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尘土味。
沈薇薇愣住了,指尖颤抖着将那张纸摊开。
一行刺眼的大字映入眼帘——“知青沈薇薇申请临时调动至猪圈工作。”
检票员不耐烦地说。
“同志,快下车吧,不要影响其他人。”
“这种情况没办法送你进城,自己遣返回去吧!”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车上赶了下来。
小巴扬长而去,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荒凉的山路上。
身体已经虚弱到极点。
她走不了几步,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可她不能停。
母亲还在医院,等着她。
一步,两步,碎石的棱角割破了她的鞋底,扎进脚掌,疼得她直冒冷汗。
走不动了,她只能爬。
手掌撑在地上,膝盖在砂石中拖动,血一点点浸透了破烂的衣裙。
蚂蚁嗅到血腥味,从地面涌了上来,密密麻麻地顺着她的手臂攀爬,钻进伤口啃咬。
失血过多,她彻底昏了过去。
漆黑的梦里,是她和许泽安的婚礼。
红烛高燃,宾客盈门。
他一身崭新的军装,英俊挺拔,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
“薇薇,从今天起,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可下一刻,他的手忽然拿起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她的胸口。
她痛得大叫,可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倒下,转身牵起了林红的手。
“被我玩了都不知道吧?”
“老子才不会娶你这种廉价的破鞋!”
沈薇薇猛地惊醒。
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一只狼正死死咬着她的小腿,嚼着她的血肉。
“救命!救命!”
她嘶哑地喊着,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刹车声。
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破旧的三轮车飞速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跳下来。
“薇薇!”
顾裕安疯了一样冲上去。
用手里的木棍猛砸狼的脑袋。
那只狼发出一声惨叫,松开嘴跑了。
“薇薇,你怎么成这样了?”
顾裕安扑倒在沈薇薇身边,紧紧抱住她
沈薇薇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敢耽搁,将她抱上三轮车,疯了般地骑向最近的医院。
额头汗珠滚滚落下,手却没有一刻放松她的身体。
等沈薇薇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让她头晕。
她挣扎着坐起来。
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脚踝上已经空掉一大块了,露出一截阴森森的白骨。
护士走进来,脸色严肃。
“别乱动!”
“你怎么一个人上山?晚来一分钟就会感染死了,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送你来的人去买水果了,马上就会回来看你。”
她的眼眶一阵酸涩。
是顾裕安。
又是顾裕安。
好得要命的顾裕安。
他会不会突然变成许泽安那样?
那样冷漠无情,时时刻刻想置她于死地。
不敢再想下去了......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她激动大喊。
“爸!”
话音未落,父亲抬手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啪!”
脸被打得歪向一侧,火辣辣的疼。
这么多年,父亲第一次打她。
“沈薇薇!你怎么还有脸叫我爸?”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报答我?”
“流产、破鞋、游街!你怎么对得起我们沈家家训?你怎么对得起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