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约过去两三个钟,黎悦打来视频电话。
我放好刚叠的衣服,点了接通。
黎悦很是愤怒,但怕高奶奶听到,压着声音怒斥:“你说分手就分手,把我十年当什么!”
“那你呢?”我反问,“黎悦,我不蠢,更没有与人共妻的爱好。”
黎悦若珍重我们的感情,不会打掉我们的孩子,也不会用时机未到的借口来敷衍我的求婚,更不会去怀竹马的孩子。
得知黎悦怀孕,我兴奋得整夜睡不着,甚至去看了很多母婴视频。
学习怎么去照顾孕妇,照顾孩子。
可垃圾桶的流产单给我当头一棒。
令我不得不正视我们和高文瑞之间,畸形的三人关系。
我渴望和黎悦结婚,期待孩子的降临。
但我求婚无数次,她均说时机未到。
能从她嘴里听到我们领证几字,还是借着高文瑞的光,多可笑啊。
我维持了十年的感情,抵不过高文瑞一句“我需要你。”
黎悦有些慌乱,她含着眼泪,委屈巴巴。
过去我们不是没有过争吵。
每次她一露出这副可怜的表情。
我立刻缴械投降。
无论谁的错,我总是低头的那位。
如今我不想再迁就了。
我放手机到一边,继续收拾行李。
黎悦见不到人,对着天花板,一声声呼唤我的名字。
“宋玉泽……宋玉泽,你理理我。”
“我和高文瑞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在帮忙,等我生下孩子,真的会跟你领证的。”
我没搭理。
黎悦才说两句好话,又怒了。
“你非得闹是不是,我都答应跟你领证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顿住,哄人的话,我哄了半辈子。
黎悦坚持两秒就不行。
我拿起手机对准自己,很认真地凝视黎悦屏幕里的双眼。
“我累了,不想耽误你报恩,我们好聚好散。”
“不行,”黎悦严词拒绝,“我绝不同意。”
黎悦叨叨絮絮的说了很多。
可能是我的心还没彻底放下,又可能是我想在安静的家里增添一点趣味。
我听黎悦说完全程。
大概意思是,她原生家庭不好,父母时常外出不给她留饭。
只能试着自己做,结果厨房炸了。
是高奶奶和高文瑞救下她,还接济她。
她很感激,一直记得这份恩情。
我随意敷衍,“这样啊,那太好了,幸好高奶奶救了你。”
她的话我无懈可击。
所以我尊重她的选择,放她为高家留下血脉。
“别这样,我……”
黎悦还想辩解,高文瑞疑惑的声音从她身后透出。
“宋哥还是吃醋吗?”
黎悦恍然大悟,冷眼瞧我。
“宋玉泽,高奶奶时间不多了,唯一念想就是想看文瑞结婚,再抱抱曾孙。”
“你别太冷血,继续犯贱下去,我会恶心你的。”
我失了听下去的兴致,直接挂断。
爱黎悦整整十年,哪是一天放下的。
所以我买的是一周后的车票,给黎悦一个求和的时间。
可她没有想过打掉孩子,与高文瑞承欢,我会难过。
没考虑过,我今年三十了,我的奶奶也很想抱曾孙。
她从头到尾只有埋怨我不够懂事,不让她轻轻松松的还恩。
我想起热恋那年。
黎悦随室友下乡,结果遇到地震,她拨通我的电话,哭着说再见。
我憋着心慌,哄崩溃的她发送定位。
再不顾阻拦,连夜跑到震区,在废墟里扒到血肉模糊。
找到她那一刻,我才得以放松下来。
事后,所有人都在夸她找到一位好男友。
黎悦又哭又笑,“阿泽,你可不能背叛我啊,付出生命爱我的你,要是离开了,我会发疯的。”
她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宣誓,“宋玉泽,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可十年过去,我没背叛。
黎悦却忘记这段过往,还先背弃我。
她真的很懂得感恩。
小到同事的一包纸巾,时常挂念要还人情。
大到为高家牺牲自我。
唯独不记得,我十年来为她所做的一切。
5
挂断电话,一顿拉黑删除后,我独坐在床上很久很久。
直到午夜钟声敲响,我猛地起身,合上行李箱,下楼丢黎悦这些年送我的礼物。
昨天是我们十周年纪念日。
零点过去,我该放下一切,走向新生活。
可当我去公司提辞呈时,人事小陈却不放人。
“宋哥,你这事我不敢拿主意,得问过黎总。”
小陈当着我面联系黎悦。
不知她们说了些什么,最后小陈把手机递给我。
黎悦语气有些嘲弄,“想离职可以,文瑞有个伴郎突然生病了,你赶过来当替补,顺便给我们当接亲的司机,做完这事我就同意。”
我沉默不言,黎悦急了。
“别耍什么吃醋的把戏,你要是不及时到,我就以不听从安排为由辞退你。”
“你知道的,要是作为过错方被辞退,你拿不到一分钱。”
我权衡了一下,无奈道:“地址。”
黎悦很是得意,“你先把我拉出黑名单,等会发给你。”
“行,但你得先通过离职申请,时间定在婚礼结束前。”
黎悦打着马虎眼,“你先过来再说。”
我没回应,把手机还给小陈。
可能黎悦以为电话已经挂断,她和高文瑞的交谈一字不漏地传进我耳边。
“悦姐姐,宋哥他愿意当我伴郎吗?”
