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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恶毒小姨,种田养活福崽崽沈南微沈君芋前文+后续

猫柳春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把两个孩子卖了一次不够,还要再卖第二次?”“就是啊,两个孩子多机灵,才这么大一点儿,费劲周折跑回来的。唉......”耳边嗡嗡作响,沈南微的意识逐渐清晰,她猛地睁开眼睛,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愣了片刻。她......这是穿越了?脑海中纷涌而出的记忆肯定了沈南微的这一认识。她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一本团宠文中,但主角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两个即将被她再次卖掉的崽崽。这两个崽崽幼年丧母,他们的娘亲也是原身沈南微的姐姐。姐姐怕死后无人照顾两个崽崽,把金银细软都给了沈南微,只盼望她能带大两个崽崽。然而,沈南微收了金银细软却不办事,任由两个崽崽乞讨为生。两个崽崽分别叫沈君弈和沈君芋,是一对孪生兄妹。可惜原主对孩子不好。小半年前。妹妹生病,哥哥在沈南...

主角:沈南微沈君芋   更新:2024-12-31 14: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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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南微沈君芋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恶毒小姨,种田养活福崽崽沈南微沈君芋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猫柳春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把两个孩子卖了一次不够,还要再卖第二次?”“就是啊,两个孩子多机灵,才这么大一点儿,费劲周折跑回来的。唉......”耳边嗡嗡作响,沈南微的意识逐渐清晰,她猛地睁开眼睛,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愣了片刻。她......这是穿越了?脑海中纷涌而出的记忆肯定了沈南微的这一认识。她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一本团宠文中,但主角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两个即将被她再次卖掉的崽崽。这两个崽崽幼年丧母,他们的娘亲也是原身沈南微的姐姐。姐姐怕死后无人照顾两个崽崽,把金银细软都给了沈南微,只盼望她能带大两个崽崽。然而,沈南微收了金银细软却不办事,任由两个崽崽乞讨为生。两个崽崽分别叫沈君弈和沈君芋,是一对孪生兄妹。可惜原主对孩子不好。小半年前。妹妹生病,哥哥在沈南...

《穿成恶毒小姨,种田养活福崽崽沈南微沈君芋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把两个孩子卖了一次不够,还要再卖第二次?”
“就是啊,两个孩子多机灵,才这么大一点儿,费劲周折跑回来的。唉......”
耳边嗡嗡作响,沈南微的意识逐渐清晰,她猛地睁开眼睛,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愣了片刻。
她......这是穿越了?
脑海中纷涌而出的记忆肯定了沈南微的这一认识。
她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一本团宠文中,但主角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两个即将被她再次卖掉的崽崽。
这两个崽崽幼年丧母,他们的娘亲也是原身沈南微的姐姐。
姐姐怕死后无人照顾两个崽崽,把金银细软都给了沈南微,只盼望她能带大两个崽崽。然而,沈南微收了金银细软却不办事,任由两个崽崽乞讨为生。
两个崽崽分别叫沈君弈和沈君芋,是一对孪生兄妹。
可惜原主对孩子不好。
小半年前。
妹妹生病,哥哥在沈南微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希望沈南微救救妹妹。
沈南微视若无睹,还嫌晦气,拎着扫帚把他们赶走。
使得原本聪慧伶俐的妹妹救治不及时,脑袋出了问题,成了个痴儿。
半个月前,敌国偷袭,爆发战乱。
沈南微挥霍了姐姐留下的金银,所剩无几。
为了和心爱之人离开此地,她又想起了这两个侄儿,打算把他们卖了换银子。
两个崽崽机灵,趁看守他们的人打盹时跑了。
可惜刚出虎口又入狼穴,沈南微抓住他们后,更是要把他们卖入烟花之地,以换取更多的钱财。
然而,就在昨晚,沈南微因为给周余温洗衣服操劳过度,漏夜回家又感染了风寒,后半夜
理清全部思绪后,沈南微沉默不语。
她曾看过这本书,知道书中沈南微并未死在这场风寒。
一年后,两个崽崽的亲生父亲会寻来。
可是这个时候,可怜的沈君芋因为呆呆傻傻,在青楼不受待见,早已死去。
两个崽崽的亲生父亲乃是当朝太子,而沈君弈是他唯一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皇太孙,金贵得不行。
原身这下可是闯了大祸!
知晓沈南微对两个孩子的所作所为后,暴怒不已,令人挑断沈南微的手筋脚筋,关进地牢。
对于护卫、犯人等侵犯沈南微一事,他不闻不问,只要留着她一口气,尽可以肆意折磨。
十几年后,沈君弈长大成人,太子把沈南微交给长子处置。
妹妹惨死的模样如在眼前,沈君弈狠毒了沈南微,一刀一刀地凌迟刮骨......
