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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小福星,流落农家被团宠了杏杏武状元全文+番茄

小辫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喻家这代一共五个孙子。除去三房儿媳妇苏柔儿生的喻永橘,大房的李春花生了俩哥儿,老大喻永槐十三岁,老二喻永柏十一岁;二房的白晓凤也是生了俩哥儿,老三喻永柳十岁,老四喻永桂七岁。除开最小的喻永橘不在,四个年龄不一的孙子规规矩矩的站在卫婆子跟前,大声应着是,看上去态度都很积极。尤其是喻家最大的孙子喻永槐,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妹妹,这一盼就盼了十来年,可惜无论是他娘,还是他二婶三婶,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小子。没有一个是妹妹,没有!旁人都羡慕老喻家人丁兴旺,屋里头一溜小子。可谁知道,槐哥儿心里苦哇。眼下总算来了个妹妹,可把槐哥儿给高兴坏了。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忍不住往杏杏那看,只觉得妹妹除了瘦了些,哪里都可爱得紧。而且妹妹还超乖的,奶奶把自个...

主角:杏杏武状元   更新:2024-11-28 15: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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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杏杏武状元的其他类型小说《三岁小福星,流落农家被团宠了杏杏武状元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小辫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喻家这代一共五个孙子。除去三房儿媳妇苏柔儿生的喻永橘,大房的李春花生了俩哥儿,老大喻永槐十三岁,老二喻永柏十一岁;二房的白晓凤也是生了俩哥儿,老三喻永柳十岁,老四喻永桂七岁。除开最小的喻永橘不在,四个年龄不一的孙子规规矩矩的站在卫婆子跟前,大声应着是,看上去态度都很积极。尤其是喻家最大的孙子喻永槐,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妹妹,这一盼就盼了十来年,可惜无论是他娘,还是他二婶三婶,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小子。没有一个是妹妹,没有!旁人都羡慕老喻家人丁兴旺,屋里头一溜小子。可谁知道,槐哥儿心里苦哇。眼下总算来了个妹妹,可把槐哥儿给高兴坏了。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忍不住往杏杏那看,只觉得妹妹除了瘦了些,哪里都可爱得紧。而且妹妹还超乖的,奶奶把自个...

《三岁小福星,流落农家被团宠了杏杏武状元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喻家这代一共五个孙子。

除去三房儿媳妇苏柔儿生的喻永橘,大房的李春花生了俩哥儿,老大喻永槐十三岁,老二喻永柏十一岁;二房的白晓凤也是生了俩哥儿,老三喻永柳十岁,老四喻永桂七岁。

除开最小的喻永橘不在,四个年龄不一的孙子规规矩矩的站在卫婆子跟前,大声应着是,看上去态度都很积极。

尤其是喻家最大的孙子喻永槐,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妹妹,这一盼就盼了十来年,可惜无论是他娘,还是他二婶三婶,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小子。

没有一个是妹妹,没有!

旁人都羡慕老喻家人丁兴旺,屋里头一溜小子。

可谁知道,槐哥儿心里苦哇。

眼下总算来了个妹妹,可把槐哥儿给高兴坏了。

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忍不住往杏杏那看,只觉得妹妹除了瘦了些,哪里都可爱得紧。

而且妹妹还超乖的,奶奶把自个儿的煮鸡蛋让给她,她又把鸡蛋剥了还给奶奶,一看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

眼下奶奶嘱咐他们照顾杏杏,槐哥儿当即就朝卫婆子重重的拍起了胸膛,保证道:“奶奶你只管放心,我不干农活的时候,我就带着杏杏妹妹玩,我说啥也不让旁人欺负杏杏妹妹!”

卫婆子略带满意的朝槐哥儿点了下头,难得的夸了一句:“咱们槐哥儿很不错,向来都很有当哥哥的样子。”

槐哥儿被卫婆子一夸,激动的双颊都红了!

其余三个孙子,赶忙也道:“奶奶,我们也带妹妹玩呢!”