“他哪敢不愿意,我还不了解他,离职也是故意提出来的,目的是扰乱我心思,不能安心办酒席。
“现在我给他台阶下,让他亲眼看我穿婚纱的样子,他肯定屁颠屁颠过来摇尾巴。”
小陈惊讶得嘴巴都能塞鸡蛋了。
“你和黎总?”
我和黎悦的事,公司的老员工都知道。
我没过多解释,帮忙摁挂断,“分了。”
为了那点可怜的工资,我驱车赶到高家附近。
等到婚礼当天,我淡然地观看黎悦和高文瑞打情骂俏以及婚礼现场的热情舌吻。
黎悦把捧花抛到我手中。
我也料不到她会这般,茫然抬头。
却撞入黎悦期待的眼神。
我随手送捧花给旁边想要的伴娘。
黎悦眸光暗了下去,难得不顾高文瑞意愿,非得拉着我陪他们去敬酒。
敬完酒,高文瑞开始板着一张脸。
黎悦看不到似的,悄悄拉我到角落。
“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一脸淡定地问:“为什么要生气?”
不过是前女友结婚而已,有啥好生气的。
要不是黎悦威胁,我今天都还不会来凑热闹。
黎悦又怒了,狠狠推开我,“宋玉泽你有种,别哭着回来求我。”
我踉跄几步才站稳脚。
误会我生气针对高文瑞的是她。
恼怒我对她结婚一事不生气的也是她。
我摇摇头,点了支烟,等待黎悦通过离职审批。
不出一会儿,钉钉信息提示她已经批准。
我掐灭烟,起身离开酒席现场,前往高铁站回家。
6
我隔天凌晨到家的,奶奶还没睡醒。
怕吵醒她,我打算天亮再收拾房间,却发现房间一尘不染。
我上次回来已经是春节,这次回来更没有通知奶奶。
只能是奶奶一直帮我收拾。
想到这,我不禁潸然泪下,更加觉得对不起她。
父母离世,奶奶陪着我长大。
可长大的我,满眼都是黎悦,忽略了最爱我的奶奶。
奶奶醒来见到我,很是迷茫,“你是哪个嘞。”
她带着老花镜,试图认出我。
我忍着泪,“我是您孙子,小六玉泽啊。”
小六是我的小名,只有奶奶和黎悦知道。
从前黎悦很爱叫小名调侃我,后来高文瑞回来,她对我只会呼唤全名。
“去去去,”奶奶摆摆手,“净瞎掰,今天周六,我孙子还在学校等我去接呢。”
我初中是住宿式学校,周六早上才能回家。
我正愁要怎么解释,奶奶眨了眨眼睛,像是恍然清醒。
她颤颤巍巍地摸着我的脸。
“你是小六?回来咋不说一声,工作不要紧吧?”
我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想奶奶了,就回来陪陪您。”
奶奶叹了口气,满是哀愁,“小六啊,你说奶奶还能看到你结婚生子吗?”
