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银翎陆映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外室要跑路沈银翎陆映》,由网络作家“风吹小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帐幔垂落,遮挡了寝殿里的烛光。拔步床里,沈银翎被陆映放在柔软的锦被上。“陆映哥哥……”红鸾被翻。少女凝白的肌肤和正红色绣凤凰锦被相映成辉,她含混不清地喊着身上男人的名字。她含着泪蜷缩在陆映怀里,逃无可逃地承受着他的宠幸。仿佛世间唯有陆映,才是可以供她避风的地方。陆映垂眸看着身下的美人,眼底尽是嘲弄:“你怕她?”“怕的……”女人的解释被残忍地打断。沈银翎哭得厉害,只得娇娇弱弱地承认:“是臣妇故意的,殿下饶了臣妇吧,臣妇再也不敢了……”陆映却像是得了意趣,继续盘问她:“沈银翎……”撞击时重时轻。沈银翎的身子前后晃动,她抬起雪白的藕臂,遮住自己湿润泛红的双眼,哑着嗓子回答:“是……臣妇是……”“怎么个浪荡法?”“臣妇不知廉耻,臣妇不要脸,...
《太子外室要跑路沈银翎陆映》精彩片段
帐幔垂落,遮挡了寝殿里的烛光。
拔步床里,沈银翎被陆映放在柔软的锦被上。
“陆映哥哥……”
红鸾被翻。
少女凝白的肌肤和正红色绣凤凰锦被相映成辉,她含混不清地喊着身上男人的名字。
她含着泪蜷缩在陆映怀里,逃无可逃地承受着他的宠幸。
仿佛世间唯有陆映,才是可以供她避风的地方。
陆映垂眸看着身下的美人,眼底尽是嘲弄:“你怕她?”
“怕的……”
女人的解释被残忍地打断。
沈银翎哭得厉害,只得娇娇弱弱地承认:“是臣妇故意的,殿下饶了臣妇吧,臣妇再也不敢了……”
陆映却像是得了意趣,继续盘问她:“沈银翎……”
撞击时重时轻。
沈银翎的身子前后晃动,她抬起雪白的藕臂,遮住自己湿润泛红的双眼,哑着嗓子回答:“是……臣妇是……”
“怎么个浪荡法?”
“臣妇不知廉耻,臣妇不要脸,臣妇故意的……”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
她躺在那里,比青楼妓子还要夸张的胸前遍布暧昧指印,随着撞击而晃出雪白的涟漪。
昔年贵不可言娇纵放肆的国公府千金,竟真成了个床笫间的玩物。
尊严尽失,体态浪荡,还会说供男人解闷的荤话。
陆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应当很满意沈银翎被训成这副模样。
但是,他的心脏深处却弥漫开了奇怪的情绪。
他眸色沉黑,喜怒莫辨。
于是后半场只剩无言。
沈银翎在东宫待了两日。
她随意使用沈云兮的东西,又在临走之前取出一枚香囊,悄悄放在了床梁上方。
是一枚黑色香囊,在甘州,这种香料常常会用作房中的避孕之物。
但如果闻久了,比如连续闻个一年半载,就会对女子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更严重的甚至会导致终身不孕。
这是她送给沈云兮的礼物。
但愿她会喜欢。
七夕当日,沈云兮终于抄完三十卷佛经。
她从盛国寺摆驾回宫,回城之后直奔殷珊珊的冷饮店。
天气有些炎热,前来购买饮子的顾客排起了长队,正焦灼等待之际,却看见太子妃的轿辇抬了过来,轿辇四周垂落薄纱,坐在里头的女子可不就是太子妃。
一时之间,百姓们纷纷跪地行礼。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殷珊珊,她匆匆跑出来,诧异道:“太子妃?”
诧异过后,她不禁得意洋洋:“难道太子妃娘娘也是慕名而来,想尝尝臣妇店里的冷饮?上回话本子的事,是臣妇的错,作为赔礼,今儿本店冷饮太子妃可随便畅饮,全部免费!本店的特色招牌是冰樱桃汁,太子妃可要点上一杯?”
轿辇内,沈云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是不加遮掩的憎恨。
那些樱桃,果然在这个贱货手里!
她的手都要抄断了!
最恼人的是这个贱货长得也不怎么样,真不知道殿下喜欢她什么!