“对!”

卫婆子很是满意,对着几个孙子又是一阵叮嘱。

杏杏半个身子躲在卫婆子身后,小心翼翼的朝几个比她高了不止一头的哥哥望去。

槐哥儿朝杏杏露出个殷勤的笑来。

杏杏一愣,回了个羞涩的笑。

槐哥儿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啊!妹妹朝我笑了!

啊!妹妹好可爱!

啊!妹妹!

卫婆子轻轻推了推杏杏,鼓励道:“去跟哥哥们玩吧。”

杏杏这才犹犹豫豫的从卫婆子身后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身桂哥儿的旧短打改成的衣裳,再加上衣裳多少有些不合身,卫婆子连夜改了些针线才得以能上身。

只是依然还是露出了一截细细的手腕,好在天不冷,倒也不怕冻着。

杏杏头上那稀疏的黄头发原先都打结了,乱糟糟的像个喜鹊窝,卫婆子给她剪短了些,扎成了小揪揪,在头顶两侧翘着,看着可爱极了。

槐哥儿走上前,主动去牵起杏杏的手:“走,杏杏妹妹,我带你去村子里认认路。”

杏杏被带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忍不住看卫婆子。

卫婆子被杏杏这雏鸟恋窝般的湿润眼神给望得心窝子都颤了下,她一挥手,语带鼓励:“去吧。”

杏杏这才亦步亦趋的跟着喻永槐出了喻家的柴门。

其他三个喻家小子也赶忙跟了上去。

槐哥儿是个尽职尽责的大哥,他牵着杏杏的手,耐心的跟杏杏介绍着他们村子。

村子叫南坨村,是连延不断的郎神山山脚下的一个小小村落,从前水多的时候,村子再往南走一里路就能看到小溪,夏天可以在小溪里钓虾抓鱼逮螃蟹。只是这三年多天灾人祸连绵不断,那条小溪早已干涸,成了一片干结的泥板地。

听槐哥儿说溪畔趣事听得神往的杏杏听到这儿,大大的眼里难免流露出几分失望来。

小溪干涸了吗?好可惜呀。

杏杏好想跟大哥哥一起去钓虾抓鱼逮螃蟹啊。

但杏杏又想,她只是听大哥哥说起来,便有些难过了。大哥哥先前在小溪旁度过了那么多快乐的日子,小溪干了,他一定也非常难过。

杏杏抿了抿唇,突然停下脚步,两只手都抓住了喻永槐的手,安抚似得小声开口:“大哥哥不要难过,夜里下过雨啦,小溪肯定会变有水的!”

槐哥儿人都愣住了。

这么多年,几个弟弟就知道整日跟他打闹玩乐,他何曾从他们口中听过这样熨帖关切的话!

尤其是那句又软又甜的大哥哥,简直让他像是三伏天里吃了冰块一样,浑身上下都舒爽得很!

果然,妹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槐哥儿激动的一下子抱住了杏杏:“妹妹真好!”

杏杏羞红了脸。

其他三个喻家的哥儿把杏杏围了起来,热切的喊了起来:“杏杏妹妹,杏杏妹妹,也喊我哥哥呗!我是你二哥哥!”

“我是你三哥哥!”

“我是你四哥哥!”

几个哥儿争先恐后的介绍着自己。

杏杏活了三岁多,她好像还从未有过这般被人热烈欢迎着的体验,看着热情的几个哥哥,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槐哥儿一把推开三个弟弟,怒道:“你们都把杏杏吓坏了!”

转过身,对着杏杏他又是另外一副模样,温声细语,生怕把瘦弱的小丫头给吓坏:“杏杏妹妹,别怕。大哥哥在呢。”

三个喻家哥儿推推搡搡的从大哥身后探出脑袋来,企图让新来的妹妹先记住自己。

杏杏涨红着小脸,看着眼前几个哥哥,她挨个叫着:“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

小女孩的声音又软又甜,听得三个喻家哥儿都激动得不行,一迭声的应着“哎哎哎!”

