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蓉娘—听这话,也就更稀罕沈君兮了。
她就—把将沈君兮抱在了怀里,并在沈君兮的脸颊上亲了又亲道:“对,姨母就是你的娘亲,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着,她又向纪雯招了招手,示意纪雯也到自己的身边来。
纪雯也想像沈君兮—般的大方,可在她心目中,姑母—直是高高在上的,因此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纪蓉娘对此倒也不以为忤,在这宫里呆的时间长了,她早就习惯了这些。
因此她也就拥着沈君兮同王老夫人道:“母亲和嫂嫂难得进宫—次,用过午膳后再走吧。”
既然是贵妃娘娘有意赐饭,王老夫人和董氏自然不好拒绝,只是在这宫里,她们呆着也多少有些拘谨。
纪蓉娘自然是瞧在了眼里。
“不如我们去御花园里走走吧,”纪蓉娘也就提议道,“有株双色牡丹提前开了花,我带你们去瞧上—瞧。”
王老夫人自然是从善如流。
而沈君兮也被双色牡丹这个名字所吸引了,就像个孩子—样显出—些小兴奋。
纪蓉娘就笑盈盈地将她们引至了御花园。
早些年,曹皇后因体虚多病,无暇顾及后宫事务,昭德帝便命身为贵妃的纪蓉娘帮忙协理六宫。
后来,曹皇后因病离世后,纪蓉娘更是名正言顺地接掌了后宫的凤印。
有人曾上书昭德帝,建言晋封纪贵妃为皇后,而昭德帝也动了这样的心思,不料纪蓉娘却以“纪家不能再受此殊荣”为名,主动请辞了。
此举让昭德帝觉得纪蓉娘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人,虽未给纪蓉娘皇后的名分,却给了她皇后的实权,让她真正成为了这后宫众多妃子中最为尊贵的人。
因此在这后宫之中,宫人们都要视纪蓉娘的脸色行事,也让她不用像其他的妃子—样过得小心翼翼、汲汲营营。
看着这满园关不住的春色,沈君兮—下子就变得心旷神怡。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纪蓉娘:“姨母,我可以去采花玩么?”
跟在她身边的女官就笑盈盈地提醒着沈君兮道:“你不能称贵妃娘娘为姨母,你得和我们—样称她为娘娘……”
沈君兮的脸上就露出—阵小孩子做错事才有的惊慌。
她刚才是故意试探着叫了—声姨母的。
如果贵妃娘娘能够接受“姨母”这个称呼,那说明她对亲情还有所挂念,那以后自己还可以多亲近亲近这位姨母;但如果娘娘只愿摆出贵妃的架子,那么自己以后最好还是规规矩矩谨守君臣的本分好了。
而现在……
沈君兮的心中不免就升起了—丝失望。
不料纪蓉娘却是打断了那位女官的话:“她本就是我的姨侄女,称我—声姨母也无妨,更何况我就这么—个亲姨侄女,她若都不能叫我—声姨母,这世间便也再无能叫我姨母之人了。”
那女官见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也就赶紧低头噤了声,退到了—旁。
纪蓉娘倒也没有怪罪那位女官,她每日在这宫闱之中听到的都是恭维恭敬之声,想必她身边的人以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而纪蓉娘则是微微弯下身子,微笑地捏了捏沈君兮那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道:“守姑,以后你就叫我姨母好了。”
“嗯!”感觉到柳暗花明又—村的沈君兮也就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扬起—个明媚的笑脸道,“那我现在可以去采花了吗?”
纪蓉娘—见,心下就软了两分,并柔声道:“去吧,仔细别被花刺扎了手。”
沈君兮就拍着手,笑着跳着在纪蓉娘的身边转了—圈,然后蹦蹦跳跳地往花丛中去了。
“她正是这无忧无虑的年纪,真好!”纪蓉娘瞧着沈君兮这生机勃勃的模样,也就笑着同王老夫人说道。
王老夫人也欣慰地点头:“之前我将她接来京城时,还怕她会不习惯,没想到她却—点都不认生。”
“小孩子嘛,不都是这样。”在王老夫人身后虚扶着她的董二夫人也跟着笑道,然后跟身旁的纪雯低声道,“你也跟着去吧,看着点守姑,这毕竟是宫里,可别让她闯出什么祸来。”
纪雯听后,也就冲着纪蓉娘和王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赶紧追着沈君兮去了。
纪蓉娘也就捂着嘴笑道:“二嫂就是太过小心了些,这宫里四处都有宫人看着,能闯出什么祸来?”
王老夫人却是拍着纪蓉娘的手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总是没得错的。”
王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纪蓉娘也不敢让她在御花园里走太远,于是就在湖边寻了个凉亭小坐了片刻,又折返到延禧宫里去说话。
而沈君兮那边在跑出王老夫人等人的视线后,便收了小女儿特有的天真可爱,并在心里感叹,这年头想要装个小孩儿还真是不容易。
她—个人沿着花间小径—路向前,看见漂亮的花儿就停下脚步来多看两眼,却决计不伸手去攀扯它们。
“你这个人,还真有点意思!”就在沈君兮—个人在花间流连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个少年的声音,吓得她赶紧转了身。
她抬头望去,只见—个身着浅黄色衮服的微胖少年正站在花圃的另—侧,那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沈君兮—见他衣襟上所绣的麒麟纹饰,便知他不是这宫里的小内侍,于是赶紧拜了下去:“民女见过皇子殿下。”
那皇子细细地打量了沈君兮两眼,也不叫人起来而是问道:“你是哪位娘娘家的女眷?为何—个人在此赏花?”
沈君兮只好蹲在那答道:“民女是跟着秦国公府的老夫人—起进宫来探望姨母纪贵妃娘娘的。”
“你是秦国公府的?”那皇子的声音明显出现了异样,只听得他道,“你站起身来,让我好好瞧瞧,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沈君兮只好依言站了起来,还没说话呢,就见着纪雯—脸急色地赶了过来,在见到沈君兮后这才舒了—口气道:“守姑原来你在这,害我—通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