能请我母妃帮忙的?”沐清芙不解。

顾君惜解释:“还不是时候。”

退婚、断亲总要一件一件解决,否则容易把人吓坏。

“好吧!”沐清芙拿顾君惜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顾君惜见沐清芙没精打采,眸色一转,挽住她的胳膊,俏皮道:“不过表姐,我现在倒是有事请你帮忙,这事也只有你能帮的上。”

沐清芙一听有事用的上自己,果然马上有了精神。

顾君惜附耳,在沐清芙耳边说了几句。

沐清芙听完脸上露出坏笑,爽快地拍着胸脯保证。

“编造谣言你表姐可太在行了,我保证不出一日,沐凌轩那小子的风流䪨事,包括一夜几次,要几次水,立即能在世家高门宅内院传遍。”

沐清芙身份高,为人利落,在世家高门的小辈当中极有些威望,沐清芙亲自去传谣言比顾君惜自己去有分量多了。

外有乞丐在大街小巷布散谣言,内有沐清芙在世家高门之间散布,内外兼备,事半功倍。

瞧沐清芙干劲十足的模样,顾君惜觉得用不了两日,盛帝就有可能会主动召见自己。

俩人合计完,按照计划分开行事。

顾君惜将城外大大小小破庙跑完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解决完正事,顾君惜想到昨日不告而别的沐凌夜,打算亲自上门感谢。

她特意买了如意斋的香酥百花糕,结果连太子府的门都没有进,被拦在府外。

“我们家太子殿下病了,不见客,顾大小姐还是请回吧。”

接见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的老者,应该是沐凌夜从宫中带出来的宫人。

沐凌夜身体本就孱弱,生病不用说,肯定跟昨日跳湖救她有关。顾君惜心中生出愧疚。

既然沐凌夜不见她,她也不勉强,反正来日方长,等正式退了亲再说。

顾君惜将点心交给了老者,并且让其帮忙转交问候,离开了太子府。

沐凌夜虚弱地躺在床上,瞥了眼刚放置在桌上的点心。

玄影忍不住好奇:“殿下,您说顾大小姐要跟轩王殿下退婚,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婚真能退掉吗?”

沐凌夜闭上眼。

玄影以为沐凌夜不会回答时,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要她想退,就一定能退!”

轩王府。

沐凌轩早上出门,下午才回到府。回到府星驰就捧着那件碧玺挂件来复命。

沐凌轩坐在高位,扫了眼被原封退回来的碧玺挂件,眉头微皱:“怎么,她嫌弃这碧玺挂件?”




脏了的男人几个字着实是侮辱了。可落在沐凌轩耳朵里都没有退婚两个字刺耳。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顾君惜会主动跟他提出退婚两个字。

他跟顾君惜是从小就定下的婚姻。自从定下婚约后顾君惜就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尾巴,永远都跟在他的身后,无论他怎么对待,都不会生气不会离开。

他是不喜欢,但也默认了,她会是他以后的妻子。他都还没有想过要抛弃她,现在她竟主动说要弃了他。

他不相信。

这肯定又是顾君惜为了引起他注意欲擒故纵的手段。

毕竟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像这样的手段早就不知道使了多少次了。

以前那些手段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他虽然觉得烦,但也随她闹了,但这一次,着实踩到了他的底线。

一股难以忍耐的怒气直冲脑门,等怒气散去,沐凌轩重新变得冷静。

毕竟他在外一向端庄矜贵,他冷漠又漠视地盯着顾君惜,语气拿捏又带着警告。

“顾君惜,你要闹那就随你随。你要退婚,那也随你。只是到时收不了场,你别来求本王。本王的耐心有限!”

话落,沐凌轩转身,背脊笔直迈着方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君堂始终窝在沐凌轩的怀里,此时,她将自己的头从沐凌轩肩头伸了出去,一双善于伪装算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正视,认真打量着顾君惜。

顾君惜拆穿她的手段着实不太高明,她承认,刚开始是她轻敌了。可是现在不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君惜有多在乎沐凌轩。

如果换作是以前哪怕是要了顾君惜的命,顾君惜都不可能会说要跟沐凌轩退婚二字。

现在顾君惜能轻易说出,只能证明她是真的想要放弃。

顾君惜是真的变了,可是为什么呢?

顾君堂眯起眼,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抬头楚楚可怜看向沐凌轩:“轩王殿下,为了我跟姐姐生气不值得。你还是先哄哄姐姐吧!”