生怕杏杏的这声“哥哥”掉到地上。

几人正激动着,突然听得远处有人狂呼:“我去,小溪有水了!”

槐哥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看向三个弟弟,三个弟弟也一脸呆滞:“啊?有水了?”

喻家几个哥儿反应过来之后,个个难以置信的狂喜,槐哥儿直接把杏杏抱了起来,拔足狂奔。

小溪离着村子不算太近,将近有一里路,其他三个孩子跑得那叫一个气喘吁吁。唯有槐哥儿,哪怕怀里还抱着杏杏,跑得又贼快,风一样跑到小溪旁,却是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跑过来的三个弟弟喘着粗气,来不及羡慕大哥的好体能,就被眼前那重新有了水的小溪给刺激得叫了出来。

小溪犹如一条明亮的玉带,从山上蜿蜒下来,流水潺潺,好看得紧。

“哇!”

小溪有水了!

他们往后又有地方洗澡抓鱼逮螃蟹了!

杏杏也跟着一起雀跃欢呼:“哇哦~!”

槐哥儿着实高兴,扭过头就在杏杏脸颊旁重重的亲了一口:“哎呦,我的好杏杏!你可真是哥哥的小福星!你方才才说了小溪会有水,果然,这不就有水了吗!看这样子,等再过段时间,咱们又能抓鱼逮螃蟹了!”

另外三个哥儿也争先恐后的夸起杏杏来:“没错没错,咱们杏杏就是小福星!”

杏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感受到了几个哥哥的开心,羞涩的笑了。




狂风骤急,席卷了荒山山脚下的破败村落。

这荒年,是要彻底断了人的活路啊!

漫天风沙中,喻老头的媳妇卫婆子,胳膊下头拿破席子卷了个什么东西,费劲的从外头撞开了自家的屋门。

喻老头赶忙拿肩膀死死顶着被狂风吹得吱吱吖吖响的木门,废了老鼻子劲才闩上门栓。他回头一看,就见着他家老婆子在炕上把破席子里的东西抖擞了出来——却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

小丫头有些拘谨,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喻老头倒吸一口凉气:“哪来的小丫头?”

卫婆子坐在炕边上,有些烦躁又有些纠结:“从山底乱石滩那旮沓捡的——眼下世道艰难,也不知道谁家把孩子丢了,这孩子一看就是从茅河上游漂下来的,衣服都被礁石刮得破破烂烂的,就可怜巴巴的趴在那没了水的礁石滩上——真作孽!”

外头的风呼啸,带着屋子里昏黄的烛光也晃得厉害。

喻老头就着晃来晃去的烛光,端详着在炕上的小小孩童。

小丫头生得不过三四岁的模样,瘦巴巴的,一张小脸上虽说满是礁石刮出来的擦伤,但也难掩其五官的可爱;再加上那一身剐得破破烂烂的衣裳,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喻老头忍不住问了起来:“崽,你叫啥名字?多大啦?你家是哪里的?”

小丫头圆圆的杏眼里迅速的泛起泪来。

她什么都记不得啦,头痛痛的,只隐隐记得,好像有人把她从船上,一把推下了水......

小丫头抽了抽鼻子,强忍住哽咽,小声道:“爷爷,我只记得我叫杏杏,三岁了......”

小丫头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怎么办,还是想不起来。

她带着哭腔:“爷爷,旁的杏杏都想不起来啦。好像是有人把杏杏从船上,推到了水里......”

小丫头年纪小小,说话却说得清晰又利落。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又因着强忍着哭泣,越发显得可怜。

卫婆子眉头皱得越发高了。

喻老头忍不住叹气:“记不住东西,这孩子肯定是在水里头撞到啥伤到脑袋了!......唉,这叫什么世道啊,听说老郑上个月在山腰那野林子里看见一个死孩子,半边身子都被豺狼啃没了......这年景不好,好多人家都往外扔孩子。可这一扔,不就等于送孩子去死么?”

