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50万,我嫁给了病少爷村里来了个体弱多病少爷,说我和他八字相合,拿了50万做聘礼,母亲当机立断把我绑了送去,美美数着钞票回家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建婚房。
都传少爷身体瘦小、两颊凹陷,是个痨病鬼,时日无多了,一出场却把隔壁村长女儿迷住了。
我见他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他说吃了他的祭品就要做他的新娘。
1我叫陈秋莲,家住三湾子屯,今年23岁,父母急着把我嫁出去好给我弟娶媳妇,在三湾子屯里能建房子娶媳妇的,那必有个姐姐或妹妹。
我正在灶房里忙活着午饭,土豆丝炒土豆丝,母亲让我加点猪油渣,这便是一道肉菜了,再炒些地瓜叶。
“秋莲,咋还没忙完呢?”
王婶那尖锐的声音,像极了阎王索命。
她是村里的媒婆,村里人夸她是“活月老”,背地里却骂她是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哼,这死丫头做个饭好半天,越大越没用。”
听见母亲啐了一声,我皱着眉头把火加大了些。
“哎哟我的好妹妹,败败这火气哦,这不正帮你找女婿嘛?
有眉目了,看看隔壁陈二?”
我扇风的手立马停住了,转头看去,只见母亲白了一眼王婶。
“快四十了,兜里没俩子的老光棍,你莫介绍了,都拿不出聘礼给川儿盖婚房。”
陈少川,我的弟弟,简直是位活阎王。
“秋莲模样水灵灵的,但凡你家降点聘礼钱,娶亲的人都从你家排到土地庙门口咯”王婶朝我看过来,我慌乱地移开视线。
“你不神通广大嘛?
寻点好的来嘛。”
“得得得,我再给你留意留意。
诶,西边来了户人家,姐姐可晓得?”
“西边?
前些时候围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弄得什么名堂,怎就有人住进来了?”
我将菜端上桌,正看见王婶神秘兮兮地在母亲耳边嘀咕。
“今个都拆了,建了个气派的四合院哩,听说是城里来的少爷到这里养病撒。”
王婶自以为自己声音小得不得了,其实她那大嗓门十米开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山沟沟里养啥病?
城里人就是傻。”
母亲嗤笑,抽出筷子在桌子上的菜搅了搅。
“那少爷搬进来的时候我可瞧见了,皮肤白得像个死人,整个人瘦得衣服都撑不起来,是个坐轮椅的,动不动就咳嗽,瞧着没几天活头。”
王婶煞有介事地又说道。
“话说那西边是不是不太吉利,我记得……”母亲啪地放下筷子,打断了王婶的话,朝我喊,“还搁着愣呢,等你爹在田里饿死啊?
送完饭赶紧找你弟回来吃饭!”
我赶紧挑出一些饭菜放在饭盒装好,再晚一秒母亲可就要上手掐人了。
“王婶,今天找你来可是让你介绍我有钱的姑爷的,你别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我离开家门,那俩人的交谈声越来越小。
弟弟看上了隔壁村的刘翠。
刘翠是什么人?
隔壁村村长的女儿,我弟弟就是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说了没个婚房不嫁。
我弟弟哭着闹着要娶,还要闹绝食,母亲这才将主意打在我头上,要寻个有钱人家把我卖了给弟弟盖婚房。
2好巧不巧我家的田就在西边,那还真就盖了个气派的四合院,围着不少人指指点点,村里谁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
那大门敞着,有些阴森森的,我心里发毛,告诉我不要乱瞄,眼睛可不听话,像着了道似的向门里看了去。
突然出现了个男子,可是个高个子,脸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皮肤是实打实地白啊。
门被他掩上的那一刻,他突然对上我的目光,我心里一惊,提着篮子跑了。
“咋这么慢?
你要饿死老子吗?”