“奶奶这身体大不如前,上次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紧紧牵着奶奶手,“没事的,有小六在,小六带您回家。”
“您会看到我结婚,再抱上曾孙的。”
我曾提过很多次带黎悦回来见奶奶,她总很开心的答应。
可每临近出发,她不是公司突发事件,就是身体不舒服。
我猜到黎悦还不想见家长,便不再提。
可能是那时就意识到我们走不到最后,下意识不敢告诉奶奶我有对象。
我怕她有希望,又失望。
当天,奶奶联系媒婆,请她留意一下。
媒婆介绍了位市重点高中的英语老师。
相处下来,很舒适,三观也契合。
两个月后,奶奶选个黄道吉日,我们闪婚了。
筹办婚礼期间,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短信,说:
“你怎么又把我拉进黑名单,那天我把捧花给你就是向你保证,我会生下孩子,再跟你领证。”
“可以消气了吗?我买了杏仁酥等你回来。”
我并不爱杏仁酥这一类干巴巴的食物。
曾经是黎悦爱吃,我才陪着一起吃。
我笑笑,拉黑这号码。
婚礼当天,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
只是我想不到,会在婚礼现场看到黎悦。
7
她堵在婚车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直到我下车,才疲惫地扶额,“宋玉泽,我没想到你为了让我吃醋,还搞一场假婚礼,还拉黑我两次,至于吗?”
我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你挡道了。”
黎悦皱着眉头,“我特意跑到这找你,识趣点就赶紧跟我回去,文瑞见你结婚,觉得是他破坏我们的感情,难受得吃不下饭,都瘦了几斤。”
黎悦提起高文瑞满是宠溺,还自信满满地取笑我。
“你这手段也就骗骗单纯的文瑞,我一眼看穿你是假结婚,我才不信短短两天,你放下我们之间十年的感情。”
我怕误吉时,给旁边的堂妹使了个眼色。
她上前拉开黎悦。
没了阻碍,我背起新娘,一步步走向酒店。
黎悦不相信我两天放下那段十年的感情。
但她不知道,是两年。
高文瑞回国那两年,黎悦把我抛在脑后,关照他整整两年。
我像个傻子,独守在空荡的家里,数着时间算黎悦什么时候会回头。
甚至自我欺骗的幻想着,只要黎悦同意跟我结婚,那她就还是爱我的。
可她的求婚推脱和流产单,将我拉回现实。
黎悦她早就不爱我了。
又或许,她从未爱过我,只是一直把我当成高文瑞的替身。
黎悦被堵在后边,急得直跺脚。
“宋玉泽,我都揭穿你的把戏了,还有什么接着演下去的必要。”
妻子看了眼黎悦,“她好像很失望。”
我头也不回,“管他呢,她老公待会就到。”
高文瑞一向跟黎悦形影不离,所以他肯定也来这座城市了。
我和妻子宣誓结束,准备交换戒指。
黎悦闯进现场。
她不知从哪顺来一个大喇叭,对着宾客大喊:
“宋玉泽请你们来演戏给了多少钱?你们马上离开,我给双倍。”
黎悦喊话时巡视了一圈场地,见到主桌的奶奶和我的朋友们,以及公司里几位老熟人,脸色顿时僵住。
手一松,喇叭哐当跌落。
她多半已经意识到我不是赌气结婚,来逼她吃醋。
堂妹头发和衣服已经被抓乱,她不好意思的隔空看着我,努力地把黎悦拉出去,但没拉动。
我向宾客鞠躬道歉,随后大步向前,连拖带拽的带走黎悦。
妻子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招呼宾客。
“这是我和玉泽想的一个热场子节目,效果不太好,让大家见笑了。”
我带黎悦到外面时,高文瑞刚好也到达。
我所幸一推,塞黎悦入高文瑞怀中。
黎悦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盯着我,“你玩真的,你不要我了?”
高文瑞看看我,又看看黎悦,“悦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破坏你们的感情。”
黎悦挣扎出他的怀抱,“滚开,我跟宋玉泽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离开了,黎悦终于意识到高文瑞横插我们之间的不合适。
可迟了啊。
我没搭理黎悦,“高文瑞,管好你老婆。”
我不顾失魂落魄的黎悦,重新回到婚礼现场。
黎悦痛哭流涕,想要追上来。
高文瑞死死抱住她,强行带她离开。
8
妻子是家里逼迫才出来相亲的,所以我们没有进行蜜月。
这十年来,我并不是把全部的钱都花黎悦身上。
我有一笔小积蓄,给妻子家彩礼后,还剩五十来万。
我盘了个店铺,打算开个饭馆。
黎悦不知怎么得知我饭馆的地址,我来监督装修时撞见她。
她抓起我的手,期翼地看着我。
“我怀孕了,一月左右。”
我抽回手臂,礼貌性地道贺:“恭喜得偿所愿。”
我想不通黎悦为何特意告诉我。
自打她流掉孩子,我都没碰过她,总不能要我负责吧?