杏杏抽抽噎噎的,强忍着不哭出来。

所以,杏杏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杏杏想,她不能哭,先前好像有什么人同她说过,哭哭啼啼的惹人烦。

她不能哭,不能哭......呜呜呜。

卫婆子盯着炕上强忍着哽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的脏娃娃,眉头紧锁。

突然,脏娃娃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极响。

饶是屋外狂风肆虐,也没掩住这一声。

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丫头那张脏脏的小脸蛋咻得涨红了!

她抱着瘪瘪的小肚子,头都要低到肚子上去了!

卫婆子皱皱眉,突然转身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最后小半个窝窝头,虽说很有些肉痛,却还是冷着脸塞给了那脏娃娃,语气不太和善:“吃!”

小丫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卫婆子,红着脸小声道:“谢谢奶奶。”

卫婆子别开脸,没吭声。

喻老头偷笑两声,坐在炕边上,有些稀罕的看着小丫头捧着窝窝头,小口小口的吃着。

“比起咱家那几个臭小子,小丫头这吃相可真秀气!”喻老头忍不住啧啧的夸了起来,夸完又忍不住犯愁,“......就是这小丫头,没亲没故的,啥都忘了,以后可咋办啊?”

这么小个孩子,放外面估摸着跟老郑遇到的那死孩子下场差不多,多半会落入豺狼之口。

喻老头直叹气,他倒是想养呢,可这荒年家里也难过得很,前些年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粮眼见着就要见底了,再加上地里庄稼先是干旱,又经过这么狂风一夜,还不知道能有多少挺过去的。

下半年的口粮,怕是难了!

卫婆子没接话,盯着那小丫头吭哧吭哧的小口吃着窝窝头。

好一会儿,她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来,放到桌子上。

却是一棵有些瘦弱的藤草。

喻老头经常进山,也是识货的,他瞪大了眼,声音也拔高了好些:“哎呦老婆子,这不是灼心草吗?!你这是从哪弄的?”

这灼心草是多种疗伤药的药引子,对跌打损伤活血化瘀颇有奇效,但因着非常罕见,价格不菲。饶是眼前卫婆子拿出的这一株稍瘦弱了些,但晒干后在县城药铺少说能卖四钱银子!

四钱银子,能换十斗糙米!

再掺点野菜什么的,足够全家人吃一个月了!

喻老头喜上眉梢!

卫婆子这才缓声道:“我去捡这小丫头的时候,这小丫头迷迷糊糊的趴在两块石头上。我抱她起来,就看到那石头缝隙里,长了这棵灼心草。我猜着,这可能是老天爷的意思——这小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喻老头隐隐猜到了卫婆子的意思,他沉吟着没有说话。

半晌,卫婆子终于下了决心,对着脏兮兮的小丫头冷声道:“你家里人既然不要你了,那以后你就先在我这住着!有我吃的一口,就有你吃的一口!”

“啊?”小丫头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窝窝头的碎屑,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救了她的奶奶,是说要养她吗?

喻老头是既高兴又有些担忧,叹道:“希望能养得活吧。”

卫婆子神色有些不耐烦:“她一个干巴巴的小丫头,能吃几口粮?我少吃几口就能养得活她!”

喻老头一想也是,连连点头,絮絮念着:“你说得极是,我也少吃两口。这么丁点个娃娃,咱们总不能赶出去让她去死......”

小丫头眼里还含着泪,有些怯怯的看了看喻老头,又看向一脸不耐烦,却又给她倒了小半碗水的卫婆子,后者正板着脸同她说话:“眼下灾年缺水,水是稀罕东西,省着点喝......别噎着!”

她眼泪要憋不住啦!

她年纪虽小,却也懂得好歹。

小丫头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头,从炕上溜下来,含着泪给喻老头跟卫婆子磕了三个头,跪在那儿努力忍住哭,带着哭腔喊道:“爷爷,奶奶!”