暖洋洋的天气里,沈南微却打了个寒颤。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伴随着右眼皮的跳动,沈南微被人猛地推了一下。“这两个孩子还卖不卖?”老鸨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不卖。”沈南微忙道,“这两个孩子,我不卖了。”她把两个孩子紧紧地拽到身后。
怕两个孩子跑掉,沈南微和老鸨约在家中交易。老鸨身后跟着两个壮汉,听了沈南微这话,二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老鸨身上。
“嫌我给的钱少?”老鸨蹙起眉头,“八两银子一个,我再给你涨一两银子。”
“不是银子的问题。”沈南微坚定地拒绝。
“无论你开价多少,这两个孩子,我都不卖了。”
这么一烂摊子留给她,她再把两个崽崽卖掉,无论跑到哪儿都会被寻仇。
死过一次后,沈南微并不畏惧死亡,但她不想被活生生地折磨死。
老鸨冷笑:“这大中午的叫我来相看孩子,现在又不卖了。怎么,我三娘在你这儿就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误会了。”沈南微心知今日之事无法简单善了,又叹了声气,紧接着提起精神劲儿道:“我先前是真心想要卖孩子,但......”
“怎么?”老鸨逼近一步,目光如炬。
“三娘清楚,我卖孩子是为了离开北朔城。”沈南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老鸨自然清楚这一点。临近的两条街道的人也都清楚。
沈南微花光家财,亲外甥都不管,只为一人——城东的周秀才。
沈南微对待周秀才与对待两个外甥截然相反,二者的待遇相差悬殊。
周秀才要什么,沈南微便买下什么送给他。大到几百两银子的毛笔,小到几文铜板的菜钱。
沈南微姐姐留下来的遗产,一大半都叫原主养了小白脸了。
而两个孩子呢,大冷的天气里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有时候惹原主生气了,还要被赶出家门,光着脚站在冰天雪地里。
“她那样的性子,非把两个孩子的价值彻底榨干了才算了事儿,摊上她这么个小姨,两个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人与老鸨想到一处去了。
“我说丫头,别太贪。”老鸨语气不善,“你这样的卖家,老娘没见过万个,也见过千个了,你可要认清眼下是怎样的情形,十六两银子,足够买四五个孩子了。
要不是现在年成不好,怎么也不会卖上这个价,何况还带一个傻子。”
“莫不是你今儿就为戏耍老娘?”
老鸨神色一冷,随着她神色发生变化,跟在她身后的壮汉,一左一右站于她两侧。
沈南微逼自己流出几滴泪来,垂眸抽泣道:“三娘莫气,我也是才知道原来那周秀才......原来他和旁人定亲,还是自幼的亲事。
他骗我骗得好惨。原来他从没打算带我一起离开北朔城。”
沈南微拿袖子捂住脸哭得抑扬顿挫。
这个理由虽然突兀,但在老鸨看来却合情合理。
毕竟,沈南微的所作所为早已让人看透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周围的邻居们却开始议论纷纷。
“嘿,这周秀才倒是做了件好事。”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这女子也不想想她自个是个什么德行,人家一秀才,好好的能看上她?想来周秀才也是图谋她身上的银钱。”有人摇头叹息。
“活该!”有人直接啐了一口。
在他们看来,沈南微遭到周秀才这么对待是恶有恶报。
沈南微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而是继续对老鸨说道:“经此一劫,我算是看明白了。外人再怎么都是外人,对那些个没心肝的好不如对自己亲人好。
所以对不住三娘,两个孩子我真不打算卖了。他们是我最后的亲人。”
三娘冷笑一声:“我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沈南微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三娘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这银子三娘拿去喝茶。”
这是第一次卖两个崽崽余下的银子。
老鸨接过银子,眼神中却仍带着不满和威胁:“得了吧,你也是个可怜人。被那秀才哄得身家都丢了进去。
我也不为难你了,不过你得记住,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对你可没好处。”
沈南微点头应承下来。待老鸨一行人离开后,她又转身对周围的邻居们道歉:“各位乡亲父老,实在对不住。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对,给大家添麻烦了。”
她身后,沈君奕一手护着妹妹,另一只手正努力挣脱她的束缚。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这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还是......她也重生了?
前世,他和妹妹分明被这个女人以不到二十两的价格卖给了刚刚那个老鸨。

沈南微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家。
一路上有些胆战,生怕沈君弈在家里又搞什么幺蛾子,带着妹妹睡坟洞。
到了家,好消息是,两个孩子还在,谁也没跑。
坏消息是沈君弈脑门上挂了彩,鸡蛋大一个包,还破了皮,流着血,身上脸上都灰扑扑脏兮兮的,手也磕破了。
“怎么回事!”沈南微急声问。
沈君弈黑着脸撅着嘴不出声,看向沈南微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仇恨。
嘿,沈南微就纳闷了,这几天明明已经相处得不错了,沈君弈虽说还没有彻底接受她这个小姨,但是敌意已经少了很多。
怎么她出个摊回来又打回原形了?