沐凌轩垂眸对上顾君堂的眼睛,那覆盖在眼眸之上的漠色瞬间淡去。

他温声说道:“你也是本王的兄弟,本王心中重要之人,没有什么不值的。至于你姐姐,放心,不需要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引起本王注意。晾她一晾,她自然会主动来跟本王道歉。退婚她绝对舍不得。”

顾君堂皱眉,想说这次顾君惜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可对上沐凌轩自信绝对的眼神,一些话顿时就觉得不适合再说出来。

沐凌轩一向自负,当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太容易听得进去建议。顾君堂郁闷地抿住了唇,只能暂时将希望放在沐凌轩的身上,希望顾君惜的退婚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沐凌轩还没有成为太子,现在太子之位争夺正是白热化,她若是取代顾君惜嫁给沐凌轩以后会面对许多危险因素,也不利于她私下活动。

她现在虽然女儿身暴露,丧失了许多优势,可到底她跟顾君惜不是双胞胎一事还没有人知道,还是有许多操作空间。

对,顾君惜就算是无意间知道了她女儿身的身份又如何,就算顾君惜绞破脑汁,恐怕也想不出,她只是外室之女吧。

不管怎么样,父亲只喜欢她娘,都是站在她这边。

这么想着,顾君堂又多了几分安心。

原地。

已经撕破脸皮,顾黎川想着要顾全大局,这次没有选择再坚定地护送顾君堂离开。

他温润的脸庞写满难堪,微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还没有散去的人群,伸手想要拉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避开顾黎川伸来的手,退后几步,满眼戒备:“为了顾君堂,大哥是想要对我动手吗?”

顾君惜此刻心里正烦。

终于跟沐凌轩说出退婚二字,算是正式跟前世区分迈出关键一步。也算是让沐凌夜陪她闹了这么大一场有了交代。可回头却发现沐凌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不用想,沐凌夜肯定又是误会什么了。

想到凭空多出来的麻烦,她难免郁闷,这气算是迁怒到了顾黎川身上。

顾黎川瞥了眼自己落空的手掌,瞪大双眼,惊愕得一时没有注意表情管理。

他从没有想过,以前对他百般依赖的顾君惜会防备自己。

打顾君惜,他更是从没有想过。

顾君惜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打她,他毕竟以前是那么的疼她。

现在虽然顾君惜的一次次叛逆让他失望了,可顾君惜还是他疼爱的妹妹啊。

一瞬间苦涩塞满口腔,他否认地解释:“怎么会,大哥怎么可能会打你。大哥只是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跟顾黎川单独聊。还没有开口,顾君惜几乎就已经猜到顾黎川想要说什么,她说话犀利。

“大哥会不会打我,我可不能肯定,毕竟我跟顾君堂一起落水,你也只想着救顾君堂。谁知道为了顾君堂你还能做出些什么?你有话就在这里说,我还有事要办。很忙,没空。”

若是以前顾君惜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也是因为真正释然,她才能毫无顾忌。

可也正是因为顾君惜的直白击中了顾黎川内心,他失望地挪动唇角:“惜惜,你在怪我?”

顾君惜从没有想过,直白地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会这么痛快。

她裹着披风,似笑非笑地扬着唇。

“我不该怪你,难道我还该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跟顾君堂都落水时,你跟轩王一起争先恐后只顾救顾君堂,弃我不于不顾?还是谢谢你帮忙瞒着,我的未婚夫日日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行了,你既然没有话说,那我就先走了。”

顾君惜话毕抬步想要离开,其实她还少说了一样。

在那漫天大火中,她的这群亲人也只顾救顾君堂,她被抛弃已经不止一次。她若是再留恋,那之前受过的苦,就全都是活该。

顾君惜的话再次深深刺到了顾黎川。

顾黎川回想起在湖中的那一幕也有些迷茫。

他也想不通,那时候为何在明知道顾君堂有沐凌轩的救助下,他还头也不回地选择再去救顾君堂。

那时候脑子里仿佛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护着顾君堂,不能让她出事,不能让她女儿身的身份曝露。

如此一说,落湖一事,的确是他欠亏了顾君惜。

顾黎川心里乱了起来,张口想要说话,见顾君惜要走只能快步跟上。

他也有些逃避的不敢说落水之事,只是边走边问:“惜惜,你这么急着要去哪里?你现在全身还湿着,先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再说!”