父亲把锄头一扔,拿起他的旱烟边抽边骂,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我都习惯了,就算我送饭早,他依旧嫌弃我来得晚。
送完饭开始去寻那活阎王弟弟,快20岁的人还在那大榕树下像小孩一样欺负村里的麻疯子。
麻疯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父母把他扔了,他整天神神叨叨的,得亏村长老婆心软偶尔给两口吃的,才能活到现在。
村里的人就爱欺负他。
“娘喊你回去吃饭。”
弟弟掂掂手里两颗石子砸向麻疯子,然后路过我身边,突然扯住我的辫子,“你个老女人,吃我家的饭,还不赶紧找钱让我娶了翠翠,他妈的她都要跟狗贵跑了。”
我被扯疼了,拍他的肩让他松手,他反而越来越用力。
“你不松手,疼死我好了,你一分钱也别捞着。”
弟弟闻言松开了,狠狠瞪我两眼离开了。
我揉揉头,走向麻疯子,从口袋里掏出半张饼,分了一半过去。
“吃吧,你别惦记另一半,这可是我的午饭了。”
麻疯子惊恐地看着我,嘴里念念有词,“他来了,他来了,你们家完蛋了。”
说完推开我递过去的手,面目狰狞,重复着这几句,癫癫地往东边走去。
我捡起被推掉的饼,吹了吹灰尘,边嚼边想麻疯子就是彻头彻尾疯了,一天天不知道在胡说啥。
3我正要缝衣服呢,没见着王婶人,先听到她声了。
“大妹子,好消息,好消息。”
母亲停下嘴里的瓜子,朝门口伸伸脖子。
“哟哟哟,瞧咱们秋莲,模样真俏啊。”
王婶笑眯眯地进门先看了我一眼,扭着腰挽着我母亲的胳膊。
“这大清早的有啥屁快放。”
我的婚事说了好几天了,都没个着落,母亲对王婶越发不耐烦。
“哎哟喂,我的好妹妹,听我慢慢说来。”
王婶清了清嗓子开说。
“昨个夜里,突然有人上我家敲门你猜是谁?”
见我母亲不接茬,王婶又自顾自地往下说。
“是那位少爷的管家,他给我递了张红纸,上边是生辰八字,说是要找和这八字一样的女人给他家少爷做夫人。
我瞧着这八字怪眼熟,瞅了半天,好家伙!
这不就是秋莲的生辰八字嘛!”
母亲一愣,手里的瓜子揣进了口袋,赶忙问,“然后呢?”
“我呀就和那管家说,还真有一位合适的,问他们能给多少彩礼,你猜人家怎么说?”
王婶伸出五根手指头,眼镜睁得老大。
“五万?”
母亲试探地问。
“我嘞个娘嘞,五十万!
谁家能有这彩礼。”
母亲张大嘴巴,能塞下个鸡蛋了,马上又恢复了神色。
“秋莲,去房间里给我拿件衣服来。”
我知道母亲要把我支走,虽然不情愿还是只能照做,刚进房间,门马上就被关上了,一阵窸窸窣窣,母亲竟然还上了锁。
“娘!
你这是啥意思!
快开门啊!”
我用力拍打木门,母亲无动于衷。
“妹子这是干啥?”
我听见王婶问。
“这小妮子精得很,怕她跑咯。
那痨病鬼当真给得了50万?”
“真真的,我说了秋莲的名字,人家立马指名要你家秋莲了。
没问题的话,马上定日子过门。”
“这么着急?”
“那少爷怕命不久矣,不得早一点成家尝尝女人的滋味嘛。”
王婶嬉笑。
“好好好,你去和他说过两天来接人,以免梦长夜多。”
母亲催促着让王婶走,我的喉咙喊得干了,手指也拍得通红。
“我这就走,我给秋莲介绍这么好的婚事。
你看……少不了你好处,姐姐赶紧去吧。”
门外安静下来,我力气也用尽了,绝望地闭上眼睛。
打记事起,总是有干不完的家务事,稍微做不好,母亲就要拧我的肉,父亲就不让我吃饭,实在饿得没办法了,就偷吃主食,被父亲发现了有被打得更狠,在他们眼里我连牲畜都不如,也对,我本就是弟弟的聘礼钱,要是没这用处,我早就被丢到荒郊野岭让狼叼了去。
4瞅着外边天色渐暗,母亲也打开了门将我拽了出来。
父亲已经归来,正坐在灯泡下,两颊赤红,眯着眼睛,捧着本日历在盘算着日子,时不时抽两口烟又看看天。
母亲拿出软尺,掐着我的胳膊让我站直。
“得亏你瘦,不然得浪费多少好料子。”
那软尺绕过我的胸部,使劲勒了勒,我有些喘不上气。
“过两天他家便来人接你,你和那痨病鬼就好好过日子吧,你也听了,人家有钱,让你嫁过去是做少奶奶的。”
母亲又使劲勒了勒我的腰。
“这些年我们供你吃供你穿,现在又给你寻了个好人家,也该知足了,你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得想着你弟弟点,好歹是一家人”母亲粗暴地把我向后转,开始量我的肩膀。
“你弟弟要娶媳妇,这可是大事,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总不能让你弟弟打光棍吧,做姐姐的要懂得支持一下弟弟,嫁妆我是出不起了,给你做件新衣带过去就算仁至义尽了。”
终于将软尺收了起来,我紧绷的身体得以放松,可眼眶又紧了起来,紧得有些发酸。
“和她说那么多作甚?
