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别墅L型会客区里，严多多和默迪正在热烈地讨论哔哔狗仔的功能需求。
哔哔狗仔是严多多为即将问世的线报抢单系统起的名字。
当然，创意抄袭了哔哔专车。
默迪不愧是技术部第一牛人，面对严多多纯外行的表述，当场做出了完全符合期望的产品Demo，还给出许多巧妙的建议。
连坐在一旁的卢卡斯也连连点头。
幸亏技术部不归卢卡斯管，否则产品经理这个职位怕是要被他取缔了。
严多多对演示的效果的非常满意，给予默迪高度且不虚伪的赞赏。
“大概多久可以上线？”卢卡斯问。
“三天。”
“48小时，你可以的。”
“NO，我是码农工会成员，我有休息的权利。”
“做完了这件事，我帮你向菲尔普申请五天的假期。”
卢卡斯往默迪兜里塞了一叠钞票。
作为一个狡猾的资本家，他知道如何跟不同的人打交道。
菲尔普虽然是默迪的上司，但牛人一般也不把上司放在眼里，单靠职位压是没用的。
但是阿三喜欢钱，尤其是现金。
他们很享受用手触摸钞票的感觉，就像他们同样喜欢用手吃饭、用手擦屁股一样。
默迪收起钞票，做了个OK的手势。
整理完需求，卢卡斯和默迪下车走了，维克托死皮赖脸非要留下来，说要跟严多多学点东西。
严多多猜他是眼红自己最近摘了几个大瓜，或者眼红自己跟美女助理单独相处。
“艾米莉亚，你是华夏人吗？有没有华夏名字？”
严多多问，他见艾米莉亚长相打扮都像东方人，华语说的也很溜。
“您好，皮特先生。我母亲是华夏人，父亲是S国人，我华夏名字叫艾莉莉。”
“怪不得，你是24小时助理？”
“是的皮特先生，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严多多确实是向卢卡斯提出过要一名24小时的司机，但也只是随口一说。
在S国，全天候员工可不便宜。
虽然当资本家很爽，但一想到要强迫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长时间为自己工作，他就感到于心不忍。
真的于心不忍吗？怎么还有一点小兴奋呢……
“不要叫我皮特了，叫我多多好了，我叫你莉莉。”
在S国，只有称呼不熟的领导时才直呼其名，皮特是严多多在S国的名字。
除了记者证上印着这个名字之外，生活中几乎没有人称呼他皮特，少女的称呼让他觉得别扭。
“好的。”
“莉莉，请带我们去市中心转转，越繁华的地方越好，在默迪的App做出来之前，咱们就在多隆市里转悠，你累了就停下来歇歇。”
“皮特……多多先生，房车是自动驾驶的，我不会感到累。”
S国生产的自动驾驶汽车已经达到了非常先进的水平，完全不需要人干预。
只是年初有一辆自动驾驶汽车出了比较严重的事故，几大生产厂商才不得不发表联合声明，建议汽车在自动驾驶时，驾驶员位置还是要留一个人，以防万一。
“呃……自动驾驶，我当然知道，我是说你睡觉的时候，可以把车停下来，安全第一。”
严多多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无知。
“严，你能不能教我，做一个优秀的记者？”
维克托无意欣赏风景，也不想看美女，他只想知道这个前几天还跟自己半斤八两的小狗仔，是怎么获得卢卡斯器重的。
“优秀么？咱们的手段都差不多，只不过我现在有一手的线报。”
说话间，严多多的手机来消息了。
“圣诺丁大街，川越大厦顶楼，有人要跳楼，普通人，不是明星。”
他往狗仔线报群里扔了一条线报。
这是他修改雷达设置以后，搜索到的第一条线报。
雷达默认的线索范围是娱乐明星、体育明星、网红和政客。
他又添加勾选了犯罪行为和热点事件。
灵敏度，也被他调到了最高。
群里立马有人响应，甚至很快就有人发来了现场的照片。
“哇，大神回归了，又来给我们发福利了。”
“可惜了，我离川越大厦很远，便宜你们了。”
“跳楼的是名人吗？吸毒还是感情问题，在现场的求直播。”
……
严多多看着群里的对话，他很享受这种自带光环，到哪都是C位的感觉。
无意中抬起头，他发现维克托正坐在他对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维克托，你怎么了？”严多多诧异道。
“严，我就在你面前，川越大厦就在咱们车子前边，你却把线报给了别人。”
维克托举起自己的手机，界面是狗仔线报群。
“一个普通人要跳楼而已，一般跳不了，都被劝下来了。”严多多不以为然地说。
他看过系统给出的价值评估，只有3分。
根据系统打的分数推断，不但人是普通人，跳楼也没成功，命案绝不可能只有3分。
警方的谈判组很给力，他们跟穷凶极恶的歹徒尚能斗智斗勇，面对可能本就不想死的轻生者，成功率更是高的离谱。
而且，跑到闹市区轻生的人，一般都不是真的想死，而是为了吸引关注，诉说委屈。
这样的小案子，严多多理都不想理，就算爆出来，估计也升不了几点经验。
扔到线报群，只是因为他的哔哔狗仔后天就要上线了，他想混个脸熟，到时候方便推广软件而已。
“虽然是普通新闻，但如果是我第一个发出来的话，这周的任务我就完成了。”