沈君芋也在旁边,轻轻抽泣着。
她的眼泪已经干了,在灰扑扑的小脸上留下了两道泪痕。
沈君芋只有三岁,沈南微没法指望从一个三岁孩子的嘴里打听清楚来龙去脉。
她抱起沈君芋,柔声问:“芋儿乖乖,今天和哥哥在家里乖不乖啊,有没有好好吃饭?看你这小脸,跟个小花猫一样。”
沈君芋狠狠抽噎了一下,奶声奶气:“石头......石头哥哥......抢走饭饭......”
沈南微明白了。
北朔城不大,分为城东和城西两大主要区域,其中城东的发展又比城西好,城西又分为几条不同的街巷。
沈南微居住的青街巷属于城西当中比较偏僻的,地租最便宜,也是人员最混杂密集的地方。
这一条巷子七八户人家,其中有一户人家是谁也惹不起的,就是沈君芋说的石头家。
大乾这几年来战乱不断,无数青壮年从京师腹地调任到西北偏僻处,根据朝廷颁布的律令,这些长期戍边的将士可以携带家属,与边民百姓杂居,在一定程度上也刺激了边境地区的经济和人口发展。
戍边将士每月有定量的粮食供给,戍边官兵的家属也编录名册,官府按月配给谷物粮食,依男女老幼每人每月一石一斗六升到三石粟不等。
虽说都是糙米,且数量不多,但人家是吃“皇粮”的,同沈南微这等平头百姓又大不一样。
石头他娘,柳二婶子,就是这北朔城为数不多的吃“皇粮”的人之一。
她儿子叫石头,虽然才六岁,然而膘肥体壮,人也跟个石头一样大块头,附近几条街巷的孩子都怕他。
这么大的孩子价值观还没有养成,他娘又是那样一个势利的,正养成他欺凌弱小满足自我虚荣心的性情,有事没事欺负欺负沈君弈和沈君芋,谁让他俩没爹没娘呢?
原主偶然装见过几次,就跟没看见一样并不曾管,这也让石头越来越大胆。
原著对这个石头一家没有太多描写,自两个孩子被太子接走之后,就再没有北朔城的消息。
今日偶然路过沈家,却见两个孩子正围着锅子吃得香喷喷的,那香味勾引得他馋虫都要爬出来了,于是推门堂而皇之去要。
沈君弈当然不给,两个孩子就这么打了起来。
沈君弈饶是已经活过一回,懂得一些拳脚招数,可身体跟不上,加上石头又高又胖,两人几乎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沈君弈压根没有想过沈南微会帮他处理伤口,他沉默地顶着脑袋上的伤,等鲜血自然结痂。
沈南微气的呼吸都变粗了:“妈的,光天化日来我们家抢东西,真是欺负我们沈家没人了!”
沈君弈一愣,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沈南微是在骂人吗?
沈南微扭头要去找石头家算账,柳二婶子却抢先一步踹开了门,手里牵着哭啼啼的石头,大着嗓门:“好你个沈南微啊,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成日里不着家也就算了,还挑唆小的打架斗狠,你看给我们家石头打的!”
沈南微定睛一看,石头的眼睛肿了,好像被马蜂蛰过,右边腮帮子上好整齐一排牙印,紫里透黑,一看就是沈君弈咬的。
这小子心可真黑啊,不过她喜欢!
看样子石头比沈君弈伤得重一些,沈南微心里平衡了。
柳二婶子咄咄逼人,手指头戳在沈南微鼻尖:“我们家石头的医药费,你得赔!”
“赔可以,不过我能赔,你也得有命花才行。”
“你什么意思!”
“你家石头进我家抢东西,这算入室抢劫吧?我家君弈这叫正当防卫你懂吗?便是把你当场打死,都算你罪有应得!
你既然来跟我算账,那不妨我也来跟你算算账,你儿小小年纪便入室抢劫,是你教的,还是他父亲教的?
那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就得去军营好生问问将军,是不是将军给的特权,将士们到底是来戍边卫国的,还是来仗势欺人的。”
这话可算是一刀扎进柳二婶子的心窝。
沈南微问周余温要钱两人对簿公堂的时候,柳二婶子也在看热闹的人之列,她知道沈南微伶牙俐齿。
但是她不怕告官,她男人可是百夫长,她怕什么!
可没想到沈南微这次不按套路出牌,这事要是闹到军营去可就完了。
之前听男人提过一嘴,说最近战事吃紧,大将军时不时就会派人下来巡查。
想到这儿,柳二婶子的气势矮了半截:“你......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家石头进你们家门抢的,说不准就是两个孩子玩闹打的!”
沈南微一笑,蹲下身对肿成猪头的石头说:“哎呀小石头,你被打得可真惨,你比我们家君弈小一岁,怎么还能被追着打呢?”
小石头瞬间不服气:“谁被追着打了!要打也是我先打,谁让他吃好吃的不给我!”
柳二婶子面色铁青,狠狠敲儿子的头:“丢人现眼的东西,走!”
“这就走了?你的账算完了,我的账还没算完呢。
你们家石头欺负我们家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孩子爹娘不在身边,可我这个小姨也不是个死的,他入室抢劫被打成这样是他活该,我们家君弈被打成这样,医药费呢?赔来!”