“不用,我要进宫面圣,找皇上退婚!”顾君惜目视前方,神情坚定。




驰星摇头,情绪低落,有些想不明白,如实禀告:“不是。顾大小姐根本没有见属下,她身边的嬉儿姑娘还把属下赶了出来。”

“什么?”沐凌轩微微一怔,随之重重将手中茶盏磕在桌面上,茶水洒了一桌。

他阴沉冷笑一声:“她一定是在怪本王没有亲自去见她。她的气性果然是越来越大了。罢了,放着吧。过两日本王有空,再上门一趟。”

沐凌轩算是终于做了妥协。

但这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施舍。

如今的顾君惜别说是施舍的道歉,就算是跪下来道歉,也绝不会理会。

她从太子府离开后,就回到右相府,直奔自己院中。

沐凌夜因她生病,虽不见客,但她总要做些什么。即使让嬉儿买些补品送去也好。

她出门拿银票时,明明记得盒子里还剩下银票,现在她的盒子竟然空了。

“小姐,您在找什么?”嬉儿见顾君惜神色有异地回来,跟着进了房间。

顾君惜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在梳妆台上扫过,果然发现梳妆台前的几个盒子也空了。顿时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气得笑了出来。

“嬉儿,我出门后顾君皓是不是来过我的房间?”

顾君惜问起这事,嬉儿脸上也带出怒容,但又有些无奈:“晌午的时候三公子过来,说是二小姐生病,他要给二小姐买补品礼物,找您借些银子。”

给顾君堂买补品礼物凭什么找她借银子!何况她人都不在,直接将银钱拿走,这不叫做借,而是偷。

也不怪嬉儿没有拦着顾空皓,这一切都是她惯的。

顾空皓右相府三公子,她的亲三哥,也是沐凌轩的伴读。他不像大哥顾黎川一样文采斐然,却学了一身的文人毛病。

出手绰阔,最爱一掷千金追棒花魁参加诗会吟诗作,偏偏他月例收入来源有限,这些年只要缺少银钱就来找她。

一开始还是找她借,也写过借条,慢慢地就成了光明正大的拿。

她今日拿出分给乞丐办事的银钱,还是母亲半月出发去家庙清修时给她的,否则岂会还有存留。

以往她顾念年少时顾空皓对她的宠爱,对这些银钱就没有多做计较。

可是在被抛弃,在得知顾空皓也瞒着她顾君堂女儿身,认外室做母之后。绝不可能再容忍!

顾君惜捏紧拳头问:“你可知三公子去了哪里?”

嬉儿想了想回道:“奴婢听三公子身边的小厮说,今日傍晚御宝楼会进行一场拍卖,三公子说要去御宝楼给二小姐寻礼物。小姐,您问这个,可是要去找三公子?”

顾君惜点头,身上散发出煞气:“没错,我就是要去找他,找他要债!”

“啊?”嬉儿一愣,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听自家小姐问:“嬉儿,以前顾空皓写给我的那些借条你可还收着?”

“收着,奴婢都收着。”嬉儿小鸡啄米似的从柜子里搬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后里面露出一叠单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大约有二十几张,欠条的金额小的有几十两,大的金额达到一千两。

这些欠条都是这几年顾空皓陆陆续续找顾君惜借的。

当然如果光是银钱的话,顾君惜肯定没有这么多给顾空皓,有许多都是顾空皓直接拿了顾君惜值钱的首饰折换成银钱写的借条。

借的这些银钱有一部分是为了他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有一部分自然是为了给顾君堂搜罗各种礼物所花。

顾君惜从没有想过让顾空皓还,但嬉儿每次收到顾君惜给的欠条,还是全都帮着收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听到顾君惜说要债时心中有多激动。

三公子总是从小姐这里拿走各种值钱物件,害得小姐日子过的紧巴巴。

小姐就算是没要回债,以后再也不给三公子银子,她就谢天谢地了。

顾君惜大约翻了一下欠条,心中粗略有个数后,对嬉儿道:“你核对一下,今日顾空皓又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然后随我一起去御宝楼。”

