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的快乐太多了,我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这是抓到江旭出轨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谁能想到,彼时欠了一屁股债靠我养活的穷小子,竟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面对我的质问,他肆无忌惮的搂着长腿名模在卡座上逍遥。
跟你那两年,只是我跟家里人的游戏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不过也感谢你,这两年没让我吃到一点苦。
钱还我,我们一笔勾销。
我不吵不闹,拿着补偿远走高飞。
后来,那个金钱至上的男人,散尽万贯家财,只为得到我的一丝行踪。
可惜,我早就死了。
1江旭失踪一个月了,但他的欠的债还要按时还。
作为他的借债担保人,我的手机被打爆。
债主摸到我家的地址,在门上贴满了威胁恐吓的小纸条。
无奈之下,我将从医院拿出来的体检单揉成一团。
医生说,我肺部有块阴影,催着我尽快复查。
可眼下,我手里的钱有更重要的用处。
不仅如此,还要额外找些来钱快的营生,尽快把债还清,让江旭回家。
幸好之前兼职的时候,认识了酒色场所的朋友。
她介绍我到市里最豪华的会所做服务生。
一晚上下来,运气好的话,能被施舍几千块的小费。
我就是在这种情形下找到江旭的。
纸醉金迷的包厢里,我穿着尴尬的兔子女仆装。
看着他像皇帝一样被一群富二代围在中间。
手里的金丝雪茄略微举起,马上就有人凑过来点火。
身侧的美女风情万种,是之前在时尚杂志上见过的长腿名模。
此时的名模褪去了冷傲,娇俏地往他怀里钻。
江旭也不扫兴,顺势将她抱在腿上,那迷离的眼神,下一刻就要擦枪走火。
江少。
火热的氛围突然被打断。
卡座边上坐着的男人用手指着我,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那边的小服务生一直盯着你,该不会是被你的魅力迷倒了吧。
他走到我身前啧了一声:身材还行,就是长得太寡淡了,妹妹,你这样的可入不了我们江大少的眼啊。
江旭顺着声音看过来,昏暗的灯光下,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他看清我的脸,神色明显一僵。
但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是秦潇啊。
他拍了拍名模的屁股,让她往外坐,给我挪出一侧大腿的空间。
来都来了,要不坐过来一起玩啊。
他的朋友们对着我大声调笑:快点吧妹妹,江少给机会了,没准山鸡能变野凤凰呢。
陪江少睡上一觉,比你在这儿干一年都强啊。
我死死扣住掌心,忍着心里的屈辱,一步步走到江旭面前。
端起桌上的红酒,尽数泼在那张俊朗的脸上。
红色的汁液在他侧脸上炸开,顺着脖颈流进透亮的白衬衫里。
我红着眼眶,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这就是你说的身无分文,出门躲债?
江旭用舌尖顶着腮,随意抹了一把身上的水渍。
家里跟我玩个游戏罢了,想让我历练历练,也就落魄那两年,你还真当我是穷鬼啊。
他站起来勾了勾我的下巴,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说实话我挺感激你的,虽然穷,但是赚钱努力,没让我吃到苦。
名模跟着他站起来,江旭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毫不掩饰露骨的目光。
看向我时,他接着说:虽然感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钱了,有钱人的快乐太多了,不可能为你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你说对吗?
2江旭这话说的坦然,丝毫没有愧疚。
我以为我会生气,会暴跳如雷,会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将所有东西都砸的稀巴烂。
但冷静下来想想,褪去愤怒和心痛,剩下的只有无力。
我没过过有钱人的日子,但也在影视剧和短视频上刷到过。
自诩阔气的公子哥,开着炫酷的跑车穿梭在繁华街市。
上午还在瑞士滑雪,下午就去了巴黎看展。
晚上佳人在侧,在有数千年历史的酒庄里品最醇厚的红酒。
江旭说的没错,他们的世界太精彩了。
爱情,女人,是他们快乐的添加剂,不是必需品。
可作为穷人,为了那点虚幻的温暖,我几乎搭上了全部。
我在江旭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他,那时候他被家里处处针对,身上拿不出一分钱。
被我收留,我们在一起后,他编造了家里有人生重病的谎言。
大把大把从我手里拿钱。
后来谎言被识破,他看不上我过的日子。
只是用那些钱来维持他的高品质生活。
除了我给的钱,他还四处借了不少钱,我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担保人。
我怪他虚荣,但是没办法,钱要还,日子也还要过。
为了替江旭还债,我不敢有一丝松懈。
这一累,就累了两年。
面对江旭的问题,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默默把手机里的账单调出来给他。
既然江少现在有能力了,债记得自己还。
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您的兴致。
江旭瞥了一眼桌上的账单,慢慢皱起了眉头:秦潇,你在闹什么?
我没说要赶你走。
这点钱我动动手指就还了,你要是为了这事生气,那没意思。
我狠狠揪着衣裙下摆,肺部因为情绪激动,隐隐作痛。
他动动手指就能还的钱,我起早贪黑做数份兼职。
天天担惊受怕,无一日轻松。
可是跟他说这些没意思,他不体谅穷人,就像我理解不了富人。
我什么都不剩了,只想在最后分开的时候,给自己留个体面。
我背对着他摇头:没生气,只是累了,要睡了。
没资格生气,也没力气生气,是真的累了。
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3这一觉我睡的异常安稳,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来后找了个纸箱,把家里江旭用过的东西都搜罗起来。
这些东西不值钱,大多都是我给他买的生活用品。
其中掺杂着一些我们互送的礼物。
想来他现在身份尊贵了,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收拾完后,我直接连纸箱一起送给了楼下收废品的大爷。
收废品的车前脚刚走,江旭后脚就来了。
他敲响了门,倚在出租房门口的墙上抽烟。
身上的香水味经久不散,但不是名模的,想必是昨晚有了另一场艳遇。
他想要抬脚进屋,被我拦在门口。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屋里刚打扫过,江旭现在怕是不太干净。
江旭脸上有些不悦,终究是没说什么。
他将指间的烟对折掐灭,才转过身来看我。
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没想瞒你,这一个月我没出现是因为有别的事要处理,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我们谈谈以后的事。
我淡淡地笑了声:江旭,我们还有以后啊?