“你这人怎么得理不饶人!”柳二婶子气急,“孩子们之间玩闹,也要斤斤计较?”
“哦,你们家孩子受伤了就气势汹汹来找我要医药费,我们家孩子受伤了就是玩闹,不如我也同你玩闹一番,你看如何?”说着,沈南微撸胳膊挽袖子欲要上前抓住柳二婶子。
吓得柳二婶子匆忙掏出小荷包,扔下几文碎银:“疯了疯了,一家子都是疯子!”
沈南微满意地掂量掂量荷包,回身塞给沈君弈。
“喏,这钱你收好。不管你要去哪里,都需要路费,等你存够了,想去哪就去哪,不要再带着妹妹住坟洞了。”
沈君弈有些茫然。
他绝对是闯祸了的,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那时候沈南微是怎么说的来的?
她说他不要再惹麻烦,否则就把他们兄妹都丢出去。
是以他习惯了一个人解决,一个人挨打,受了伤隐藏好,不让沈南微看到。
沈南微已经去隔壁李嫂子家借了些跌打损伤药,坐在门槛上匀了药,伸手招呼他:“愣着干什么,过来,给你上药。”

周余温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沈南微。
而且醉和春的老板娘居然笑得和风细雨地送她出来。
他问旁边的店伙计:“那是你们老板娘什么人?”
店伙计很健谈,且看周余温穿着打扮翩翩如玉,也没有多想:“那是我们老板娘的朋友,本事大着呢,做一手好菜。
凡是按她的菜单做出来的,在我们醉和春供不应求呢!”
周余温没想到这女人除了巴心巴肝粘着自己,还有这一面,当即有些后悔和她撕破脸,忙迎上去。
正巧沈南微出门,两个人就在这种精心谋算之下,偶遇了。
多日不见,周余温看起来越发有个人样,也是穿上了绸缎长袍的,看来金主爸爸蛮舍得。
见沈南微的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周余温越发得意整理衣冠:“几日不见,沈姑娘似乎憔悴了些。”
沈南微才懒得叙旧。
沈南微轻声细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对周余温道:“周公子,手头宽裕之时,何不将那欠款早些清了?如此也能少些挂碍。”
周余温闻言,心中自是百般不愿,然又顾忌着颜面,不愿在人前落下个不守信用的名声。
他现在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不愿意因这一点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一番思量后,他终是肉痛地从袖中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缓缓递向沈南微,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尴尬的笑意:“沈姑娘,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先收下,余下的我定会尽快筹措。”
沈南微毫不客气接过票子,弹了一下:“周公子果真爽快,剩下的银钱也请尽快还清,免得带累了周公子的名声。”
周余温见沈南微接过银票后并未多言,心中又生一计,故作深情地靠近了几分,轻声道:“微微,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如今我得了贵人相助,他日必能高中,到那时,你我可再续前缘......”
话未说完,沈南微已冷冷打断:“周公子,还是莫要再说这些无用之话了,你既有心,何不将那剩余的银子尽早还清?
你如今既得贵人赏识,想来这么点银子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言罢,沈南微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轻轻放在周余温手中,那是他之前所写的欠条。
周余温登时面红耳热,有些气急败坏:“亏我还顾念旧情,可你怎得却如此绝情。
你不知老爷如何看重我!
待我来年高中,你便是再来求我,我也是不会再多看你一眼的了!”
说罢气愤愤拂袖而去。
沈南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普信。”
沈南微紧紧攥着那张尚存余温的银票,赶回家,将君宇托付给邻居李嫂子,又带着君弈往书肆赶。
原本沈南微还担心沈君弈会不配合,但是还好,这一路上,沈君弈虽然不说话,但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神左顾右盼,仿佛都是对新世界的好奇。
沈南微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原主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来,只让沈君弈和沈君芋在狭小的小巷子里生活,从来没想过带孩子出去走走。
引领着君弈步入了一间散发着古朴韵味与宁静气息的书肆之中,空气里有书香和木质香味混合起来的味道。
阳光轻巧地穿透雕花木窗,洒落一地斑驳光影,为那些沉稳的木质书架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书肆很安静,他们的脚步声如同涟漪,打破了这份寂静。
于是靠里面的一张八仙桌上堆积如山的书堆当中抬起一双眼睛。
“张先生。”沈南微笑着打招呼,她早就同张老板说好了,可人家一定要看看沈君弈,然后再做决定。
“学生沈君弈,见过张先生。”沈君弈有模有样向张先生施礼,那样子好像真有人教过他一般,不过动作还有点生疏。
毕竟是小孩子嘛,能理解。
他的机灵可爱又乖巧逗得张先生开心。
张先生随手抽过一本书,问了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对于还未开蒙的孩子来说尚有难度,不过完全难不倒沈君弈。
他回京师之后所受的教诲,便是直接参加科考也来得。
沈君弈眨巴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小小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认真思考的神情。片刻之后,他以一种超越年龄的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逐一回答了那些问题。
没学过,但透露着恰到好处的聪慧,看得出张先生的满意。
“沈姑娘辛苦,一个人竟能教得出如此聪慧守礼的孩子,往后君弈便留在书肆吧。”
沈南微对沈君弈笑得很和蔼。
这下好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冤枉她苛待孩子了!
