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上,校资方千金作为嘉宾上台讲话。
抬头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她是曾经霸凌过我的女生。
即便她化了妆,谈吐得体。
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个因为荒唐理由致使我家破人亡的太妹,已施施然洗白成人人羡慕的千金,并和宋氏独子订婚。
我握着手里宋氏的入职通知书。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慢慢酝酿。
1.我低着头,掩饰眼中快要藏不住的恨意。
我以为罪魁祸首早就接受了惩罚。
再不济,她也会因为扭曲阴暗的性格致使自己命运悲催。
但统统都没有。
在我被迫接受分离,努力开始新生活的六年里。
她不仅生活无忧,甚至靠着归国千金的身份成功洗白。
演讲台上,她用着中英交杂的语言,和同学分享她在国外从小到大的生活。
她的笑容自信美丽,和过去那个阴暗的霸凌者判若两人。
看起来,这几年她真的过得很好。
可凭什么。
凭什么施暴者安然无恙,甚至平安顺遂。
我盯着演讲台上程月的脸,画面逐渐模糊,闪现出那段血淋淋的往事。
吃啊沈妙,你不是最爱吃馊饭吗,怎么不吃了?
她把我按在泔水桶旁,笑意盈盈:既然你不想吃,那不如我喊你爸过来?
我拉住程月的裤脚,哀求她不要去。
爸爸是聋哑人,供我读书本就不易,我不想因为这事让他难过。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得罪的程月,大概是因为她狼狈被分手那天我爸刚好路过。
爸爸送完最后一单外卖回去的路上,遇到因和校外混混分手大哭的程月。
他看到程月哭到碱中毒,从车后保温箱上取出准备带回家的那份肉夹馍。
我爸不会说话,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就会因为吃到美食而开心。
程月打掉了那份热腾腾的饭,觉得我爸是残疾人很晦气,踹了我爸的肚子。
鲜嫩可口的肉滚落在地上,程月霸凌了我。
我的长发也被她烧断:觉得我好欺负,拿馊饭恶心我?
即便我解释了很多遍,那是顾客多点的两份,爸爸为了能让我吃,早早的把他们放进保温箱保存。
不够透气的环境致使它产生了味道。
可依旧免不了她对我的毒打。
爸爸把自己的那份给了程月,另一个给了我,他始终没舍得吃一口。
那晚回家后,爸爸看到我几乎变成寸头的短发,一边流泪一边用手语倔强地带我转学。
我本来不想哭的,可看到爸爸哭,我也跟着哭了。
第二天,爸爸没去工作,而是骑着满电的车子,为我搜集办理转学手续。
我以为黎明将至,那天将是我挨程月的最后一顿打。
直到温热的液体从我耳边流出,程月才意识到这次兜不住了。
我被送去医院,左耳麻木毫无知觉,未来很有可能听力障碍。
程月找到我爸爸,还在街上的他揣着没盖完的文件就赶过来。
车子没电了,他就大步地往医院跑。
他听不到声音,身上的那处踹上让他无力躲避,迎面撞上了疾驰向他的汽车。
他也不会说话,躺在急救车的路上喊不出疼。
我是在他救治无效离世后才知道这一切的。
他的口袋里还装着材料齐全的转学申请。
我生在一个没人爱我的家庭里,被遗弃后,是爸爸给了我一个家,让我感受到温暖。
爸爸说要与人为善。
可我却想告诉他,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
我的听力因为暴力险些丧失。
老师说程月已经受到惩罚,鼓励我振作。
至于她受到什么惩罚,我不知道,因为自那天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我用爸爸攒给我读大学的钱买了张车票,离开了这座城市,改名叫沈希,寓意着未来还有很多希望。
难熬的日子里,我无数遍设想她受到的严酷惩罚,或许是因为未成年,才不对外公布。
直到我再次见到她。
不但什么事都没有,还被家里包装了履历,成为自小在国外长大,不谙世事却又善良自信的小白花。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让她从太妹变成千金。
她的身份改变了,但那段往事永远不会消失。