她厉声:“给本宫砸!”
宫女嬷嬷不管不顾地开始砸起店里的摆设,尤其是堆积在后院的一筐筐樱桃,全被嬷嬷们搬到大街上,倒的满地都是,引来不少百姓哄抢。
殷珊珊尖叫着去拦她们:“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别碰我的东西!”
然而那群膀大腰圆的嬷嬷,压根儿就不听她的话。
她被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装修精致的店面被砸得一塌糊涂。
沈云兮悠闲地吹了吹指甲,示意莲叶挑开薄纱。
她欣赏着殷珊珊狼狈的模样,悠悠道:“你自己犯了什么错,自己心里没数吗?”
殷珊珊怨恨地瞪向她。
原来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这些上位者竟然能当街打砸百姓店铺!
她梗着脖子道:“话本子的事,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
沈云兮冷笑:“你自己私底下干了什么,打量本宫不知道吗?!”
殷珊珊咬住嘴唇。
她私底下也没干什么呀!
不就是开了个冷饮店?
难道太子妃也开了个冷饮店,而自己的冷饮店生意太好,抢走了她的生意?
沈云兮见她不说话,态度不禁更加凌厉:“看你这样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给本宫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两个嬷嬷立刻上前按住殷珊珊,另外几人轮番朝她扇起耳光!
殷珊珊尖叫着乱踢乱蹬,竟真叫她挣脱了去!
她爬到旁边的摊位上,抡起一根长棍,发疯般大叫:“太子妃你也太霸道了,抢不过我就使这些阴私手段,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市场经济,什么叫公平竞争?!你这是在扰乱市场秩序!”
沈云兮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市场经济、市场秩序,这个贱货到底在讲什么?!
不过公平竞争这个词,她倒是明白的。
她黑着脸怒骂:“本宫乃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殷珊珊,你是什么身份,你也配与本宫公平竞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宫狠狠地打她?!”
殷珊珊双拳难敌四手,被嬷嬷们扯到地上,一阵拳打脚踢,直把她打得哀叫连连。
等嬷嬷们让开,沈云兮好整以暇地望过去,就看见殷珊珊浑身是血生死不明。
她满意地勾起唇角:“贱人,这就是勾引殿下的代价!给本宫扒了她的衣裳,带她去游街示众,也叫大家瞧瞧,这个女人有多么不要脸!”
话音落地,高征终于闻讯赶了过来。
他远远瞧见殷珊珊的惨状,顿时大吃一惊:“娘娘住手!珊珊和太子殿下是清白的呀!”
陆映拒绝:“不行。”
“陆映哥哥……”沈银翎使劲儿蹭着他的胸膛,声音越发妩媚娇纵,“陆映哥哥,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嘛,反正妹妹如今还在盛国寺,我看完就走,绝对妨碍不到她的。”
陆映瞳眸晦暗。
如今沈银翎不过是个落魄潦倒的小官之妻,是见不得光的禁脔和玩物,如果她看见沈云兮的寝宫富丽堂皇,她会难过吗?会羡慕吗?
会遗憾没能成为他的太子妃吗?
鬼使神差的,陆映道了个“可”字。
当夜沈银翎就乔装打扮成小太监,被陆映无声无息地带进了东宫。
他屏退了沈云兮寝宫里伺候的宫女和嬷嬷,淡淡道:“这就是孤和太子妃大婚时的寝宫。”
沈银翎好奇地朝四周望去。
黄铜包金树形烛台矗立在寝宫各个角落,地面铺着描金莲花的橙色地砖,宫人们才打扫布置过,一瓶瓶鲜嫩的花束散发出幽香,桌案上摆满了精致的茶果,殿内陈设着一水儿的紫檀木雕花家私,妆镜台上摆满了昂贵稀罕的珠宝步摇和胭脂水粉,全是宫中匠师御制而成。
最惹眼的则是那座拔步床,巍峨耸立帷幔重重,床梁雕琢凤穿牡丹的图案,几乎可以媲美一间小型闺房。
沈银翎看着那张拔步床。
她流放甘州的那年,陆映就是在这里迎娶了沈云兮。
沈银翎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一夜东宫是如何的热闹,那一夜沈云兮是如何的婉转承欢,那一夜的龙凤喜烛一定燃到了很晚很晚。
指甲嵌进了掌心。
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有些落寞。
陆映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
其实,如果当年沈银翎没有背叛他,他或许会保她留在京城,他或许不会迎娶沈云兮。
他当然知道沈云兮和沈银翎这对堂姐妹的关系很不好。
他是故意迎娶沈云兮的。
他就是要羞辱沈银翎。
他就是要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看清楚,这世上能决定她命运的男人不是她的情夫陆时渊,而是他陆映。
他道:“看够了没有?”