喻老头“哎呦”一声赶忙把小丫头扶起来:“乖崽!地上凉得很,你又这么瘦弱,跪坏了可怎么办?”

卫婆子虽说没吭声,神色却也带上了几分和缓。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映亮了半边天空。

雷声轰鸣,响彻天地。

喻老头跟卫婆子两人都愣住了。

瓢泼大雨来得又快又急,瞬间哗啦啦落下,密集的砸着房顶的瓦片,雨势惊人。

喻老头狂喜,顾不上什么,抄起屋子里一个盆就赶忙冲了出去,还喊着院子里其他房里的人:“下雨啦!快出来接水啊!”

漫天大雨中,不止喻老头一家,几乎全村人都狂奔出屋,疯狂取着各式能盛水的工具放在院里接着雨水。

雨声虽大,但村人们狂喜欢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竟是盖过了雨声!

“下雨了!下雨了!”

卫婆子那常年皱着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她站在檐下,看着院里喻老头带着家里人用一切能装水的东西装着雨水,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她身侧有一双小手伸了出来,去接房檐落下来的雨水。

那小手兜着雨水,缩了回来,便往脸上抹,显然是要借雨水洗脸。

小丫头费劲的就着雨水抹脸,胸前的衣襟都湿了。

卫婆子看了会儿,转身回去拿了块帕子回来,就着雨水把帕子打湿,拉过小丫头,给她往脸上使劲抹了几把。

小丫头也乖巧,不躲不闪,全由卫婆子施为。

抹过后,那脏兮兮的小脸便不见了,帕子后头露出一张干净又红彤彤的乖巧小脸来。

圆圆的杏眼儿,挺翘的鼻梁,肉肉的小脸蛋。

邋里邋遢的小丫头,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粉嫩的带伤小团子。

小团子歪着头,又软又糯的唤着:“奶奶?”

卫婆子心一颤,脑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她这跟老头子刚决定收养杏杏,老天爷就突降大雨,缓解了地里的干旱,莫非,这是杏杏带来的福运?

小丫头,竟还是个小福星?




苏柔儿带着橘哥儿回了县城,直到赶集那日,都没有回来。

卫婆子才懒得理会,她前一天又仔细晒过了那灼心草。虽说这灼心草品相变得有些不佳,搞得卫婆子很是肉痛,但好歹还能卖些钱,再加上先前白晓凤说过也要去县里头卖针线活,于是,在县里开集那日,卫婆子还是起了个一大早,把杏杏摇醒,带上小丫头,准备出门赶集。

白晓凤这会儿已经梳洗好了,精神焕发的拎着两个小包袱,早早的在那等着了。

“娘,”白晓凤殷勤的冲卫婆子一笑,“昨儿大嫂听说了我要跟你去县里头,还特地把她做的几件绣活也给我了,我回头帮大嫂一起卖了。”

“嗯。”卫婆子淡淡应了一声。她不是那等苛刻的婆婆,平日里三个媳妇做点什么针线活补贴家用,这部分赚得银钱她都不会要求上交,都让几个儿媳妇自己攥着。

不过三个儿媳妇倒也识趣,哪怕婆婆不要,她们大多也会主动上交一半做家用。

白晓凤已经很满足了,哪个不分家的人家能像她婆婆这样的!

白晓凤眼神落在杏杏身上,眼前一亮,满口夸道:“呦,咱们杏杏今儿打扮得可真好看。”

杏杏今儿梳着两根朝天小揪揪,小揪揪用细细的麻绳系着,分外精神;小丫头身上穿着的是白晓凤这几日赶出来的那身新衣裳,妥帖合身,可爱极了。

杏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把抱住白晓凤的大腿:“二婶婶,奶奶说这身衣裳是你给我做的,好好看,好舒服!谢谢二婶婶!”