有些爱八卦的同学悄声议论:外界传闻程月家现在的底气,全部来自于她的未婚夫宋祈然。
宋祈然,那可是年纪轻轻就带领企业杀进百强的杰出企业家。
我低着头,就这么一直坐到演讲结束。
视线忽然停在那则宋氏招聘简章上。
如果程月失去了这个底气,迟来的报应会降临在她身上吧。
2.宋家和程家很多年前就有联姻。
但程家一直对此闭口不谈,直到宋家实际掌权者落到宋祈然手中,并带领企业杀进百强后,程家才又贴了上来。
程家因为接连的决策失误早就外强中干,全靠早年和宋祈然公司存续的那几个合作项目才没退出市场。
程家很在意这次联姻,为此买了不少热搜。
我在网上寻找很久,还联系了曾经的高中,可关于她的档案都消失了。
他们两家是旧识,说不定能在宋祈然身上找到推翻程月人设的证据。
我以毕业论文需要参考几本绝版文献为由,在宋祈然经常活跃的软件上发了几条求助。
而那几本文献,前段时间刚好被他拍下收藏。
幸好宋祈然不是小说里那种偏执的霸总,高冷到让人难以接近,恰恰相反,他很热心,也帮助过不少我这种情况的。
有几个热心网友回复这版应该在宋祈然的收藏室里,建议我私聊试试。
这些留言被我默默删除,毕竟上来就主动的一方,才容易被对方拿捏。
终于,在我发出求助的一周后。
宋祈然回复:你找的这几本刚好在我这,需要么,约个时间我给你送过来。
我连忙回复他需要,并表示亲自去取。
我连夜研究了他的社交账号。
从我搜集到关于宋祈然的信息里,只知道他自从接手公司后,仅用了三年就让产业起死回生,并成为龙头企业。
他在感情上洁身自好,除了跟程月的婚约,没有任何花边新闻。
关于他的喜好,却无从下手。
我翻遍了他的关注列表,无外乎全是些金融博主。
挨个翻看无果,正当我觉得郁闷时,旁边冒出一个相关推荐。
大数据不会骗人,直觉告诉我这个账号一定和宋祈然有关。
他好像很多年没有上线了,只孤零零躺着一条关于机车的内容。
拿到宋祈然家的地址后,我跟他约定下周见面。
因为我打算用这一周的时间赌一把。
学机车。
一切准备完毕后,我故意早到了半小时。
他刚刚晨跑回来。
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汗水打湿,有几滴一路往下蔓延,掉在了锁骨上方。
机车熄火后,我用余光扫向后视镜。
宋祈然也看到了我。
我停在原地,等着他一步步向我靠近。
那个只出现在财报上的商界奇才,脱去革履西装后,少了些清冷,更加温润儒雅。
他站在我车前,眼底闪过一抹触动:沈小姐,你的机车很帅。
看来,我没有赌错他的喜好。
我摘下头盔,抬手的幅度刚好露出藏在修身外套下细腻苗条的腰肢。
捋了捋头发,然后冲他微笑:宋先生,你愿意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那不如我载你兜一程?
和程月的风格不同,我打扮的很飒,虽然不能保证能吸引宋祈然对我的兴趣,但一定能让他对我留下独一份的印象。
男人啊,总是贪恋新鲜感。
果然,他视线扫过来时,眉梢微挑。
不必了。
我没再坚持,从车上下来:行,那等以后有机会吧。
他刚刚运动结束,需要洗一个澡。
所以让我先自己随便找找。
宋祈然有一个偌大的阅览室,书架上摆着数不尽的绝版文献。
找到我需要的那几本不难,可他这会不在,全部找出来反倒没了由头。
我踩着板凳,故意把其中的一本放在书架上最高的那层。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我踮起脚尖努力去拿。
试了又试,终是差了几分,脚尖一滑,我脱力向后倒去。
宋祈然靠得很近,我直接撞进他结实的胸膛。
他刚洗完澡,檀木香丝丝缕缕将我缠绕。
停留数秒,我才有些慌乱地推开他: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站稳。
宋祈然没立刻回应,仍站在我身后,替我把书拿了下来。
需要这本?
我从他手上接过,指尖无意触到他的掌心:谢谢宋先生。
他换了身衣服,此刻的宋祈然浑身透着慵懒,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已然达到目的,我便不想过多纠缠。
于是轻声开口: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不如我请你吃个饭吧?
