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成了时先生的情人。
他总是很忙,总是皱眉,忙碌之余唯一会做的事是捧着我的脸沉默。
从巨幅落地窗向外看去,夕阳逐渐暗淡,办公桌上的咖啡冷却。
夜风习习,时逾白如梦初醒一般起身,绕过办公桌将窗前的我搂进怀里。
他还是看着我的脸没有说话,他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有温度的东西。
而我和桌椅,沙发,纸笔,加湿器几乎没有区别,只是承载着他对旧人思念的冰冷物件。
周二他惯例带我去国金挑衣服,在一堆名牌货里转了一圈,我看上了一双耀眼璀璨的高跟鞋。
你的腿很漂亮。
时逾白看着镜子里的我。
我想起昨晚自己的腿架在他脖子上双颊绯红的样子,不由出了神。
昨晚和第一晚一样,他在我身上发泄欲望,从未节制。
谢谢。
时逾白!
货架对面,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放下手中那款爱马仕,惊讶起身,摘下了墨镜。
我低头看了看我们身上几乎一样的装束,不由愣了愣。
我记得,这件裙子,是出门前时逾白精心为我挑选的。
只是对面的女郎穿得像位皇室的公主,而在我身上却因为尺码过大有一股子小家子气。
看到我不高兴吗?
时逾白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愣在了原地。
你女朋友吗!
女郎看了看我,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时逾白的高中同学,我叫夏幼。
叶青衫。
我伸出手轻轻一握,却在感受到时逾白灼烫的目光后匆忙撒开。
我对她的了解寥寥,笼统到时先生公司的签约模特,品牌的合作代言人,再细节到时先生衬衫上的香水味,口红痕,我还知道,这七年,她一直待在国外,只是偶尔回国。
最直白的一次,是上星期,他的脖颈上第一次出现了别的女人的吻痕。。我猜测过是否是应酬场上的女人,但直到亲眼见到夏幼与我那样相似的一张脸,我才明白什么叫怕。
还有,时逾白包里专属于那个她的钥匙扣,时间是十年前,上面写了一个幼字。
我竟然不知,她已经回国了。
脑海中盘旋着夏幼的脸,我竟然第一次在时逾白身边有了失控欲哭的冲动。
攥着床单的手因过于用力而发抖,感受到时逾白细密的吻落在耳畔,我不由抱紧了他。
他轻声问:怎么了?
我直视他的眼睛,毫不遮掩。
时先生,我怀孕了。
黑暗中,他沉默着,抽身离开了我。
我补充道:我会打掉。
嗯。
他转身要走,我抓住了他的手。
我祈求的姿态几乎是跪卧在床上。
打掉孩子后......我想......继续演戏。
演戏?
时逾白吐出一声冷笑。
一个因为父亲嫖母亲赌,倾家荡产沦落酒吧做夜场的小四线女星,叶青衫,你告诉我,你怎么继续?
他说的没错,我的身世和经历是永远抹不去的黑料。
所以我注定不会是他最后的爱人,从来,就没跟他心里的那个位置沾过边。
他把我的手拿开,像随手撸掉一只不趁手的镯子。
第二天晨起,我就接到了时妈妈的电话。
我把声音外放,空荡的大厅里回荡着时妈妈激动的问候,是我无畏的挑衅。
她在电话那头万般嘱咐我注意吃食,少出门少运动,好好养胎。
而我和时先生一人一边坐在加长的皮沙发两头,空气里平添几分博弈的味道。
时妈妈一直很喜欢我。
第一次见我时她就摘下手上的戒指往我手上套,她总说:姑娘你长得就跟我的理想儿媳一模一样。
而我第一次听到夏幼的名字,也是在时妈妈口中。
只不过那一天她发了好大的火。
她说:我不会让夏幼进我们家的门一步。
有钱人家庭保护出来的太太,天真活力,善良和蔼,那一刻,她的眼神里有不可更改的决绝。
哎呀,妈妈开心死啦,迫不及待要见你和逾白的小孩了。
妈妈,我还要工作,先挂。
时逾白冷着脸摁断了电话。
我低头悄悄叹了一口气,却被他一把掐住下巴,逼迫着直视他的眼睛。
为什么让妈妈知道?
时先生,我只是想继续演戏。
时逾白发了怒,一把将我的手机砸出去老远。
啪嗒一声,我仰头望去看见楼梯拐角碎裂的手机屏幕。
七年来,他无数次在我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暴怒。
而就在他醉酒的那天,我却从他包里翻出过他望着夏幼在湖畔温柔一笑的相片。
叶青衫,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时先生,我只是比较好奇,夏幼小姐知道了我怀孕这件事,又会不会醋意大发像上次一样。
还记得十二月我生日那天,夏幼打来电话叫走时逾白,名义上是喝醉,实际上是邀约。
我站在盥洗池的台子前洗白色衬衣上的口红痕,卧房里躺着刚回到家喝得醉醺醺的时逾白。
那一晚我好累,卸掉了精致的妆,换上他喜欢的睡衣,枕在他的身边入睡。
午夜梦回,我辗转难眠,因时逾白轻声呓语的一句名字从床上坐了起来。
夏幼。
我在黑暗中注视他的睡颜,心绪复杂。
我很好奇。
既然夏幼重回了他的身边,他又该如何解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