御宝楼,京城最豪华的拍卖楼之一,进出皆是豪门贵客。每日从这里进出流走的珍品宝物不计其数。

此时御宝楼一楼大厅,高台上,身着华服锦袍的掌柜正在拍卖一套祖母绿制成的头面。报价八百两。

价格报出有人开到了一千两,在一千两后无人再加价。

掌柜带着得体的笑容连续问了两次一千两有没有加价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千一百两。”

声音的主人穿着绯色锦袍,容颜俊美自带一股风流不羁,他懒懒靠坐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玉酒杯,在报出价格后轻抿了口杯中酒。

站在高台上的掌柜当目光锁定在顾空皓身上时,脸上露出笑意,高声喊道:“好,这套祖母绿头面顾三公子出到了一千一百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掌柜问话一连问了两声,还是没有人答话。

其间有人羡慕地问:“顾三公子,一千一百两买一套头面,这是又要送给哪位红粉知己。”

“什么红粉知己?休得胡说。这是我用来送给妹妹的,只要妹妹喜欢,无论多少价都值得。”顾空皓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几分宠溺。

这话一出,顿时又有人起哄:“顾三公子对顾大小姐真好!”

顾空皓面对恭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错了,这套头面我是买给堂堂的。堂堂从小流落在外,为了能多学些东西,不得已女扮男装做了轩王殿下伴读,委屈她了。现在恢复女儿身,她值得这世间一切最好的珍宝。”

这话的意思也能理解,顾君惜不值得最好的珍宝。

在场好些人都已经知道顾君堂女扮男装一事,听到顾空皓的话难免觉得顾空皓对两个妹妹太区别对待。

但也没有人傻到拆穿,全都继续附和的应承。

当然有人吹捧,也有人看不惯。与顾空皓并排,临桌的少年正是左相之子左承风,与顾空皓一向不对付,两人争花魁抢头牌抢风头早成习惯。

之前将头面叫到一千两的也正是他。

就在顾空皓以为以一千一百两就能拿下这套头面时,他翻了个白眼,举手叫价,直接喊道:“一千五百两。”

这套祖母绿的头面成色是好,但它的价最多也只值一千两,一千五百两着实是高价,不值得。

这价格一出,在场人都看出来,左承风冲的不是这套头面,而是冲的顾空皓。

顾空皓脸色一变。

左承风给了个挑衅的眼神,笑着说道:“本公子觉得这套头面特别衬玉春楼的娇蕊姑娘。”

这话一出,顾空皓脸上已有戾气。

他要送给妹妹,左承风要送给花楼姑娘,若是左承风拿不下,岂不是说顾君堂不如花楼姑娘!

顾空皓捏着酒杯的手一紧,头脑一热跟着叫价:“两千两!”

“呵。”左承风轻蔑一笑:“顾空皓,前几日你才花了一千两跟琼楼的芊芊姑娘游湖,你确定今日还能拿得出两千两?”

顾空皓心中一窒,他的确拿不出。

从顾君惜房间里,他一共搜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加上变买顾君惜的首饰,一共也不过一千二百两。

早知道就多拿一些顾君惜的首饰了。

顾空皓一阵心烦,抬眼就见不远处,由着伙计引进来的顾君惜跟嬉儿。

他顿时眼睛一亮,感觉看到救星。

顾空皓又懒懒躺回太师椅上,指着顾君惜得意地道:“不就是银子,本公子怎么可能会缺。没看到我妹妹给我送来了!”




她一定不能落后太久上岸,也不能就这样淹死在湖水当中。否则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何况机不再来。

现在是揭穿顾君堂女儿身的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顾君堂往后一定会变得更加警惕防备,她想要再下手就没这么容易了。

再者她无缘无故将顾君堂拖入湖中,若是没能揭穿顾君堂,父亲跟几位兄长必会向她发难,到时她那本就差到谷底的名声会变得更差。

重来一世,名声这种东西她已经看淡,可也不代表就能随意让人踏践玷污。

这么一想,顾君惜再也顾不得小腿抽筋,双腿用力往前一蹬,激发身体潜能再次加速拼命前游。

只是事与愿违,一口冷冰的湖水中从口鼻中灌了进去,凉得五脏六腑都疼。

暗骂一声晦气,她并不慌张,稳住心神,闭了闭眼,迫使自己在水中重新调整好状态。

湖水中的女人衣裙被湖水浸染飘散开来,满头青丝飘荡,美得不可方物,偏偏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破坏了这份至极之美,看得赶来的沐凌夜心脏用力一揪。