江旭装作没听懂我的讽刺,他从口袋中夹出一张银行卡。
卡面光滑,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色。
这张卡你收下,以后跟着我,每个月会按时往里打20万,这样我也不算辜负你那两年。
20万,几乎是两年里他花我钱的总和。
我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心里算的门清儿。
我暗地里捏了捏手指,接过那张卡:可以,但我要先预支三年的薪水。
江旭眉心一皱,瞬间识破了我要卷钱跑的心思。
秦潇,我是对你有感情,但你也别太贪,昨晚那个名模,我一个月也才给10万。
我虽然女人多,但我保证最爱的只有你,这总可以了吧。
我收起笑容,把卡递还到他手上。
不能预支的话,那我不要了,你把欠我的还了,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江旭阴沉着脸,顺势掐住我还卡的那只手。
秦潇,你这是在做梦。
4我做的最后悔的事不是收留穷小子江旭。
而是在给他花钱的时候,忘了让他打借条。
现在他要赖账,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旭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要我好好考虑。
要么接受他的建议,签订屈辱的不平等条约。
和其他女人一起把他当皇帝侍奉。
日夜等着他宠幸,直到厌倦后再一脚踢开。
要么就永远都别想拿回我自己的钱。
他太懂得怎么拿捏我了。
同居的这两年时间里,他摸清了我的脾性。
是那种去菜市场买白菜都要砍一块钱的人。
大学毕业两年,我就这么抠抠搜搜,省吃俭用的攒下二十多万。
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亲人,当成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才舍得把钱全都花在他身上。
江旭这人很聪明,要不是被家里压制,他不至于靠我接济。
但是现在,他历练结束,又变成被众星捧着的明月了。
他却反过来拿这种聪明对付我。
一开始我觉得他给的考虑时间太长。
后来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先是房东,那个唯利是图的奸诈老太太。
凌晨四点将我连人带被子扔出出租屋。
小秦啊,有人给了我十倍的价钱,现在就要租我的房子。
你也别怪我,毕竟这人啊,不能跟钱过不去。
我在这屋里住了两年,没觉得东西多。
经老太太这么胡乱一收拾,乱七八糟的杂物像小山一样堆在路边。
三月份的北京,天挺冷的,细碎的白沫从空中飘下来。
我仰着头去看,脸上的皮肤冻得失去知觉,分不清是尘埃还是雪花。
这时候我就很懊悔,没把那二十多万省下来买辆车。
要是有辆车的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车?
不远处奢华的劳斯莱斯滑行着停下。
男人穿着暖和的毛绒大衣,半降下车窗。
秦潇,现在考虑好了吗?
我站在一堆行李中间,努力调动了一下唇部肌肉。
让自己看上去笑得不那么惨淡。
江少,您太心急了。
红色的尾灯扬长而去,留下一地尘土。
江旭来了,问过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又走了。
我苦笑着蹲坐在被子上。
自嘲的想,我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差啊。
他这幅样子,哪里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5我在街上游荡到六点钟,才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一天八十块钱,但在北京的犄角旮旯里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也不容易。
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上班。
不出所料,工作也没了。
经理是个好人,很看重我的能力。
在所有人都落井下石的时候,他不忍心,提点了我两句。
小秦啊,进入社会不比在学校,有些事该低头就低头,有些人啊,惹不起就绕着走。
说的对啊。
在努力绕了,可是绕不开啊。
刚出公司大门,江旭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语气淡淡的,听上去不容质疑,胜券在握。
不过还是那个问句:秦潇,现在考虑好了吗?
我摸了摸兜里的钱,肚子咕噜一叫。
要不你请我吃顿饭吧,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江旭真请了,不过他说我在耍花招。
所以约了个空中餐厅,点了一桌子满汉全席,想逼我就范,知道你现在日子不好过,全吃完的话,我先给你一万块钱,吃不完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但他不知道,我没想耍什么花招,我是真饿了。
十八道菜,一盘子主食。
吃到最后捂着胃呕吐,脸色憋得青紫,但还是不断往嘴里塞。
江旭一把打掉我的筷子,狠狠将它折成两段。
秦潇你疯了吗?
要钱不要命?
宁可撑死也不愿意继续跟我是吗?
我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美味,拿起纸巾擦了下嘴。
江少你想多了,我只是太饿了,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
再说了,吃不掉就要浪费。
小时候我跟着奶奶在家,日日吃糠蒸的野菜饼,连白面都没得吃呢。
父母早亡,靠着左邻右舍接济,磕磕巴巴上了大学。
一路勤工俭学赚学费,即使还是不舍得吃喝,但好在能让自己吃饱了。
毕业后好不容易存了点工资,圣母心犯了。
全搭在了江旭身上。
不久前也有朋友劝我,都过得这么难了,为什么不跟了江旭啊。
跟了他,这苦日子就算过到头了。
我也想过好日子。
可是我一旦妥协,这挺了二十几年的腰啊,就断了。
刚才那股饥饿被饱腹感压过去,或许是吃的太多,呼吸不畅。
肺部一阵绞痛,我拼命咳嗽,想把那种痛楚都咳出来。
有些液体顺着喉管涌出。
我伸手去接,夺目的鲜红从指缝里渗出来。
我咳的,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