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绣品远近闻名。
这天有人定制了一个绣品,让我送到什锦乐坊。
那地方本不是良家女来的,可是那人出的价高,我便铤而走险了。
我也想石砚能尽早买上房产,拿着聘礼来娶我。
可是我却在什锦乐坊的厅堂中,看到本应粗衣短打的石砚,摇身变成了雅座里锦衣华服的国公府世子爷。
一身玄色衣服,精致大气的滚边刺绣,腰间挂着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正斜眼看着台上“咿咿呀呀”顾盼生辉唱戏的小倌。
班主捧着整整一托盘的金元宝,躬身笑盈盈的奉承着:“世子出手就是大方,今儿啊,我这冰清玉洁的秋海棠就是您的了。”
说着向正在表演的小倌招了招手,小倌住了声,款款走下台来到了石砚的跟前,眉眼低垂,越发羞涩,令人生怜。
“以后你就是世子爷的人了,你可得好好伺候爷。”
班主小声的嘱咐着,“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的我的栽培。”
秋海棠给班主行了礼,眉眼存笑的朝着石砚走来。
石砚被一群富家公子哥簇拥着起哄:“不愧是石兄,王班主调教了十几年的宝贝都被拿下了,秋海棠可是向来卖艺不卖身的。”
“这可是班主的首徒,细心调教,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石兄有艳福了!”
显然秋海棠也很中意石砚,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听了旁人的打趣,不由自主将身体往石砚的身上靠了一下。
用尖细的声音深情款款地唤了一声:“石郎。”
石砚轻轻抬手捏住了秋海棠的下巴,“比个女人还要媚几分。”
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捧场做戏本就是戏子所长,秋海棠被他一挑弄,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只觉得好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一般,整张脸都火辣辣的,双腿却好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迈不开步。
原来,他不是平头百姓,什么经商挣钱,码头搬运都是用来哄我的假话。
他就是那个风流不羁的国公府世子石砚。
他说他在布店打杂,掌柜不给工钱的时候,他说掌柜偷偷打他手心的时候,他说他在码头当苦力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是何等的心疼。
背着他多接了很多绣活,晚上点灯熬油的绣,手指上布满刺绣留下的针孔,为的就是多攒点钱给他,让他少受点委屈。
没想到都是假的。
一个容貌较好的小倌,便让他拿出了这一盘子的金子赎身,这盘金子不知道在京城能买多少一进的小院。
而我与他相识半年,他来来去去,也没有拿出一百两银子买一个小院。
在他眼里我竟然连个戏子也不如。
他骗得我好苦!
我真想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可我只是个小小的绣娘。
熬上三天绣一个达官贵人用的帕子,也只能拿到十文钱的绣娘。
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世子。
我岂能冒犯。
他石小公爷一时兴起,找个乐子,图个新鲜。
可我就算是心中对他有再大的怨愤,只要还想在京城生活下去,就不能做出丝毫无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