他加快速度游动过去,长臂一伸稳稳托住顾君惜的腰肢,用力将她带离出湖面。

一口新鲜空气吸入肺部,顾君惜睁开眼,这才感觉自己真正缓了过来。

她侧头一看,就看到了那张熟悉得快要刻到骨子里的容颜。

又是沐凌夜,每次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总能看到他。

一股喜悦涌上心尖,顾君惜张口要说话,沐凌夜却避开她的视线,指了指前方。

顾君惜顺着沐凌夜所指看去,顾君堂等人已经准备上岸,她顿时收敛情绪。

沐凌夜的突然出现纵然令她欣喜,可她心里也清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顾君惜冲沐凌夜一笑,没再浪费时间,在沐凌夜的帮助下加快速度,有惊无险地继续往岸上游去。

这边。

船已经稳稳靠岸,浑身湿透的顾君堂也在顾黎川跟沐凌轩的呵护下扶上了岸。

一到岸上,沐凌轩就紧紧搂抱住顾君堂,不让她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眼前。

顾黎川落后一步,微微皱眉,似意识到沐凌轩身为顾君惜的未婚夫,对顾君堂做出这等亲昵动作有所不妥。

他刚想将顾君堂从沐凌轩怀里拉出来。可当目光落在顾君堂湿漉漉的身形,在春风吹拂下微微颤抖了下的柔弱模样,就收回动作。主动上前帮忙补漏,将顾君堂的身形掩得更加严实,一面着急紧张地吩咐。

“春日也会寒风入体,速速取件干净披风过来!”

“是!”一旁侯着的婆子立即应声跑走。

“堂堂,我先带你去暖阁换身干净衣裳!”沐凌轩继续揽抱着顾君堂,垂眸小意温柔的说道。

顾君堂吸了吸鼻子,理所当然享受着沐凌轩跟顾黎川对自己的关怀,目光越过将她重重包围的人群,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现在就这样离开,当然不行。

她是永远的胜利者,可这还不够呢。

顾君惜恶毒找死,将她拖下湖,试图淹死她,还踢了她一脚,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她要痛打落水狗!

同时,这也是她抬高自己,进一步诋毁顾君惜名声的好时机。

顾君堂阴谋地眨了眨眼,假装担忧地紧紧揪住沐凌轩的衣襟,摇头说道。

“轩王殿下,不可以,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姐姐还在湖里,没有上来呢!”

“虽然姐姐把我拖拽到了湖里,可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她只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在意我跟你走得太近。姐姐真傻,明知你我都是男子,还如此爱吃醋。”

顾君惜跟沐凌轩从小有婚约在身,日后就是轩王妃。身为王爷正妻,吃醋这个词并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只会证明顾君惜好妒成性。

沐凌轩原本听顾君惜还在湖中,心中生出一丝担忧,这会脸立即冷下,将顾君堂搂得更紧,嫌弃地说道。

“你还管她做什么?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以后如何掌管一府中馈?你身体弱,没有什么比你身体更重要。好了,本王还是先带你去暖阁。”

说着,沐凌轩霸道的一把横抱起顾君堂。

正好取披风的婆子赶了回来,那婆子顺势极有眼色地将披风给顾君堂裹上。

在替顾君堂裹披风时,她看到了顾君堂湿衣贴在身上,露出凹凸身躯。

她微微一怔,那披风已经将顾君堂的身体遮挡严实,一时之间她只当自己看错了,退了下去。

顾黎川这时,也终于将心分了一点出来给顾君惜。

他的目光落在那湖面上,往湖边走了两步,回头对沐凌轩说道。

“轩王殿下,还劳烦你先将幼弟送去暖阁。不管惜儿犯了什么样的错,她都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说着,作势要下湖寻找。

顾君堂见状,眼中闪过讥讽。

时间过去这么久,顾君惜若不会泅水,这会尸体都凉透了,现在才想起下湖寻找也太晚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不能让顾黎川将半分心思分给顾君惜。

“嗯......”顾君堂双手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闷哼一声。

已经准备下水的顾黎川闻言果然关心地着急返回,小心扶住顾君堂胳膊:“堂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君堂虚弱地摇了摇头:“就是胸口闷疼,可能是在湖水里泡久了。大哥,我没有关系的,你不要管我,先去救姐姐要紧。”

她说着,伸手推了推顾黎川。

顾黎川没有立即走开,紧抿着唇,目光扫向湖面,脸上出现纠结挣扎之色。

沐凌轩已经等得不耐烦,率先做了决定,催促说道。

“黎川,给堂堂找太医要紧。顾君惜掉进湖里,这会怕是已经不知道被湖水卷到哪里去了。只靠你一个人一时间怕也难以找到。不如先派些水性好的婆子下去寻找。都说祸害遗千年,顾君惜不可能会有事。”

顾黎川闻言眉头紧皱,脸上纠结之色更甚。

“嗯......”