我是他老子还不能做她的主了?”
父亲站起身来,大声地说了这么一句,瞪了眼母亲,又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回了屋,母亲又把我关了起来。
我蹲坐在门后,看着小小的窗子,仔细想来,我在这个家里二十多年,把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父亲母亲仍旧对我不满,只因为我是个女孩,在他们眼里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我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或许这就是转机,忽然想到对上的那双眼睛,骇人却又熟悉。
5第一次穿大红色,是有些土气的大红裙子,我看电视上的新娘子都穿着白色的婚纱,好看极了,我以为每一个新娘子都应该是这样的。
露出的线头,歪歪扭扭的针脚,足以看出这赶制的多匆忙。
“大姐,这哪有人大晚上成亲的?
叫人怪瘆得慌的。”
听着乌鸦嗓子声,我的脑子一凉,手攥得紧紧,指甲几乎扣进肉里。
这我的小姨,性子同我母亲一样。
“哎哟,城里的习俗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哩,人有人家的理。”
王婶也在,总共就这么几个人。
村里极少有大摆宴席给女儿的,大多搞点红彩头,简单吃个饭,拿到彩礼给人,婚礼就这么过去了。
门外传来敲锣打鼓声,接亲的人来了。
“哟,听这动静,人还怪讲究,秋莲好福气咧。”
王婶笑嘻嘻扶住我的胳膊,站好了等人。
听脚步声,来人不少。
“各位好,我家少爷身体不便,由我代为接亲,这是答应的聘礼你们可得瞧好了。”
那管家头发花白,说话声略微沙哑,却是很有气势,父亲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戴上自己的老花眼镜。
一群人拿着箱子鱼贯而入,齐齐打开,全是百元大钞。
屋里人个个都看直了眼,一时间安静极了,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又有几个身着统一的妇人进来,手里拿着金银首饰,架着华丽的嫁衣进来。
“娘,这首饰翠翠指定喜欢。”
弟弟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见着首饰就要用手抓,端着首饰的妇人侧身回避,让他扑了个空。
“这个是给准夫人梳妆打扮用的,各位快些回避吧。”
“给我?”
我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
“给她个臭丫头用?
她用得起嘛?”
弟弟愤愤地看向我,还想说些难听的话。
那管家一记寒光的眼神过去,他乖乖地闭了嘴。
“村里人糙,直接过去就行了,还要打扮怕是要耽搁了好时辰。”
母亲嘴里说着话,眼神从没有离开过钞票。
“什么时候准夫人准备好出门,什么时候就是好时辰。”
管家说完,屋里一行人就被拦了出去,留下那几个妇人开始为我打扮。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随便梳洗一下就好,这要到半夜了。”
那些人像是没听见,个个面无表情,扯下我粗糙的红裙,换上那套华服,在我脸上抹抹擦擦的。
我能感受到她们整个人都冰冰凉凉的,表情也很僵硬。
又没人理我,我只好任由她们摆布,要说这诡异的一幕,我心里应该很慌张,但是没有,我内心十分平静。
估摸着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还是我吗?
仿佛换了个头。
最后我盖上了红盖头,其中一位妇人搀扶着我出了门,她的手心简直是没有温度。
“启程!”
锣鼓声又响起,我偷偷掀起一角观察周围,门口围着人多咧,都来看热闹。
快上了轿子,我有些不舍地转身,看了一眼家门口,不见有任何亲人相送,估计在家里数着那百元大钞呢。
心里不禁自嘲,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一家人的德行吗?
放下盖头,毅然决然踏进轿子里。
“秋莲是要嫁给谁啊?”
“西边那家的。”
“那家啊听说不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