伍哥做梦也没想到沈南微会主动约自己见面,说是要赔礼。
沈南微那做小伏低的样子让伍哥内心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两人在顾玉屏的醉和春碰面,而且就在人来人往的大堂当中,端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荣庆街上的人们不认识沈南微,但大多都认识伍哥,看见伍哥对面坐了一位巧笑倩兮的女子,都纷纷为这女子感到可惜。
多好的一朵鲜花,就这么插在牛粪上。
伍哥大喇喇地坐在对面:“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树大招风,你那摊子那么火爆,惹得同行嫉妒再正常不过了。
你又没有靠山,难免会被人为难。”
说完,意有所指:“我告诉你,整条荣庆街,我说一没人敢说二,你只要好好地把摊位费交上来,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沈南微一笑,笑容甜美乖巧:“伍哥这是说哪里的话,能有您的庇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可是上次也跟伍哥说了,您这边的摊位费实在太高了,我们这种小本生意实在承担不起。
既这样,那我就只能收摊不做了,这顿饭就当是我请伍哥,跟伍哥赔罪道歉的,往后咱们再不相见罢了。”
说完,有模有样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
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看得人眼热心跳。
伍哥露出猥琐的笑容:“摊位费,也不一定要银子啊......”说着,那双咸猪手就摸上了沈南微的手。
沈南微猛地抽回,脸上恰到好处地浮起害羞的红晕:“伍哥......”声音绵软,似乎在嗔怪他还有别人在呢,“我去后厨看看,菜怎的还没做好,伍哥您......”
说着手忙脚乱地离开了,就好像是害羞一样,临走还不忘了给伍哥一个魅惑的眼神。
伍哥是一刻都不想等。
沈南微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了去,忍不住沾沾自喜。
小娘子,装得清纯可人的样子,其实魅惑得很!看小爷今天好好疼你。
伍哥一边搓手,一边绕过来来往往的店伙计来到后厨的小院子。
醉和春很大,东西院分开,后厨后面还有一条小道,是后厨的伙计丢垃圾的时候走的小路,伍哥跟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片衣角消失在拐角处,正是沈南微穿得那一件。
伍哥心驰荡漾,紧跟着过去,刚拐角,就看到沈南微在小道中跟自己抛媚眼:“伍哥,奴家初来乍到,不清楚规矩,惹怒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奴家计较。”
说着,纤纤玉手抚摸着伍哥的胸口,一路向下。
伍哥只感觉浑身酥软,都要瘫倒在地。
忽然,一阵开门声惊醒了二人,沈南微神色慌乱,私下里看了看,这小路前后不通,尽头是一扇锁着的门,必然是出不去的,来人正往这边走,听声音眼看就要看到正在苟且的两人。
这小路无遮无拦,一下子就能看个通透,旁边只有运泔水的大木桶。
沈南微掀开盖子一看,好在桶是空的,她慌忙爬进去,招呼伍哥:“伍哥,您快进来!”
伍哥一脸嫌弃:“进去做什么吗,你跟了我,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这毕竟是屏姐的地方,我借她的地方同你道歉,结果却搞得......”
“惹怒了屏姐不说,要是传出去,往后我可怎么做人啊!”
沈南微的语气带上哭腔,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充满祈求,看得伍哥难以拒绝。
“好吧好吧。”伍哥妥协。
泔水桶不小,装一个人绰绰有余,装两个人就挤得慌,没办法,伍哥只能爬进旁边的泔水桶,盖好盖子,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车轮碾压在地上的声音,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馊臭味。
一想到美人即将在怀,伍哥任命地捏住鼻子默默等待着。
可是,脚步声却在桶前停止了。
就在伍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脑袋顶上的盖子忽然被掀开,伍哥抬头一看,张着大嘴准备呼救,慢慢一桶泔水劈头盖脸地倒下来,将伍哥盖了个严严实实,把他的嘴也都给塞满了。
倒泔水的伙计把一整桶泔水倒得干干净净,才看到伍哥,吓了一跳:“哎呦!伍哥?怎么是您呢!您在这儿干嘛呢?您有事没有呢?”
这不废话吗?
伍哥张嘴想骂人,他一张嘴,馊臭的泔水就顺着嗓子眼流到胃里,激起他一阵猛烈的干呕,干呕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哕......多久没有倒泔水了......”
伙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是对不住啊伍哥,谁能想到您藏在这里头。泔水倒是天天倒的,毕竟咱们做食肆的,必须得干干净净。
这不是泔水桶,这是粪桶,这是......“
面对伍哥铁青的脸,伙计不好意思往下说。
伍哥气得要死,可也没办法告诉伙计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为了泡妞躲在粪缸里,还被泼了一身一嘴的大粪,说出去叫人笑话!