“哎呦!我还想着要是哪里不合适,我再去改改,没想到咱们杏杏穿着倒是正正好好的,真不错!”白晓凤笑道。

杏杏认真道:“是二婶婶手艺厉害!二婶婶辛苦啦!”

白晓凤笑得合不拢嘴,一颗心都要化在小姑娘的话里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这几天晚上拉着喻二虎忙活,管不管事,她能不能如愿怀上个小姑娘啊。

到时候生下来,要是能像杏杏一样乖巧懂事,那她可就真的撞大运了!

卫婆子因着杏杏身上的新衣裳,待白晓凤更是和颜悦色的,白晓凤心里美得不行,出了门妙语连珠,逗得卫婆子心情极好,杏杏更是笑得前翻后仰,大大的眼里全是白晓凤,把白晓凤给美坏了,甚至隐约还有了个念头,要是娘到时候不想养了,她把杏杏这小丫头接到他们二房养,也不是不行哈!

卫婆子心情好,拍了板,今儿坐骡车去县里头!

白晓凤嘴巴都要咧倒耳根后头去了。

每到逢集的时候,村子里的骡车就格外受欢迎。从前这南沱村养骡子的人也有那么几户,只是这几年天灾人祸的,人都快饿死了,哪里还养得起骡子,好些人家都杀了吃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户人家还有一头骡子。

养这骡子的是村子里一个姓徐的老鳏夫,媳妇死了好些年,没儿没女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日里就靠这骡子挣几口吃食。

不过,这姓徐的老鳏夫有一点不好,就是嘴特别碎。

主要是这附近再没旁的骡车,也没得选。

到了南沱村村口,老徐头已经牵着骡子套好车在那等着了。

要去县里头赶集卖东西的人虽说不少,但选择坐骡车的却不算多。主要眼下是荒年,一般他们这些山民去县里头办事,大多都会选翻山越岭走过去,哪里舍得多花钱?

虽说前些日子下了雨,缓解了地里的干旱,今年的情形大概会好一些,但今年地里的收成还没落袋,哪里有什么余钱坐骡车?

是以,眼下时辰不算早了,但坐骡车去县里头的,除去卫婆子三人,就还有另外俩人。

卫婆子有些肉痛的掏了七文钱。

她跟白晓凤一人三文钱,杏杏年纪小,只要一文钱。

老徐头坐在车前头,回头打量着杏杏,啧啧道:“这就是你家捡回去的那个小丫头?长得倒是怪可爱的。”

卫婆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哎呦,看来你们老喻家还是有余粮啊。”老徐头叨叨不断,“我看着这小丫头身上穿的还是新衣裳?哎呦呦哎呦呦。”

杏杏有些怯怯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能往卫婆子身上贴。

卫婆子不悦的瞪了老徐头一眼。

老徐头倒也不尴尬,哈哈一笑,一扬鞭,招呼着另外俩村人上了车。

人不多,骡车上坐得还算宽敞。

另外俩村人上车后便东倒西歪的开始睡,老徐头嘴闲不住,一边赶车一边又跟卫婆子聊了起来:“大妹子,前两天你那三儿媳妇咋了?大傍晚的,非要租我车让我送她去县城,喔豁,那眼睛红的呦。”

卫婆子耷拉着眼,不想搭理。

老徐头却是半点尴尬也无,“啧”了一声,自顾自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三儿媳妇坐车那会儿可跟我好一顿诉苦,说是为了一根草,你把她骂了,她男人还要打她......哎呦呦,我说喻家大妹子啊,你们家这把人欺负成啥样了?让人县城来的小媳妇连夜带着孩子回娘家?”

当时正好是吃完晚饭,好些村人都在外头乘凉拉呱唠嗑的时候。南沱村不少村人都看见了苏柔儿红着眼拎着包袱牵着孩子要回娘家。

只是苏柔儿却不知,她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但村里人大多却觉得是她不够孝顺,没有礼数!大晚上带孩子回娘家,这不就是打夫家的脸?