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待会有事要处理。
宋祈然虽然看似温和,但却外热内冷。
所以被他拒绝在我意料之中,为了让他记住我,我把精修过照片的学生证留下:我可能需要借走几天,这是我的学生证,需要的话可以来学校,毕竟我还欠你一顿饭。
学生证上有我提前留下的手机号。
他视线停在我的证件上几秒,表情未起波澜,只是朝我点点头。
宋祈然和程月不算亲近,在两人鲜少同框的照片里,宋祈然的眼神总透着疏离。
可是程月很爱他,毕竟宋祈然不仅帅气,也足够有野心和能力。
我知道想要接近这样的男人不容易,但我很乐意尝试。
3.再次见到宋祈然,是在他的公司。
我借走这些书籍的两周,他并没有找过我。
所以我按照原来的计划,参加宋氏集团的贴身翻译招聘。
我提前两天背了所有的面试话术,很顺利来到终面现场,候选人里只剩下我和另一个男生。
这场面试宋祈然会亲自到场。
在候场室等待时,秘书突然把我喊了出去。
她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沈小姐,程总交代过需要招一位男性,我们会提供给您补偿的。
她口中的程总,是他们的老板娘程月。
看来程月很没有安全感,才特意交代。
我看了下时间,拿上包打算回去。
刚好在公司楼下碰到了宋祈然。
见到我,没有过多意外的表情。
看来,他知道今天面试名单里有沈希这个名字。
我故意没主动跟他打招呼。
沈小姐这是打算回去?
走到他对面的时候,宋祈然突然开口。
我轻笑了一声:嗯,怪我不是男的,无缘贵公司了。
身后的秘书想要拦我,却还是被我抢先一步说出口。
宋祈然脸上的不解一闪即过,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淡淡点头,与我擦身而过。
那一瞬间,我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宋先生,就这么让我走了?
他身子一顿,转身看向我拉住他衣角的手,眼神深邃:沈小姐,这是公司的决定。
我缓缓松开手,咬着下唇:公司的决定,还是程月的决定?
没等他再开口,便独自离开。
再接到宋祈然的电话,我正在车上。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忍不住唇角勾起。
我有两个手机号,跟预留在简历上的不同。
宋祈然拨过来的是我留在学生证上的那条。
抱歉沈小姐,秘书刚刚汇报完情况,今天并非我的意思。
他声音温润,斯文有礼。
我蹙眉:程月是你的未婚妻,她的意思不就是你的意思?
我跟你不过只见了两次,没必要因为我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宋祈然微微沉默,听出来我的话外之音。
程月借着身份在他的公司指手画脚。
因为不够爱,所以不维护。
宋祈然轻笑:不会有下次了,沈小姐需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
我刚毕业,大厂的工作经验对我的前途非常重要,比起那些物质,宋总倒不如为我考虑前途的事。
我既然到了终面,能力绝不是问题。
三天后,我如约来到宋祈然的公司入职。
翻译的工作被程月当场敲定为那个男生,宋祈然赶到时,已经签了合同。
所以宋祈然给了我总助的工作。
他习惯了亲力亲为,暂时没有助理单独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地点,被暂时定在了总裁的身边。
入职第一天,宋祈然正坐在办公桌看文件。
我故意轻轻敲了敲门,等他抬头看我,才慢慢走进去。
宋总,我来报道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微微弯下腰,发丝滑落肩头。
宋祈然放下手里的文件,目光紧紧锁住我,带着一丝炽热:沈小姐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相处。
4.接下来的两周里,宋祈然和我的交流仅仅局限于工作安排。
这期间,程月多次前来探班,都被秘书依照宋祈然的吩咐拦了下来。
宋祈然显然在计较那日她在公司肆意作主的事。
我像往常一样拿着杯子前往茶水间,却碰到了程月。
她身着一席粉色长裙,妆容淡雅精致,整个人温婉动人。
我微微一愣,旋即朝她露出礼貌的微笑,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机器制动出水,我盯着潺潺的流水思绪走远。
你就是祈然新招的助理吧?
她站在我旁边,突然开口。
想不到仅仅几年时间,程月竟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又或许,如今在她心中,除了宋祈然,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懒于回忆,也懒于关心。
我微微侧目回答嗯。
得到我的答复,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敌意。
沈助理,帮我买一份蛋糕吧?