伍哥警告伙计:“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要是有别人知道了,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这话是说给伙计听,也是说给沈南微听。
伙计忙不迭点头,于是开了厨房后门,让伍哥鬼鬼祟祟地走了。
等伙计重新锁上门,沈南微才从旁边的桶里爬出来。回到大堂,顾玉屏已经在喝茶了。
“你这招不错,够狠,我喜欢。但是小伍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你,你别想在这边好好摆摊了。”
“有这么严重?”
“不然你觉得,我好好开酒楼不好么,为什么要给县太爷那个老秃驴当姘头?”
很多时候,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封建时代尤其如此。
沈南微买了今秋的新桂花,做出一道新糕点,桂花米糕——西北苦寒,少有桂花,这点子桂花还是她在街上的茶肆中花了高价买的桂花茶,准备开辟一点高端线路。
还没来得及卖的时候,忽然街上的孩子慌里慌张跑过来告诉沈南微:“沈姨,书肆出事了!”
整个北朔城只有这一间书肆,沈君弈还在里面学习呢!
沈南微登时慌了神,被刚出锅的桂花米糕烫了手:“怎么回事?”
“不知道,来了好多官兵,把书肆团团围住了!”
沈南微膝盖一软,还是旁边的老伯说:“闺女,你先去看看,你这摊子我帮你看一会儿。”
沈南微这才从六神无主当中找出魂儿来,跌跌撞撞来到书肆门口。
那门口早都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圈,谁也不能上前半步,门口守着的那些官兵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官兵,个个身穿盔甲,腰佩军令牌,竟是军中的人。
沈南微刚挤进人群,挤到前面,就被拦下来。
“什么人!”
“军爷,发生什么事了!”
“穆大人查奸细,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沈南微这才看到书肆最里面的那把太师椅上,朦胧坐着一个人影,衣着华贵,举止端庄,正在喝茶。
书肆中上下老小一应站在旁边,等候听审,沈南微看到沈君弈就在张先生旁边,紧紧抓着张先生的衣袖,吓得瑟瑟发抖。
穆思远一早看见外面推推搡搡,他不做声,目光扫过旁边一溜人,抬手吩咐:“研磨。”
他笑,那笑容却如地狱爬来的鬼,透着阴凉:“你们既在书肆,都会写字?
那便好,一个个写来我看。写好了有赏,写不好了......”
他抬手指一个伙计:“过来,从你开始。”

沈南微前世做生意,有同行看着眼红,来找事的不少。
到后来,沈南微都有经验了。
可古代毕竟不比现代社会,她没有监控,没有留存食材更别提送去化验检验。
她什么都没有,若是人家主动找事,还真是麻烦。
“婆婆,今天又来了啊?昨天的土豆搅团吃得好,今天我们新推出了羊肉包子,素什锦包子,买二送一哦!”沈南微故作无事,硬撑着招徕生意。
她看到对面顾玉屏打着团扇,靠在门里往这边看她。
“你还敢来做生意!”老婆婆抢过来抓住沈南微的袖子,“我孙子昨天吃了你的土豆搅团上吐下泻,折腾到天亮方才好了!”
“还有我们家!我丈夫吃了你的东西,昨天口吐白沫几乎不能动弹!我丈夫是我们家的天,他垮了我们一家可怎么活啊!你得赔!”
“就是!赔钱!我们家也是!赔钱来!”
人群顷刻间熙熙攘攘闹成一团。
沈南微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变动,等骚动的声音稍微小一点了,她才轻声道:“既然大家都生了病,想来昨日郎中忙得很。
请大家把请郎中的钱报给我,等我去跟郎中核实了,确定是我的搅团导致大家生病,这钱我一定奉还。”
为首的老婆婆顿了顿:“昨天事发紧急,哪里请了郎中!你休要推诿责任,快些赔钱来便是了!”
“您没有请郎中?那么你们呢?”
无人回答。
沈南微一笑:“这倒奇了,大家都发了病,却都没有请郎中。
没有郎中,又怎知道是我的土豆搅团出了问题。”
那些来闹事的人下不来台,索性一口咬死:“总之就是你的东西有问题,你要是不赔钱,今儿你这摊子就别想开张。”
说着就要来掀翻沈南微的摊子。
沈南微伸手护住,掷地有声:“谁主张谁举证没听说过?讹诈不成就来明抢,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告官好了!”
说着,沈南微一把抓住为首的老婆婆的胳膊。
擒贼先擒王,这老太太明显是打头的,估计是岁数大,讹诈的时候能更有说服力。
这世上什么时候开始谁弱谁有理了?
老太太被抓住,明显有点慌张:“你......这么多人有问题,你光抓我做什么!你就是看我老太太好欺负!哎呦,我不活了!”
老太太用仅剩一只自由的手,一边哭一边拍大腿。
“怎么,老太太,我先给你解决问题,你不高兴?别人也别急,我有时间,自然一个个解决!不过我可说好了,你们要是有问题,我一定责无旁贷,但是你们要是受人贿赂,故意栽赃陷害我这个弱女子,我便是死,也要和你们一决高下!”
