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在等待的间隙,我就这样跪在燕池予面前。
老夫人认出我,同燕池予说将我留在府里本来是想等他回来让他把我送去军中犒劳将士。
燕池予说暂且留下我,若我没什么用再处理也不迟。
他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却置若罔闻,满脑子都是燕池予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若不是极力克制,满腔的仇恨会驱使我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我是个孤儿。
幼时沈云周的父亲捡到我将我送去了济幼堂。
后来我常常跑去沈云周家玩。
跟着他母亲学刺绣,跟着他父亲认草药。
渐渐地便和沈云周还有他妹妹沈云梦成为了朋友。
从那时起,我重新拥有了家人。
长大后我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绣娘,沈云周则是人人夸赞,妙手仁心的好大夫。
和沈云周相恋的第七个年头,他用攒下来的三间铺子向我求亲。
我满心欢喜穿上绣了三年的婚服,以为终于能成为他的妻子。
可成婚那日,在药堂养伤的燕池予却将沈云周强行征入军中。
他说如今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沈云周一身的医术应当为国效力。
大军开拔前,沈云周托人递出一封信。
他说战火绵延,能去前线效力是他的荣幸。
只是愧对爹娘与我。
待击退敌军,他一定回来娶我。
可我没想到,那竟是他的绝笔。
三日后,本是军医的沈云周却以和谈使者的身份去往了梁国。
在两国边境被残忍杀害。
随后燕池予发动奇袭,梁军败北。
从始至终,和谈是假,偷袭才是真。
沈云周一心报国,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燕池予的棋子。
去战场给沈云周收尸之前,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拜别了沈云周的父母。
虽然成婚仪式并未完成,可在我心里他们早已是我的父母了。
我在战场上只找到了几块沾着血泥的碎布和沈云周随身佩戴的香囊。
那是母亲亲手绣的,他和妹妹沈云梦各有一个。
我知沈云周已死,本想随他而去。
却被前来打扫战场的燕池予的副将看中。
将我掳进军中,随大军北上。
从那时起,找燕池予报仇便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8.我紧紧握住拳头,掌心的疼痛迫使我保持清醒。
虽然我恨不得现在就将燕池予千刀万剐。
可我清楚,眼下不是报仇的最好时机。
燕池予战功赫赫,“杀神”的称号更是名震天下。
虽然如今身体抱恙,但他对我绝对有十二分的防备。
一旦我露出杀心,先死的一定是我。
况且我身后还跟着同样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冯管家。
此时报仇,我的胜算为零。
可恨之前没有跟着父亲学习用毒之法,否则还有搏一搏的机会。
冯管家带着银针走进来。
我正了正心神,深吸一口气,“小侯爷,奴婢为您施针。”
燕池予却突然拦住了我,“且慢。”
他握住我的手腕,突然抽出匕首狠狠划了一刀。
我吃痛往后缩。
燕池予却紧紧握着我的手腕。
“施针,止血。”
我心里暗骂一声,真够阴险的,为了让我试针,还特地避开了我的常用手。
我忍着痛抽出银针,几针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燕池予这才有些信任我,待我包扎好伤口后,令我给他施针。
9.为燕池予连续施针半个月后,他脸上又重新焕发了光彩。
他心情大好,将我调到了他身边。
大抵是重振雄风之后,他一身精力无处宣泄,整日带着我寻花问柳。
我守在房外听着里面一片旖旎之声,心下止不住地冷笑。
我说保他行,又没说保他一直行。
针灸疗法确能帮他祛除病根,但那是大夫该做的事。
我又不是大夫。
他想撒欢就让他撒喽。
因着我尽心尽力调理他的身体,并且极尽伏低做小的姿态,他对我很是满意。
就连和冯管家议事也不怎么避着我。
听闻近日长乐公主准备举办一场宴会,广邀天下文人墨客。
届时将举办一场丹青比赛,拔得头筹者可得公主赏识。
燕池予似乎对公主颇有情意,早早就开始准备自己的画作。
可他反复揣摩,总觉得差点意境。
便差冯管家同他一起想法子。
可冯管家是行伍出身,粗人一个,对丹青一窍不通。
眼看宴会在即,画作迟迟没有完成,燕池予罕见地着急起来。
我站上前去,“小侯爷,能否让奴婢试一试?”
燕池予有些怀疑地看着我。
“你懂丹青?”
“奴婢学习针灸之术前是一名绣娘,奴婢认为刺绣与丹青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刺绣是在布上作画,而丹青是在纸上作画。”
燕池予脸上带了点笑意“有点意思。
“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奴婢认为在这里添加两笔会更加生动。”
……经过我和燕池予的反复揣摩和修改,终于作出了一幅他满意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