顾君堂又痛苦地闷哼一声,顾黎川扭头看向顾君堂,天秤立即产生倾斜。

他终于做出选择,点头看向沐凌轩:“凌王殿下,那就听你的,先去给堂堂找太医,让会水的婆子下水去找惜惜。”

关键时候总需要做出割舍,两边都是至亲手足,顾君惜实在太过顽劣,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先顾着顾君堂。

顾黎川无奈叹口气,替自己的偏心找了借口。




顾君惜死后的第二日,魂魄飘回了相国府,府里正在举办孪生弟弟的生辰宴。

她面容扭曲,身上衣物仅余几缕残布,缓缓飘行在后院抄手游廊。

手指拂过红绸扎成的礼花,黑灰瞬间褪去,红绸再度鲜红。

两个丫鬟端着器具匆匆而过,言谈间尽是艳羡。

“太子殿下跟三位公子,今年又送了小公子许多礼物。现在都在小公子院中,陪着小公子拆礼物呢。听说一会,还要去府外给小公子庆祝。小公子可真幸福!”

幸福?

顾君惜脚步一顿,眼中充满迷茫与苦涩。

在她的父亲、兄长们和未婚夫看来,这些只是对顾君堂的补偿。

十三岁之前,她还不知道双胞胎弟弟的存在。

那日,父亲突然领回一个少年,称双胞胎不吉,弟弟一出生就被偷偷送往乡下。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大师看过说煞劫已过,弟弟这才回来。

弟弟能回来,她自是欢喜,可渐渐发现弟弟并不喜欢自己。

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件都归了弟弟。

连父亲、兄长们和未婚夫的关注与宠爱也落到了弟弟身上。

他们都说弟弟替她受了十三年的苦,是她欠弟弟的,她必须退让。

自此,她再也没收过礼物,也没再过过生辰。

她困惑,既是双胞胎为何不能一起过生辰?

弟弟为男,她为女。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争抢风头。

顾君惜心绪起伏,身边黑气缭绕。

眼前一花,周围环境骤变,她来到一处房间。

里面堆满琳琅满目的礼物,三位兄长和未婚夫都在。

他们都期待的盯着里间。

一个少女走出来,粉色衣裙,瓜子脸,大眼睛,鼻梁高挺,嘴唇饱满,下巴小巧精致,楚楚可人。

“你们瞧瞧,好看不?哎呀,会不会显得太娘们唧唧?毕竟人家一向都穿男装呢!”

她双手拎着裙角,高抬下巴、挺着胸脯,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顾君惜身上黑气瞬间浓烈,五官扭曲的脸开始一点点破碎。

她冲向那矜娇漂亮的少女,受伤地质问。

“顾君堂,你不是男子吗?为何是女子?怎么就成了女子?为何要骗我?兄长们跟沐凌轩都知道,那父亲知不知道?”

她愤怒颤抖的质问无人听到,身体一撞到顾君堂就如水滴般分散。

她急得在原地打转,嘴里念叨着要去告诉父亲,可怎么也无法逃离这间房。

直到兄长们跟未婚夫说要带顾君堂出府庆祝,众人散去,她才得以离开。

一离开房间,她就急切地去寻找父亲,可寻遍整座相国府都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不知为何,一眨眼自己的灵魂又飘跟在顾君堂的身侧。

顾君堂穿着女装带着人从相国府离开。

她以为顾君堂这是要去集市与几位兄长、未婚夫会合,没想到马车却停在离相国府只有一巷之隔的宅子前。

宅子不算大,却布置得精致漂亮。花园假山楼台水榭,处处透着用心。

顾君堂进到这宅子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熟稔,宅中仆人亲切唤她小姐。

顾君惜身上的黑雾越来越多,她围着顾君堂转圈,迫切地想知道顾君堂与这宅子是什么关系。

顾君堂不是她的双胞胎弟弟,那也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她为何要在离府只隔一条的巷子里置办宅子?