黎悦纳闷地歪头,“你不应该很高兴吗?”
我更不解了,“高兴啥?”
黎悦温柔地抚摸着肚子,“我不是说过,等我生下孩子,我们就去领证。”
“我想清楚了,你才是最爱我的人,我们以后要好好的。”
我气笑了,笑得捧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
黎悦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清了清喉咙,“我已经结婚,希望你自重,你这样说话会让我老婆误会。”
许是怀孕的女人性情多变。
黎悦忽然尖叫一声,固执地说:“我们都是假结婚,我们没有分手,我不同意!”
她撒泼地捶打我胸膛,“我不相信你不爱我,那可是十年感情啊,你说分手就分手!”
“黎悦,”我冷下脸呵斥,“这事不需要你同意,就像你没问过我打掉孩子一样。”
提到孩子,黎悦愣神片刻,很快又醒悟过来。
“你是因为我怀文瑞孩子一事伤心吧?我是为了还恩,没办法啊,阿泽,我不介意你二婚,只要你离婚,我们就能回到从前。”
“我们相伴十年,她凭什么突然闯入,抢走我的爱人!”
黎悦已经执拗到听不下任何话。
我不想跟她这疯子吵些有的没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要离开。
黎悦怒吼:“不许走!”
看来不做个了断,黎悦是不会放过我。
我刚一停下,黎悦冲上来,紧紧抱着我哭泣。
她的眼泪全糊在我衣服上。
我没管她多悲伤,强行拔开她手指。
一字一句强调:“就凭我们是合法夫妻,就凭我老婆没有跟我在一起时,还打着纯友谊的名号去躺男人身下,就凭她不会为了狗屁还恩,牺牲我们的孩子。”
“黎悦,你贱得让我恶心。”
黎悦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也是,十年来都是我哄着她,哪里听过我说这些难听的话。
我淡淡地直视黎悦的悲伤,“黎悦,别犯贱了,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曾经爱你,愿意对你好,而不是我本就应该对你好。”
黎悦没说话。
她摇着头频频后退。
红灯恰好亮起,她还没注意到,依旧在靠近马路边缘。
我暗感不妙,追了过去。
可为时已晚。
黎悦被汽车撞到,倒在血泊之中。
我蹲在一边,抖着手拨打10。
黎悦边吐血边痴笑,“阿泽,我就知道你还爱我,不然你这么紧张干吗。”
我皱着眉,到底还是没有在这关头刺激黎悦。
“救护车快来了,撑着点。”
刚一说完,黎悦已昏死过去。
没办法,我只好守在一旁。
司机慌神了,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我不想掺和这事,让司机在原地等待交警过来。
我还拿着黎悦手机,拨打高文瑞的电话。
没等他开口,直截了当地说:“你老婆出事了,过来处理一下。”
高文瑞来之前,我陪着黎悦到医院,帮忙办理相关手续后,不等她醒来便回家了。
9
第二天傍晚,来了个扰人的电话。
是黎悦的闺蜜,求我去医院看望。
我想挂断不理,妻子阻拦了。
她挂着微笑,“去吧,我陪你一起,有些事总得解决干净。”
VIP病房内,各种物品砸得哪里都是,可见病人脾气有多暴躁。
我一到来,黎悦闺蜜像是见到救世主,交代两句就匆忙出去。
黎悦本来还在撕扯手背上的针管,余眼瞄到我。
欣喜得坐直身子,捋了捋头发,对我露出笑容,有些势在必得。
“阿泽,你终究还是不忍心。”
我不说话,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让她有机会碰到我。
黎悦染上一丝落寞,但很快调整过来,自顾自地说着:
“阿泽,我知道错了,我不要还恩,我只想要你。”
“你看,现在我和高文瑞的孩子也没了,你可以原谅我了吧?”