“妹妹的寝宫真是漂亮。”沈银翎弯起凤眼称赞。
陆映漫不经心:“将来她当了皇后,寝宫还会更加漂亮。”
沈银翎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令她生疼。
她面上仍是笑吟吟的表情:“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真叫臣妇羡慕。”
“孤是她的夫君,自然疼她宠她。”陆映轻哂,“沈银翎,你如今是高征的妻子,你与太子妃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将来孤玩腻了你,你大可回归高家,让你的夫君疼你宠你。凭你在床笫间的表现,想必是能讨高征欢心的。”
他声线淡漠,却字字诛心。
沈银翎非要来东宫,那他带她来就是。
总归是她要自取其辱。
恰在这时,桂全匆匆进来,恭声道:“殿下,皇上急召您去御书房!”
陆映瞥向沈银翎。
沈银翎一脸乖巧:“殿下放心去吧,臣妇就在这里,不会到处乱跑的。”
陆映走后,沈银翎吃了些茶果,发现寝殿连接的侧殿设有白玉浴池,于是惬意地更衣沐浴。
沈云兮的衣橱很大,宫女已经收拾过了,现在摆在里面的全是当季的衣裳鞋袜。
沈银翎沐过身,从中挑出一件崭新的藕荷色丝绸寝衣。
陆映从御书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银翎端坐在梳妆台前。
她穿着沈云兮新裁的寝衣,认真地用着沈云兮的胭脂水粉。
仿佛她本该就是这座寝宫的女主人。
陆映皱眉:“沈银翎!”
沈银翎把刚用鲜红胭脂写好的一张纸条,藏进了妆奁最深处。
她不动声色地含笑抬眸:“陆映哥哥,你回来啦!”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银铃,笑起来时又乖又甜,令陆映想起沈国公府还没垮台的时候,她每每见到他,也总是会这样开心地唤他陆映哥哥。
可是……
于是那圆润绵白的丰盈就露出了小半,毫不知羞地在那里轻颤。
也时刻提醒着陆映,沈银翎早已不是当年的沈银翎。
他面无表情:“衣裳换了,出宫。”
“陆映哥哥……”沈银翎起身抱住他的腰身,“反正妹妹这几日都不会回来,你就让我在这里住两夜又如何?总归她是不会知道的。”
“沈银翎!”
陆映毫不留情地推开她:“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沈银翎跌倒在地,吃痛地红了眼眶。
她抬起泪盈盈的凤眼:“臣妇知道,这是殿下和妹妹大婚的寝宫,臣妇只是不甘心!殿下的太子妃明明应该是臣妇,可是最后却变成了妹妹。妹妹有爹娘疼爱,又有殿下千娇万宠,可臣妇却再也不是昔年的国公府千金。臣妇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臣妇只能仰仗殿下怜惜,才能在这吃人的京城里面活下去……臣妇只是想在这样漂亮的寝宫里面住两晚,体验一番妹妹的幸福,如此,也就心满意足了……”
陆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哭得梨花带雨,犹如芍药笼烟。
雾蒙蒙的破碎感,轻易就能激起男人的怜惜。
陆映面无表情地想,她真的后悔吗?
这个女人如此擅长骗人,她此时此刻说的话,是真的吗?
“殿下……”沈银翎拽住陆映的袍裾,楚楚可怜地仰起头,“殿下若是不喜,臣妇这就换了衣裳出宫就是。臣妇卑贱,殿下怕臣妇弄脏了妹妹的寝宫,也是有的。臣妇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惹殿下和妹妹不喜……”
她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陆映沉默良久,俯身将她抱起。
沈银翎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声音发颤:“殿下?”
陆映抱着她,径直走向那座拔步床。
沈银翎通过高征的话,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原本她还担心殷珊珊会不会通过樱桃推测出她和陆映的关系,没想到这姑娘压根儿就没那个脑子。
她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故作懊恼:“呀,被妹妹猜到了我的心思呢,这可如何是好?”