顾君惜心中急躁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得到答案。

随着顾君堂往里走,她看到庭院中摆了一桌丰盛的席面。

一位模样中等气质温婉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盘红烧鱼,提裙走下台阶将手里的菜放在桌子上。

紧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也跟在妇人身后,将手里的两盘菜放在了桌子上。

父亲!

顾君惜认出男子正是自己遍寻不得的父亲,激动地飘了过去。

她指着父亲身边的妇人询问:“父亲,这妇人是谁?顾君堂是女子,您知不知道?您肯定也是受骗了,对不对?”

父亲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父亲的目光直接透过她,慈祥地看向顾君堂。

那眼神里的没有震惊,只有满意。

父亲一把搂住妇人腰肢,像是一对恩爱至极的夫妻。

“堂堂,等了四年,父亲终于又看到你穿女装了。真好看,殊儿,长得像你。”

顾君堂撒娇地走向前,抱住妇人胳膊,幸福地将脑袋歪倒在妇人肩膀上,巧笑嫣然。

“父亲,女儿是娘的女儿,当然会长得像娘啊!但女儿也有继承您的优点哦!”

顾君惜漂浮在半空,眼里满是震惊,那焦黑的双手紧紧攥成团。

顾君堂叫这妇人娘!

顾君堂不是男子,跟自己也不是双胞胎,而是父亲跟外室所生的私生女。

看模样父亲不但一直知道,还一手参与了谋划。

顾君惜气愤得连灵魂都在颤抖,就听到父亲又说话了。

“堂堂,当初你要以男子的身份回到相国府,一是为了保护你娘,二是让宁含霜母女对你放松警惕,三是以男子的身份接近轩王,帮轩王成为太子。”

“现在轩王已经成为太子。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谋划你娘回府,你恢复身份了?父亲实在不想再看到你们为了隐藏身份继续委屈。”

顾君堂野心极大的摇头:“父亲,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等轩哥登上那个位置,一切尘埃落定。女儿身边再没有危险,能顺理成章登上凤位的时候,才是揭露身份的时候。”

“毕竟藏在暗处才能看得更清楚,远比在明处有趣。”

父亲闻言满口称赞,左右牵起妇人跟顾君堂的手。

“我们家堂堂就是聪明,只有像堂堂这么聪明才配做我们顾家嫡长女。”

“殊儿,你能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顾家主母的身份。”

父亲竟想要外室跟私生女,取代她跟母亲的位置。

这私生女竟还想取代她嫁给未婚夫,谋夺皇后位置,狼子野心。

顾君惜漂浮的灵魂在颤抖,她要去揭开父亲跟这外室母女的阴谋。

对了。

兄长们跟未婚夫肯定只知道顾君堂是女子的身份,一定不知道顾君堂是父亲跟外室之女。

若是早知道,肯定不会容忍。

毕竟她跟兄长们才是一母同胞。母亲对未婚夫还有过救命之恩。

顾君惜像是找到救命稻草,灵魂漂浮地往宅门方向冲。

她还没有到花园入口,就看得到三位兄长跟未婚夫结伴而来。

父亲、顾君堂还有那妇人,大大方方接待了他们。

父亲跟那妇人在兄长们、未婚夫面前没有一点遮掩,举止亲昵恩爱。

兄长们、未婚夫竟没有反感,还笑着夸赞父亲跟妇人相配。责怪母亲严厉性子寡淡,当自请下堂给妇人腾让位置。

他们像是一家人般其乐融融,语言间有人终于想起今日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她以为他们会让人去寻自己,最起码也会有一点担心,可等来的却是满心不耐。

“她一向任性,肯定是故意藏起来,想让我们担心。每年我们给堂堂举办生辰宴,她哪次不无理取闹?都是我们把她惯坏了。等她闹够了,自然就会出现。”

顾君堂善解人意地替她说话:“姐姐心思多,难免喜欢玩些欲擒故纵的手段。不过,她这都是在乎你们的表现,你们都不许跟姐姐计较......”

有兄长心疼顾君堂,接话:“傻堂堂,她每次都针对你,你还为她说情?她喜欢玩那就让她玩,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我们都别管她。”

这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同,没有人再愿意提及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他们继续举杯欢歌燕语。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口中在无理取闹,故意藏起来的她死了!

她,没有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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