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另一边的沙发上,表弟还在和小姨闹着要玩新手机。
这边角落,姨父坐在阴影里,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眼连祁。
连祁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浑身凛了凛,像只被吓应激的小豹,拿眼神怼回去:“不关你的事!”
这话要落到小姨身上,总会被她冲过来扯着头发扇巴掌,斥责她没大没小。
但姨父被她暗凶了,却没有说话,挪起身体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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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祁的中考成绩相当好,位列全校第一,全市第三。
然而小姨却不愿让她再读下去。她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家里还有个儿子,没钱再供她读书。
表弟朝她嚷嚷,笑她快要没书读咯,妈妈要把嫁给男人当老婆咯。
连祁拿着自己的账本走进厨房,和小姨冷静地当面对质。
要求她把这么多年花在自己身上的账本拿出来,她要算清楚她究竟有没有钱给她读高中。
她翻开自己记的账本,从八岁到十五岁,公立学校不用学费,七年来仅开销一些学杂费和一日三餐,小时候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表弟不要的。
她花在自己身上的钱不超过四万。这其中还要扣除她阴天雨天心情不顺就殴打自己的身体伤害和精神损失费。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自己妈妈给她留的那笔钱,足有五万。
外婆去世后,也留了大概两万块钱的样子,明确说了是给自己上学用的。
她想要和她算算这笔账,少了算她赊的账,以后赚钱还给她。
多了请她把剩余的钱先结给她,她要上高中。
小姨被她气得拿起锅碗直接向她头上身上砸去,大骂她精明怪、狗杂种、白眼狼不念好!
她把她扯到门口,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唾骂她,捏着她的耳朵扇巴掌,扇到最后左右邻居都看不下去,上来拉架,连祁被打得皮青脸肿,态度却丝毫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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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毕业的暑假,连祁托同学的关系找了其父在镇上一所口罩厂做工,准备打临时工给自己赚学费。
一天午后,主管喊她,说有人找。
连祁暂停手中的活出去,华西楼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衬衫,站在厂门口树荫底下,微笑地看着他。
炽热的阳光从树冠洒下,透出零星的树影碎芒点缀在他身上。
连祁瞬觉浑身委屈涌上鼻腔和双眸。
她跑到他跟前,仰头看他:“西楼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他站在她面前,看了眼她身后简陋的工厂,徐缓道:“我给你联系了华城的一所重点学校,你跟我去华城读书,可以吗?”
一阵突如其来的清爽凉风从侧面吹来,晃动着两人头顶的树冠和连祁的碎发。
她怔在原地。
她等他这句话,等了多年。
连祁内心激动雀跃,却迟迟不敢当真。
她仰头盯着他,眸中晃动着微光,再三确认:“真的?你愿意......带我去华城了?”
华西楼低头凝视她,想起她一次次给家里送水果,站在后视镜目送自己离开的瘦弱身影,想起她抱着年货,背着书包不远千里地赶来华城找自己过年,想象她蜷缩在门口等自己一夜的孤独身影......
“我愿意。”华西楼起了丝丝缕缕的怜爱,肯定道。
他说小姨给他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她今后的一切学费和生活费他都愿意资助。
连祁愣了愣,细眉凝蹙,小声说她有内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