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入谢家那天,照的是侯爷迎娶正室夫人的礼制。
在谢氏诸祖的牌位前叩了三个响头,便正式算成了定北侯一脉的女眷。
洞房夜,高烛红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谢观尘挑起我的盖头,一豆灯火照得他眉眼昏灭不定。
他看着我,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艳。
轻轻喟叹,“卿卿姿容绝色,嫁我为妇,是我之幸。”
“你且放心,等我得胜归来,便可将卿卿扶正,届时,卿卿便是谢氏当家主母。”
我故作惶恐,眉眼低垂,露出一段白腻后颈,“小侯爷言重了,奴婢从无高攀之心。”
“唯愿常伴小侯爷身侧,享一晌贪欢便足矣。”
谢观尘笑了笑。
他忽然转身,从烛台上一堆礼盒中抽了一只出来。
“卿卿尚在孕中,交杯酒什么的便免了。”
“我得了一大补之物,愿与卿卿一同享用。”
我一怔,似乎嗅到了一丝浅浅的血腥味。
下一刻,谢观尘打开了盒盖。
我才明白,这原是一个食盒。
食盒里摆着两枚精致的白瓷玉盘。
正因是白瓷,才显得盘上的肉片猩红刺眼,狰狞无比。
将近三十片薄肉片堆成了小山,纹理清晰可见,像是生生活剐下来的。
谢观尘柔声道,“古书中说,出家人灵秀内慧,有仙佛庇佑之气,更有唐僧肉典故佐证。”
我顿时联想到尘安。
难道,难道……谢观尘拈起一片肉,微笑着递给我,“郎中不是说,我们的孩子胎像太弱,恐有早夭流产之忧?”
“是以,我便从那僧人身上,取了些肉,卿卿用了,我在外才能安心。”
我瞪大眼睛,又惊又骇,“你,你竟杀人?!”
谢观尘淡定答道,“何为杀人?”
“佛教讲究因果轮回,既然今生苦难坎坷,我便先送他一程。”
“这,又有什么错呢?”
我脑中嗡的一声。
一瞬间,我什么都忘了。
我只知道,谢观尘杀了杨楚明。
不是尘安居士,而是,我曾深爱的男人。
我不自觉地流出两行清泪。
心口忽然剧痛。
比花朝节那夜,更疼上千百倍。
我躬身,紧紧捂住胸口,压迫着胸腔,希冀能以此好受一些。
却没有任何作用。
谢观尘目光冷了下来。
他放下那碟肉片,抬手抚上我的腮边,替我拭掉了泪水。
“卿卿,你在难过什么?”
谢观尘低声问我,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委屈,“今夜分明是我们大婚,卿卿却还想着旁的男子,真教人难过啊。”
他视线下移,手掌随即掐上我的脖颈。
慢慢收紧,似有杀机。
我目光呆滞,任由谢观尘玩捏。
甚至有了破罐破摔的意味。
谢观尘叹息,“卿卿还真是……为他伤神上了。”
他坐到我身旁,轻柔地解开我的衣襟。
同时,缓声道,“但说到底,如今,你是我谢观尘的妾室。”
“入了谢家门,就别想着再跑出去,可记住了?”
我不说话,默默流泪。
谢观尘挑眉,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道,“昭兰,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