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微昏,他眸光微动,极淡极轻的语声,细听却哽咽:“长欢,我怕。”
这是他难得的脆弱,被父皇抛弃、被下人欺辱都没掉过眼泪的少年,此刻红着眼睛开口。
却如重锤,凿进骨头里:“永远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有什么在心底狠狠悸动,生根发芽,归于平静,几乎是一瞬,我停止了哭声;“容洵,你还有我。”
2.
病愈后,我向容洵辞了行。
未入宫时,我曾偷过一个人的荷包,那是,唯一一次失手。
很是痴缠了一会,我侥幸逃脱时,那人在我背后喊:“丫头,是个好苗子,跟着我吧,我教你武功。”
跟着容洵入宫后,我在宫里偶遇过他,姜苍元,手握兵权的怪将军。
我翻来覆去想了好几个夜晚,想通了关窍。
若两人都在冷宫,等沈贵妃做了皇后,等容泽长大有了权,那我们连在这冷宫苟活便都成了奢望。
我愿意以我性命,用我的所有,去为容洵赌一个前程。
漆黑天幕里挂了轮皎皎的孤月,桃花被夜风一吹,飘洒在容洵肩上。
他哞色深沉似海,我扯动唇角:“殿下,等我。”
等我,等我回来,还你一个锦绣前程,予你一世长欢,再无惧怕,再无痛苦。
那时信誓旦旦的少女,那时清冷孤傲的少年。
我们都不知,那是年少的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转身,隔了许多个寒来暑往。
人间硝烟不断,换军功的这条路并不好走,刀山火海,新伤叠着旧伤,很多次濒死之际,靠着记忆深处那个清朗如玉的身影撑了下来,他还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