维克托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
“好啦，你是我兄弟，我一会儿给你颗大瓜。”严多多向维克托保证。
他还想继续安慰几句，车子左前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啥声音？”
严多多打开玻璃向发出巨响的地方望去，外面一片平静，没看到建筑倒塌或者爆炸的痕迹。
“OMG，真的跳了！”
维克托双手抱头。
“什么跳了？”
“严，你看看群里。”
严多多打开狗仔线报群的聊天窗口，群里已经发出了多段现场的视频。
视频显示，遇难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学生模样。
面对突然出现、拿着各种拍摄设备的记者，还有不断增加的围观群众，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这段视频的拍摄者，还有画面外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一直在劝少女回到安全区，有话慢慢说，有要求尽管提。
但是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让少女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还有爱看热闹的人一个劲儿往前挤，吓得少女连连后退。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你倒是快跳啊，大家都很忙，不要浪费时间！”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少女瞬间崩溃，从平台边缘一头栽了下去。
“Oh，shit！”维克托怒骂道：“这个人竟然鼓动别人跳楼，他应该下地狱！”
严多多看着视频，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犯错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雷达可以最多预知五分钟后要发生的事，也是说当他搜出这条消息的时候，跳楼的少女可能正在去天台的路上，或者至少还没有站到那么危险的位置。
如果他没有把消息丢到狗仔线报群，而是直接报警的话，警察很有可能劝下少女。
或者他把消息只给维克托，然后和维克托一起上天台。
面对两个人，少女不会像视频里那么慌乱，而且他还可以用隐身卡悄悄接近少女，把她救下来。
本来可以成为英雄的，结果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让少女丢了性命。
“我的复活卡能给她用吗？”严多多打字问系统。
抱歉，复活卡只对宿主有效。
回答宿主1个问题，扣除10点经验
等级：13，经验值-10/3500
这个无情的系统，毫无同情心，都出人命了，还抠搜那点经验值！
严多多咒骂着，懊恼着，以至于丝毫没察觉到，刚才的事已经让他顺利升到了13级。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杀人凶手。
维克托把双手放在严多多的肩膀上，安慰他。
他能理解严多多的心情，少女就是被那些起哄的人害死的。
“刚才是谁起哄导致女孩跳楼的？大家帮忙把他找出来，曝光他！”
严多多在群里说。
“对呀，我也听到了，太过分了。”
“我录下来了，共享给大家，一起曝光这个凶手！”
“我让公司的同事都帮忙转发，让他社会性死亡。”
“我报警了，不管最后能不能定罪，先关他几天再说。”
“我也有错，下次这样的事我用偷拍设备，绝不再举着手机拍了，救人为主。”
群里群情激愤，也有人检讨自己做的不当的地方。
谁说狗仔没有底线？大是大非面前，大部分人还是有良心的。
群里的狗仔发出越多正义的声音，严多多越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起哄那人的尊容已经被抠了出来，群里的狗仔，包括维克托纷纷表示要竭尽全力帮助扩散。
严多多把视频素材传给了大强子，让大强子在国内媒体上也谴责一下。
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大叫着让人跳楼的家伙固然可恶，所有人把矛头指向他，不过是想让他一个人承担全部罪责而已。
其他人就没有责任吗？
未经慎重考虑就发布信息的严多多，一哄而上冲进天台的狗仔们，为了看热闹拼命向前挤的吃瓜群众。
是所有人的共同努力，才造成了少女没有等来警方的谈判组，就纵身跳下。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如果当时选择了救世主系统，是不是就可以救下他了？”严多多自语道。
他第一次对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