谁家待见这样的小媳妇?

其实老徐头心里也这么想。

只不过,苏柔儿跟他诉了一路的苦,他听了一耳朵,这会儿拿出来逗逗卫婆子说话罢了。

然而,杏杏听了老徐头这话不乐意了,她肃着小脸,大声维护卫婆子:“你说的不对!我奶奶从来不欺负人!”

奶奶可好了!怎么会欺负人呢?

老徐头觉得稀罕,故意逗她:“可你三婶子哭得眼都红了。你意思是,你那三婶子,是假哭?”

杏杏愣住了,她当时被爷爷带出去遛弯了,没见着,自然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她绞尽脑汁,突然眼睛一亮,十分慎重道:“一定是三婶婶误会啦!”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杏杏重重点了点头。

卫婆子嘴角带出一份笑意来。

杏杏无条件的维护,就像是一股暖流,烘得她全身都舒畅得很。

老徐头也觉得这孩子真有意思,又逗道:“那小丫头,你问问你奶奶,你三婶婶红着眼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卫婆子横了一眼老徐头,啐了一口:“三岁小孩都逗,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徐头嘿嘿一笑:“大妹子你倒是说说啊。你那三儿媳妇把眼睛揉成那样往外跑,不就是也想让外头人看见也说说你么?她那一路上又跟我说了一大堆啥,你对她不好啥的啥的!......这也就是我,搁旁人,这些闲话早就漫天飞了。你就不,反驳反驳?”

卫婆子冷笑一声,才懒得理会。

家丑不可外扬!

倒是白晓凤有些义愤填膺道:“我娘根本就不用反驳。村里头谁不知道我娘的为人?”

卫婆子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白晓凤一眼。

不过白晓凤这话倒也得了老徐头的肯定,他想起什么,点了点头,颇有些感慨:“你娘啊,看着脾气大,不过这心,确实是好的......不然,大荒年的,自己家娃娃都快养不活了,谁还往自己家里扒拉嘴。也就她!”

卫婆子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你赶紧闭嘴吧!一天天的,顶数你话最多,还能不能让人安生的睡会儿了!”

老徐头哈哈一笑,做了个拍嘴的动作:“行行行,你睡,你睡!我不说就是了!哎呦呦,我就说这人脾气大吧,我随便说两句,都能嫌我吵!不说喽不说喽!”

卫婆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老徐头。




这场金贵无比的雨,哗啦啦的下了大半夜才停。

到了清晨,风雨停歇,太阳冒了个尖,今儿应该是个大晴天,空气都笼着久违的湿意。

喻家的大儿媳妇李春花起了个大早,哼着歌,麻利的把头巾往头上一裹,便背起竹篓要去打猪草。

这下了一夜雨,猪草肯定冒头不少,她得赶紧去打些来喂猪。地里头一直旱着,猪草瘦得可怜,这猪吃食不够,也瘦巴巴的没上多少膘,可怜得紧。

“大嫂!”

喻家二儿媳妇白晓凤从灶房探出头来,朝李春华挤眉弄眼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过来。

李春华没多想,依言进了灶房:“老二家的,咋了?”

白晓凤把李春花拉进灶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大嫂,你知道不,昨晚上娘带了个小丫头回来,说要放家里养着!”

李春华吓了一跳:“老二家的,你可真能编!”

地里头旱了三年了,平时吃水都得往好远的河里去挑。家里又有好几个能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自个儿口粮都得勒紧裤腰带,哪里还敢养什么捡来的小丫头?

哪怕眼下下了雨,往后的日子怎样,那还不好说呢!

养?拿什么养?

“真不是我诓人。”白晓凤撇了撇嘴,“昨晚上娘还上我屋子拿了桂哥儿穿不上的小衣裳呢。”

她又忍不住嘟囔抱怨,“我又不是不能生了,再生个老三,桂哥儿哪怕穿不上了,我留着还能给往后的三宝穿呢......”