“我真的不介意你离过婚,等我养好伤,我们就结婚,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管高家如何。”
我刚准备反驳,妻子示意我安静坐着。
见罢,我便闭嘴不谈。
妻子快步走到黎悦病床前,举手夸夸两下,扇得黎悦脸往一边扭。
“你爸妈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吧,不然怎么整日惦记着别人老公?”
黎悦抓狂,“放屁,那是我老公,我爱人!”
妻子双手环胸,不屑地盯着黎悦,“猪皮都没你脸皮厚,他当初爱你的时候,你天天跟别人睡,现在不爱你,你又作践自己去逼他。”
黎悦不闹了,阴郁地盯着妻子,“你能接受丈夫爱别人十年吗?那可是一整个青春。”
妻子无所谓摆手,“那又如何,假设一个人活七十年,那我拥有阿泽未来四十年的爱,不比你那区区十年好得多?”
离间不成功,黎悦又把目光投回我身上。
“阿泽……我这里痛。”
黎悦指着心脏位置,委屈巴巴的向我诉苦。
我指着床边的呼叫铃,“需要帮你叫医生?”
黎悦企图跳下病床,然而她伤还没恢复,力气不大,被妻子狠狠摁住。
没法过来,她只能用眼神哀求我。
“阿泽,你说过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的,你不能反悔!”
我干脆别过脸,“你还说过只爱我,结果还不是爱上了高文瑞。别给我扯什么纯友谊,你对他的好,说一句情深似海都不为过。”
“黎悦,你我都不是小孩,誓言不能只针对我限制,今天若不是我老婆劝我来,我死都不会踏进。”
黎悦眼里的光逐渐消失,但她还是白着脸色嘴硬。
“你不爱了,又怎么会在我车祸后这么紧张。”
我瞥一眼她,“换个陌生人躺在血泊,我也会紧张地拨打求救电话,而不是因为那人是你,才紧张。”
妻子陡然松开黎悦,亲昵地挽住我手臂,“老公,前任的丑态欣赏到了,我们走吧。”
“好,听你的。”
黎悦抓了手空气,怔怔望着我和妻子挽着的手。
她一个后仰下去,重重摔到床沿,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眼角的泪流了又流。
10
出医院,妻子爽朗大笑。
“早看你那前任不爽,今天终于扇两巴掌解气。”
我拦了辆出租车,一手拉着车门,一手护在她额间,让她坐进去。
“我还以为你是温柔的性格。”
她今天属实给我不小的惊喜。
妻子大手一挥,“那都是装的,我最见不惯这些玩弄别人感情的绿箭了。”
我和妻子之间那股陌生的隔阂逐渐打破。
她主动提起找三的糟心前任,我耐心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医院一别,黎悦没再来骚扰我。
我想,她应该是看开了。
没黎悦打扰,我安心开饭馆,生意越来越红火。
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喝,买了市中心的房后,还有点小钱带妻子和奶奶世界各地旅游。
两年后,妻子生了个小女儿。
奶奶抱上心心念念的曾孙,没到半年,她不留遗憾地走了。
小女儿周岁宴这天,有位律师声称来给我送钱。
他说:“黎总当年从你这回去,颓废了两年,公司经营不善,就把公司卖了,搬去高家老宅住。”
“但高奶奶嫌弃她不会下蛋,对她很不好。”
“高文瑞知晓她卖掉公司的资金,一部分捐给慈善机构,一部分立遗嘱给你,闹了不小的脾气,没结果后就偷偷在外钓老富婆。”
“黎总上个月发现他的不忠,骗他回老宅,一把火烧了宅子,三人全死了。”
此时的我正专心给小女儿换拉拉裤,无心听律师唠叨。
随意敷衍他,“宴会在前厅左拐。”
他止住絮叨,看了看我,放下文件离开。
妻子恰好换衣服出来,“你朋友?”
我摇摇头,“不认识,好像是来还钱的。”
律师说了挺多,我听到的只有签下文件能拿到一笔钱。
黎悦公司我付出不少资金,这是我该的拿,而不是她送的。
若她想以此让我记住她,那可能要失望了。
妻子突然神秘兮兮凑到我耳边,“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高中就暗恋你了,本来打算高考结束表白,没想到你小子提前离开考场,幸好兜兜转转我又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