“哼!”殷珊珊又是得意又是不屑,“你不就是恨我进门以后,被征郎独宠吗?你羡慕我有个厉害的大哥,也嫉妒我大哥在太子跟前得脸,而你却是个无依无靠生不出孩子的可怜妇人!可是沈银翎,你再恨我,你也不应该在太子殿下的赏赐上面做文章!你知不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的赏赐是绝对不能随便扔掉的?!这次幸好被我捡了回来,否则,你这身皮子都要被打烂!”
她说的头头是道,一副很了解宫中规矩的模样。
“阿弥陀佛!”高母连忙念了一句佛号,又后怕地拍了拍胸脯,“珊珊呀,原来京城里面有这么多规矩,我们见识浅陋,都不懂呢。幸好有你,往后,你得多教教沈氏规矩,可不能再叫她犯错!”
殷珊珊自信地点点头:“娘,您就放心吧,我会教姐姐规矩的。”
她穿越过来的身份虽然只是甘州的一个农女,但她在现代世界可是读过无数网络小说!
见到贵人怎么称呼、怎么行礼,她清楚得很呢!
她可不像沈银翎,乡下妇人,胸大无脑!
殷珊珊又劝高征道:“征郎,虽然我还不是平妻,没资格在这里数落姐姐,但姐姐这次确实犯了大错。我看,征郎还是让姐姐去跪祠堂吧,也叫她长长记性,省得今后继续犯错。”
她故意当着高家众多仆妇说这番话。
无疑是想在府上立威。
高征眼神复杂地望向沈银翎。
他不太敢罚她跪祠堂,但一想到她那夜是如何在太子身下婉转承欢的,心底就不自觉浮现出一股对她的轻贱。
沈银翎明明就是个不要脸的人,却故意在他面前假正经,还不许他碰她。
她不就是瞧不起他吗?!
可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罪臣之女罢了,太子的一个玩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等什么时候太子玩腻了她,她可就随他这个夫君处置了。
他有意在沈银翎面前抖威风,于是皱眉道:“沈氏,珊珊说得不错,你确实应该去祠堂反省反省。”
沈银翎是打算继续住在高家的。
她目前还不想和高征他们翻脸。
于是她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殷珊珊,柔柔弱弱道:“我恨自己暴露马脚,竟然在扔樱桃的时候被妹妹发现……妹妹冰雪聪明,我自愧不如。我这就去祠堂好好反省。”
她团扇掩面,像是哭泣般轻轻耸动肩膀,随即飘飘然转身离开。
她并没有去跪祠堂。
第二天黄昏,她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就从侧门离开了高家。
今日是七夕佳节,她可不愿意孤零零一个人待在高家。
所以她主动给崔季下了帖子,邀请他画舫小聚。
崔季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在甘州的那三年,她就很喜欢和崔季对弈,可是自打来到京城,她就没和崔季独处过。
她有些怀念和他在棋盘上厮杀时的快感了。
暮色四合,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
沈银翎刚踏上画舫,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适时挑开船帘。
崔季略一倾身:“沈夫人。”
沈银翎望去,崔季一袭青色直裰,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眸里似乎永远藏着春山般的温润和清冷,像是在落一场永远不会停歇的春雨。
她微笑:“好久不见,崔大人。”
画舫徐徐穿过水面,崔季看着两岸灯火:“京城的七夕,与甘州到底是不同的。”
百姓夜游喧嚣滔天,摊贩云集百戏游街,可谓万人空巷,河岸边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千灯万盏高低错落,整座奉京城宛如一片深金色的灯海。
沈银翎漫不经心:“只不过是富庶些罢了。”
崔季的目光落在河岸边。
岸边是一对对出来游玩的年轻男女,少女们身穿今夏新裁的襦裙,梳着各式各样的发髻,髻边或是簪花或是插戴步摇,空气里弥漫着脂粉和玉兰、海棠的清香,几乎人人手上都提着一盏新买的花灯,她们脸上的笑容,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娇怯嫣红。
崔季突然问道:“沈夫人年少时,也曾与人一起看过花灯吗?”