这条街就这么大,昨天沈南微和伍哥之间的争斗绝大多数人都看过,都知道沈南微是个不要命的。
她这么说,心里也有八分的底。
她这摊子才开多久?便是生意红火,也才能赚多少钱?
远远够不上让同行眼热的程度。
昨天刚惹怒了伍哥,今天就有人来找麻烦,要说不是伍哥指使的,谁信?
沈南微沉着脸,散乱的头发和嘴角的笑意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格外阴沉:“你们出来前,最好是把赃款都藏好了。
不然告到官府去,挨个搜查你们,要真是搜出什么,我可不依了。”
闹事的人脸上都露出犹豫的神色,能屈能伸的还得属老太太,一甩手:“算了!算我老婆子倒霉,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老太太说完就要脚底抹油,剩下的人看风向不对一个个也都要散去。
沈南微一下子占据了主动权,她一手抓一个,将两个要走的人抓了回来:“慢着!怎么,不想让我赔偿了?”
“嘿,我说你这妮子,我们没请郎中,没有证据,自认倒霉,都不跟你计较,你怎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不计较,我可要计较计较!我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就这么被你们抹黑,岂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件事必要调查一个水落石出!
走,见官去!”
“谁又能保证你的东西清白?”
“我能。”
正争执中,一把嗓音如同泠泠珠玉,顾玉屏已站在人群之外,还是那柄团扇半遮面。
“沈姑娘是小店的御用厨子,合......合作的伙伴,”顾玉屏想了想,合作伙伴这个词还是昨天她和沈南微新学的,“小店今日的新菜式,都出自沈姑娘,大人们可有吃出什么异常?”
她回头问。
醉和春围观的客人纷纷摇头。
“这就是了,沈姑娘的清白我可以担保,我曾经诚邀沈姑娘来我们醉和春,但沈姑娘执意不应,说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吃到她做的美味,所以才坚持摆小摊子。
唉,这是多高尚的情操啊,却被有心之人这般陷害利用。
沈姑娘,我们这就去告官,我定要为你好好作证,将那有心之人揪出来!”
整条街都知道醉和春在北朔城是金字招牌,东家虽然是个弱女子,但凭长袖善舞,同官中多有往来。
还有传言说,那东家必然是县丞的姘头!
大家一面唾骂她,一面敬畏她,一面嫉妒她。
人性罢了。
但顾玉屏主动愿意作证,她又同县丞有那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为首的几个人叫苦不迭,差点跪下求饶。
“沈......沈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也是被骗了啊。”
“这么说,我的东西没问题?”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拿回去,我小孙子还说真好吃,要我今天再买些回去呢!”
“是谁指使的你?”
老婆婆带着哭腔:“姑娘,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捏在对方手里,我真的不能说。您要是想知道,不妨想想最近您得罪了谁。”
“是啊,我们也都是被逼的,才来陷害姑娘您,请一定不要抓我们见官啊!”
最底层的百姓,对见官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以前沈南微还听说,但凡是告官的百姓,不管原告被告,入了官府先打二十杀威棒,而后理论。
沈南微从来不会跟钱过不去,她松开抓着对方的手:“既如此,那你买吧。”
对方看她脸色,试探着买了两个包子。
看沈南微的脸色稍微沉了一下。
对方赶紧多拿三个,凑足五个,丢下二十文钱脚底抹油溜走了。
剩下的人一个也没敢跑,纷纷掏钱买东西,周围好些看热闹的闻到香味,也忍不住掏钱买来尝尝,不到半个小时,土豆搅团和包子就都被洗劫一空。
沈南微捏捏沉甸甸的荷包,向顾玉屏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多谢你。”醉和春二楼雅间,顾玉屏备了笔墨纸砚,沈南微别扭地捏着毛笔写菜单。
“客气什么,你给我菜单,我给你帮助,我们说好的,合作伙伴。”
“你为我得罪了伍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怕什么?就算他去告诉他姐夫,焉知我手中就没有捏着那老匹夫的把柄?他想动我,怕也没有那么容易。”顾玉屏叹气,“那小伍子是一条毒蛇,一旦被缠上,必然你死我亡。
他在你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还得想办法找补回来。”
“屏姐姐放心,此是最后一回,他不会有下次的。”
“什么?”
“没什么,”沈南微抬头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刚才的阴狠只是错觉,她把奶房玉蕊羹和翡翠金翅的菜单塞给顾玉屏,“我得赶紧回去了,说好了今天要带我家君弈去拜师呢!”