新街的那家好利蛋糕。
宋祈然交给我的要紧文件还没处理完。
因为程月的一句话,我要横跨三十公里去为她买蛋糕。
见我犹豫,程月没什么耐心地开口:我是你们宋总的未婚妻,所以也是你的老板。
作为员工为老板做事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打了车,因为还在下雪,司机开得很慢。
终于赶在关店的前一秒,顺利买到了程月说的那款蛋糕。
赶回公司,程月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丢在一旁。
为什么放坚果?
你不知道我对坚果过敏吗?
两个多小时的奔波,换来的只是对方一句质问。
我反问她,大小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入职这么久,理应记下我的喜好。
她说得理直气壮。
我是员工,不是你的丫鬟。
我觉得她蛮横无理,不想再搭理,径直去茶水间接水。
为了买蛋糕,我连口水都没顾得喝上。
你!
程月跟在我身后,突然恼羞成怒,手里的热水径直向我泼来。
狭小的空间闪躲不及,滚烫的水珠纷纷洒落。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拉住我。
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轻轻倒入宋祈然的怀里。
宋祈然用宽大的身体挡住我。
那杯热水只零星溅到我的皮肤,大部分洒在他的黑色西装上。
祈然,这个员工不懂礼貌,不如......程月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宋祈然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
灯光下,我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他微微垂眸,声音温和沙哑:你先出去。
在我刚走出茶水间的同时,里边传来程月崩溃的声音:祈然,如果你心疼员工看不惯我,那我们和宋叔叔挑明,只要他答应,退婚还是什么都随你。
我在心底轻笑,脚下的路如此轻快。
5.听说了吗?
宋总准备去程小姐家商量结婚事宜了,婚期就在下个月。
刚到公司,这窃窃私语就扎进我的耳朵。
我脚步猛地一滞,心中满是错愕。
昨天,两个人不是还吵着要解除婚约么。
只是稍微地停留,其中一个跟程月走得很近的秘书便出言嘲讽:有些人啊,不过走了狗屎运能和宋总共事,就开始痴心妄想取代程小姐,这种绿茶,只配活在粪堆里。
见我直直朝她走来,她眼神慌乱地闪躲了一下:干嘛?
我说的又不是你,是你非要对号入座。
员工手册上说了吧?
上班时间不许议论员工和老板,你既然承认违反规则了,麻烦去人事那领一下处罚。
我面无表情地把手册拍在她桌上,冷冷开口。
随后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她们低低的嘀咕声。
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虽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宋祈然回心转意,但作为他的员工,我现在无权过问。
今日大寒,窗外凌冽的寒风肆意裹挟着雪花肆虐。
我静静站在宋祈然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漫天飞舞。
屋内静谧得只听见中央空调单调又轻微的嗡嗡声。
我默默起身,把宋祈然下午线上会议要用到的文件,放到他办公桌抽屉不常用的那一层里。
会议准时开始,按照宋祈然的要求,我在他旁边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处理突发状况。
宋祈然不愧是杰出的管理者,即便在线上,他指出的问题也非常精准犀利。
不需要翻阅那份文件,凭借记忆和能力依旧可以解决很多难题。
我拿来了U盘,此时他正专注听员工报告。
我缓缓走到他身旁,微微俯身,轻声说:宋总,您需要的重要文件,我提前备份在U盘里了。
他身子向后稍仰,像是没太在意,随口嗯了一声。
转换头放在文件堆里,我蹲下身,身体和宋祈然敞开的双腿靠得很近。
裁剪得体的职业装,因为动作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耳后的发丝垂落,随着我不停翻找的动作轻扫他的裤脚。
一次。
两次......身后仿佛感觉到那道炽热的视线。
终于,我在这堆文件里找到适配的转接线。
我拿在手上,难掩兴奋:瞧,宋总,我找到了。
宋祈然滚烫的视线落到我身上,喉结微微滚动。
宋--一只手突然伸过来,轻轻掐住我的脖子。
他缓慢用力,我只好被迫仰面和他对视。
我嘴唇微微张开,不知所措地抬眸。
指腹在唇齿间摩挲,带着侵略的视线肆意游走在周身。
这个姿势很霸道,宋祈然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让我动弹不得。
掌心的温热触电般蔓上我的身体,眼中泛起水蕴。
片刻的静谧后,脖颈的窒息感陡然消失。
好,东西交给我。
你先出去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