沈银翎没有回答。
却想起年少时,她和陆映曾在七夕的夜里一起看过灯的。
那时她嫌弃陆映清冷寡言,于是总不爱给他好脸,也就高兴的时候会唤他几声陆映哥哥。
她猜测陆映应当也是不喜欢她的。
之所以主动约她出府看花灯,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他那个人端肃清冷,一向很重视规矩,干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没成亲的时候他只会对未婚妻好,成亲之后他也只会敬重太子妃一人。
就像现在,他娶了沈云兮当太子妃,所以每次她针对沈云兮,他都要狠狠地惩罚她。
沈银翎想起自己留在沈云兮妆奁最深处的那张字条,不由弯起眉眼。
都两天了,也不知道沈云兮有没有发现那张字条……
就在沈银翎和崔季泛舟河上时,东宫。
今日是七夕。
沈云兮惴惴不安地沐浴更衣:“莲心,你说太子殿下会来找本宫过节吗?”
莲心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按照往年的惯例,殿下是要来见您的,再和您一道去乾清宫给皇上和张贵妃娘娘请安,然后回东宫祭拜织女。”
祭拜过织女,就到了沈云兮最期待的环节。
沈云兮脸颊绯红:“只盼着殿下不要被殷珊珊的事情影响才好。对了,本宫今晚要戴那支最华丽的鸾凤点翠金步摇,你快给本宫戴上。”
莲心打开妆奁最底层,正要拿起那支步摇,却看见步摇旁边还躺着一张字条。
她疑惑地拿起字条:“这是什么?”
高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难怪太子殿下这般呵护沈银翎,想尽办法也要把她弄回京城。
高征一想到自己虽然出身寒微,但娶的却是国公府娇养的明珠、太子殿下昔年的未婚妻,哪怕明知只是假夫妻,小腹也仍然忍不住窜上一团邪火。
四月初八,浴佛节。
盛国寺人声鼎沸,山脚下施粥的铺子绵延二里地,无数百姓前来上香祈福。
沈银翎戴着面纱从高家马车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远处正在施粥布善的陆映,沈云兮陪在他身边,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璧人。
“姐姐在看什么?”殷珊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姐姐可真是孤陋寡闻见识短浅,怎么比我还像乡下进城的土包子?那位公子正是当今太子,我曾远远在街上见过他的!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当朝太子妃,他们今日施粥布善与民同乐,可真是妇唱夫随伉俪情深!”
“珊珊啊,”高母突然急切出声,“你不是说会帮我弄到讲经法会的帖子吗?这怎么还没拿到手呀?难道是你大哥没要到?”
殷珊珊笑容一僵。
她前两日特意给大哥打了招呼,可是大哥却说他很忙,没空管这种事,她唯恐自己会像沈银翎那样被高母嫌弃,所以没敢告诉高母真相。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尽量拖延时间:“娘,不是下午才开坛讲经吗?您急什么?我哥现在要护卫太子安危,抽不出空来找我,等中午吃斋饭的时候,他自然就会把请帖送过来的。”
高母顿时眉开眼笑:“原来是这样。珊珊啊,你是个懂事的,比某些人强多了,咱们高家以后还是要指望你的。”
殷珊珊得了表扬,得意地瞟向沈银翎。
可是沈银翎已经不在原地。
沈银翎站在排队喝粥的百姓中间,朝陆映的施粥摊位移动。
轮到她的时候,沈云兮正沉浸在周围几位官家小姐的吹捧声中,四周又挤满了摩肩擦踵的百姓,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沈银翎蒙着面纱,抬起卷翘纤长的眼睫,含情凝涕地注视陆映。
陆映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身份,只淡漠地递给她一份粥。
沈银翎伸手接过,借着粥碗的掩护,用尾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陆映拧眉,与她四目相对。
沈银翎娇声:“殿下,臣妇还想要一个馒头。”
陆映面无表情,递给她一个白面馒头。
沈银翎捧着馒头,意味深长:“这馒头……好大。”
陆映扫了眼,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腹。
那日在沈园书房,他一掌未能握拢。
沈银翎飞快地偷瞄了一眼沈云兮,笑靥如花声音极轻:“陆映哥哥,我在南边第一间禅房等你。”
可是她等到晌午,也没等到陆映。
她面无表情地踏出禅房,径直往寺庙里的一处佛殿走去。
桂全和德顺守在佛殿的廊庑下,瞧见沈银翎过来,连忙行了个礼。
德顺恭敬道:“沈夫人来得不巧,殿下和娘娘刚请教过主持佛法,现下正在殿内打坐静心参悟佛法。沈夫人,要不您改日再来找殿下?”