对敲门声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已经熟睡的沈君芋。
不是那种被吵醒之后,慢慢醒来的吭叽声。
而是本来就没睡好,在恐惧之中骤然惊醒,从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随之做出反应的是哥哥沈君奕,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份,从另一间房间冲出来,凶狠的目光直视着被敲的砰砰响的门板。
沈南微拦住他,于是那仇恨的眼神又转移到沈南微身上。
沈南微好似没有看见,她像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把沈君奕按住,抚摸他的头:“别冲动,没你的事,去,照顾好妹妹。”
哭喊声越来越剧烈,敲门声也越来越激烈,薄薄一层门板几乎要被砸穿,叫骂声不绝于耳,惊醒了邻居家的狗。
已经有不少人披衣服起来看热闹。
“回去,看好妹妹,你妹妹比任何人都重要。”
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沈君奕慢慢冷静下来。
沈南微打开门的时候,石头他娘正抬着一条腿准备踹门,沈南微这么一开,她躲闪不及,冲进门内,在沈南微面前以狗啃式的姿势趴在地上。
沈南微“噗嗤”一声笑出声。
石头他娘气愤地爬起来,抓住沈南微胸口的衣领:“你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来了!你差点淹死他知不知道!”
沈南微歪头看看石头,石头瑟缩了一下,看样子还是对沈南微今天下午的暴行心有余悸。
“在找我算账之前,不妨先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你儿子污蔑我和我外甥女,罪其一,把芋儿扔到河里导致她差点淹死,罪其二。
怎么?只允许你儿子欺负别人,却不允许我为我的外甥女找回公道,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无论如何是你师的教养在先子不教父之过,我没有找你算账,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倒好,倒打一耙,反倒找起我了?
让街坊四邻都听听我外甥女这凄惨的哭声,她才三岁,她做错了什么?”
沈南微字正腔圆,把石头下午所做暴行一一陈述,街坊四邻都在旁边听着一清二楚,就算她不说石头平时在乡里横行霸道,又有谁不知道呢?
在气势上,沈南微就赢了一大截,石头他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可到底无赖惯了,仅仅顿了一会儿,石头他娘冷笑着说道:“那又怎样?你就是个脏女人,你的孩子当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难道我们家石头说错了不成?你问问街坊四邻,谁不知道你整天跟野男人勾勾搭搭?”
“别说的那么难听,自己以为抓住了把柄就开始疯狂攻击,你也是女人,玩起荡妇羞辱来倒是很有一套。
古人说的话果然没错,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心里有一坨屎,看什么都是屎,看到我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马上就能想到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你倒是有经验的很,是不是平时背着你丈夫这种事情做多了?”沈南微毫不示弱。
“我如今单身未婚,和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
换句话说,就算我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儿子就可以随意伤害比他小好几岁的小姑娘吗?
你以为你儿子是谁?
正义判官?
堂堂男子汉不想着如何念书进学或者参军报国,倒整日盯着女人家的家长里短,可见日后必定是个没出息的!”
石头他娘裂开了。
她暴怒了。
其实沈南微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么挖苦别人,想必自己一定过得很苦。心里边没有甜,自然也就看不到别人的甜。
她男人虽说是军中的一个小官,这个身份给她提供了无限便利。
但个中滋味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个整日不着家的丈夫,每每见了还要做小伏低,全然不是一个正常妻子该有的待遇。
她所有的指望都在儿子身上。沈南微说什么都行,但是要说她的儿子没出息,石头他娘可不愿意承认。
说又说不过,骂也骂不过。石头他娘气急,居然张牙舞爪朝着沈南微扑过去。
沈南微抓住石头他娘的两只手,按在门板上:“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既然来找事,就别管我手下不留情。”
说着拿起在一旁熬制糖浆的铁锅,照着石头他娘的脑袋砸下去。
沈南微在打架的时候拼尽了十乘十的力气。前世她是个高级厨师,能够做到那个地步的任何职业多多少少都会有自己的仇家。
她甚至还经历过被人堵在小巷子里面,威胁明天不准出去做菜的经历。
打架打出来的经验,要么就一下子打服,绝对不能手下留情,否则后患无穷。
铁锅特别重,沈南微再怎样也只是一个弱女子,要把它操纵的虎虎生风,不太现实。
她是厨子重生,又不是什么末世女兵王重生。
所以雷声大雨点小,倒是也把石头他娘给吓了个半死,带着石头屁滚尿流跑了,临走还不忘了放下狠话:“你给老娘等着!”
李嫂无比担心:“这下可完了,你把她给惹怒了,回头她叫她男人来揍你。唉。
要是只有她和她儿子混不吝,咱们巷子里的人也不至于忍她这么久,还不就因为她那个男人......
什么也别说了,孩子,”李嫂回身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小包铜板,“家里钱不多,勉强就能凑够这么些,你拿上走的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你不知道他之前就是看上了咱们院儿里的一户人家家里祖传下来的扇子。
居然就沟私通官府说这户人家通敌叛国,是奸细。
愣是把家给抄了,拿走了扇子,你说他一个粗人要着扇子做甚?
不过就因为一时喜欢,弄得人家撇家舍业。这就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还是快走吧。”
一个小小的千户居然就有如此大的能量,沈南微头一次感到了阶级差异的巨大。
她开始无比怀念现代文明社会。
幸好这样的世界仅仅存在于小说当中,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在这样制度下的百姓们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一种莫名的沉重笼罩了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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