沈银翎没搭理他。
她推开殿门,径直踏进殿内。
这处佛殿没有香客,是专门为太子准备的,从前沈银翎还是国公府千金的时候,也曾陪陆映在这里打坐过。
她冷眼望向蒲团上那两人的背影。
沈云兮正闭着眼睛面朝佛像,柔声道:“臣妾知道,殿下在宫外养了个女人,还时常带去沈园宠幸。能得殿下宠爱,是那位妹妹的福气。只是一直放在宫外,到底不是个事儿。”
陆映没有说话,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沈银翎从背后抱住了他。
沈云兮还在滔滔不绝:“依臣妾的意思,不如将那位妹妹纳入东宫,早晚与臣妾做个伴,说些民间趣闻替臣妾解闷儿,我们姐妹也能一同侍奉殿下。臣妾昔日是善妒了些,但是现在已经改掉了这个毛病……”
男人浑身的血液,骤然冲向了那一处。
沈银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她抬手,妩媚地拔下自己发髻上的金钗,任由满头青丝如海藻般散落,正要吻向陆映的唇,下一瞬突然被他拦腰抱起,大步朝殿外走去。
沈银翎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透过陆映的臂弯回眸,朝沈云兮抛了个飞吻。
沈云兮闭着眼睛,毫无所觉:“不如早日把妹妹接到宫里,臣妾就盼着她在东宫为殿下开枝散叶呢。殿下以为如何?”
她说完,却久久没听见回答。
她睁开眼,身边的蒲团空空如也,陆映早已不知去向。
唯独地砖上留了一支金钗。
她猛然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拣起金钗,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果然闻到了浓郁的脂粉香。
这是女人戴过的金钗!
肯定是沈园那个狐狸精!
那个狐狸精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太子勾走了!
她怎么敢?!
她甚至还故意把金钗留在这里挑衅她!
“啊啊啊啊啊!”
沈云兮气得胸腔剧烈起伏,面容扭曲浑身颤抖,发出了一叠声的尖叫。
她用力把金钗砸在地上,厉声吼道:“来人!给本宫搜,哪怕把盛国寺翻过来,本宫也要找到那个贱人!”
陆嘉泽心惊胆战:“皇祖母,是不是沈姐姐写得不好?沈姐姐心中悲痛,一时没写好也是有的——”
“不。”郦太后打断他的话,“她写得非常好。”
陆嘉泽闻言,下意识凑过去看,不由呆住。
纸上用金墨写就的佛经,铁画银钩入木三分,笔笔慈悲却又字字狠戾,半佛半魔的书法风格,竟是天底下从未有过的,像是充满迷惘又像是参破一切,像是杀伐果决又像是悲天悯人,变幻无穷的笔调,仿佛藏着无限精妙!
根本不像是沈银翎这种年轻女子能写出来的!
郦太后头一回郑重地望向沈银翎:“你这一手字,可有什么说法?”
沈银翎侃侃而谈:“‘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臣妇这几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流放甘州的三年,不仅时时反省己身,也在闲暇时诵经拜佛,希望减轻父兄犯下的罪孽。‘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道不虚行,遇缘则应’,臣妇以为,生是修行,死亦是修行;显赫风光是修行,落魄潦倒亦是修行。我于修行中自然见道,因此悟出了这一手字。”
“好,好,好!”郦太后连道三个好字,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满是慈悲怜悯,“你能悟到这些,可见流放的那三年磨砺了你的心性,对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手字哀家很是喜欢,你把这卷佛经供在殿内,另外再替哀家誊抄几卷,哀家想拿去送给京中的挚交好友。”
沈银翎立刻磕了个头:“臣妇多谢太后娘娘赏识!”
她当然明白,郦太后拿她手抄的佛经去送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郦太后欣赏她、抬举她,有意为她在京城正式露面造势,意味着她的身份不再仅仅只是罪臣之女和小官之妻,还是被太后娘娘亲自认可的书法名家。
从禅房出来,陆嘉泽由衷地恭贺道:“没想到,沈姐姐竟然凭借一手字就能得到皇祖母的赏识!有皇祖母庇佑,堂兄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欺负你了!”
沈银翎微微一笑。
郦太后赏识她,自然不是仅仅因为一手字。
字是一方面,郦太后需要一枚棋子,也是一方面。
当今天子并非她这位太后亲生,她和陆映这个皇孙就更不亲厚了。
据她所知,东宫里面没有一位姬妾,是郦太后的人。
郦太后需要在陆映身边安插一枚棋子,以便将来扶持郦家。
比起背后有沈家撑腰又头脑蠢笨的沈云兮,全家被抄无依无靠的她无疑是更好的人选。
所以,她与郦太后的这场交易,不过是各取所需。
十天之后,沈银翎手抄的佛经被郦太后派人送去了各大世家的府上,赏赐给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因为书法过于精妙诡谲气势磅礴,很快就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浪。
可是佛经上没有落款和印章,众人互相打听,最后只听说这手字出自于沈夫人之手。
至于这位沈夫人姓甚名谁,谁也不知道。
不少勋贵想求一卷沈夫人的手抄佛经,却都找不着门路。
东宫。
沈云兮近日身子不适,系着抹额卧病在床:“听你这么说,那位沈夫人竟是个人物?”
前来探病的陆芊芊回答道:“可不就是?她的书法诡谲精妙,据说还很有佛性,引得京城里不少人趋之若鹜,连那些满腹诗书的大儒都夸她的字写得好。如今大家都在打听她的身份,都想求一卷手抄佛经呢。只可惜她的墨宝不在市面上流通,就算有人开价千两黄金,也根本买不到!”
“竟然这般精贵!”
沈云兮感慨着,杏眼里冒出精光。
她身为太子妃,本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唯有最精贵的东西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眼看着再过两个月就是父亲的四十大寿,父亲一向信佛,如果她能请到沈夫人,在爹爹的寿宴上亲笔题写祝寿贺文,岂不是既能讨爹爹喜欢,又能彰显他们沈家的显赫?
思及此,沈云兮口吻骄傲:“凭她是谁,既然身在大周,那就是咱们大周的子民。芊芊,咱们俩贵为皇族中人,身份自是高贵,若是找她写字,那是对她的赏识和抬举,她该感恩戴德才是。”
“是这个理儿。”陆芊芊一脸赞成,“皇嫂是太子妃,而我是当朝三公主,找她写字是给她脸,她还敢拒绝不成?”
沈云兮打定主意要请沈夫人来参加寿宴,于是立刻派宫人去打听那位沈夫人家住何方。
宫人前脚出去,陈太医后脚过来请平安脉。
沈云兮慵懒道:“不知道是不是秋困的缘故,本宫的身子近日总是乏得很,陈太医你替本宫瞧瞧。”
陈太医细细诊过脉,脸色变了又变。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芊芊皱眉,“莫非皇嫂有什么不妥?!”
“不不不……”陈太医连忙低头拱手,“娘娘的身子很好,只是因为夜里没睡安稳的缘故,所以才会感到疲乏,喝些安神汤也就好了。”
开完安神汤的方子,陈太医并没有离开东宫,而是背着药箱去见陆映。
他屏退宫人,跪倒在地:“启禀太子殿下,这一个月来娘娘突然身子大损,体内阴寒过重,只怕将来再难怀上子嗣!”
书房寂静,落针可闻。
窗外的石榴树结了一层厚厚的石榴,沉甸甸压弯了枝桠。
陆映把玩着墨玉扳指,脸上仍是处变不惊:“可查出是什么缘故?”
“这……”陈太医为难沉吟,“还得细查。”
“此事莫要声张。”
陆映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石榴树的斑驳光影,照落在陆映的脸颊和锦袍上。
太子妃不能有孕,是影响江山社稷的大事。
这意味着他除非休妻或者将姬妾的子嗣过继到沈云兮膝下,否则不可能再有嫡出子嗣。
能无声无息陷害沈云兮绝育……
陆映抬起薄薄的眼皮,漆黑的眼瞳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影。
沈银翎。
会是她的手笔吗?
不出两日,玄金卫就查出了沈云兮绝嗣的真相。
陆映看着摆在案几上的黑色香囊和剩余的一点香粉,金相玉质清冷矜贵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涟漪。
“沈银翎……”
他一字一顿,整张脸都隐在了石榴树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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