李春花顾不上旁的,只目瞪口呆的一迭声追问:“是真的?娘真的捡了个小丫头要养在家里头?”

“你们俩,大清早的不干活,在那嘀咕啥呢!”

喻家老大,喻大牛抗着锄头路过灶房窗台,见自家婆娘跟老二家的那个精明鬼搅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满的往里头瞪了一眼,喝道:“......爹娘一会儿就醒了,还在这墨迹啥?猪也没喂,饭也没做的!”

李春花顾不上自家男人的冷脸,透过灶房半开的窗户压低了声音问他:“当家的,你知道不?娘捡了个小丫头要养在家里头!”

这事喻大牛也是头一次听说,他愣了下,先是一皱眉,随即又绷起了脸:“娘想养就养呗!咋着,你们当儿媳妇的,还想造反不成?赶紧的各干各的活去,一个个别在那磨洋工了!”

呵斥了李春华白晓凤,把两人赶去干活后,喻大牛忍不住往主屋看去。

喻家院子不大,一共盖了六间土胚房,最中间的那间稍大些便是主屋了,喻老头跟卫婆子就住在里头。

喻大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闷头扛着锄头去修那大风吹得歪歪扭扭的土坯墙和篱笆。

倒是过了会儿,卫婆子起来了,穿着一身灰色的短打,径直去了灶房。

白晓凤正在煮野菜糊糊,赶忙道:“娘,昨夜那雨渗进来不少,好些柴都湿了,这做饭慢了些......”

卫婆子不耐的打断白晓凤的解释,问道:“上次赶集卖了三十个蛋,家里头还剩几个蛋?”

白晓凤忙道:“今儿早上从鸡窝里捡了个,加起来总共还有七个。”

卫婆子皱着眉:“七个?”她一锤定音,“一会儿把这七个蛋全给煮了,给几个孩子补补身体。”

白晓凤大喜,大嫂生了俩哥儿,她屋里头也有俩哥儿,老三屋里就一个刚满四岁的哥儿。

她家俩哥儿至少能吃俩鸡蛋呢,不亏!

白晓凤殷勤的絮絮说着:“娘你放心,我铁定办得妥妥的。大哥家的槐哥儿喜欢吃溏心一点的,我到时候少煮一会儿就捞出来......”

卫婆子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出了灶房。

到了喻家一大家子吃早饭的时候,主屋那张喻老头特意托人打的榆木桌子旁就围满了人。

喻家人口兴旺,卫婆子生了四个儿子,除去最小还没成亲的四儿子,前头那三个儿子统共给她生了五个孙子。

一家子十几口,热热闹闹的坐了一大桌子。

因着下了雨,地里庄稼今年的收成有了保障,往后用水也稍微能松泛些,日子定然比以前要舒坦不少。每个喻家人脸上都喜笑颜开的。

两大锅的野菜糊糊摆在桌子上,旁边是两碟子自家腌制的萝卜干咸菜。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野菜糊糊旁,还放了一个大碗,里头装了整整七个煮熟的鸡蛋。

虽说家里头养了鸡跟猪,但这几年天灾人祸的,收成不好,人都吃不饱,更别说鸡啊猪啊这些畜牲了。

家里头原本有五只鸡,现在就剩下两只还在下蛋的,偶尔下那么一个蛋。饶是如此,那偶尔下的蛋,也都被捡起来攒着,赶集的时候一并卖了;家里头养的猪,也是瘦溜溜的,说什么都不上膘。

是以这鸡蛋,能出现在饭桌上,简直是大稀罕事。

“娘,下雨了你这么高兴啊,都煮鸡蛋了。”喻家老二喻二虎傻笑着伸手就要去摸鸡蛋,白晓凤啪一下把自家男人的手打开,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你干啥子,家里统共就这些鸡蛋了,娘吩咐我煮了是给几个娃吃的。”

喻二虎脾气好得很,“哦哦”两声就赶紧收回了手,他不能吃,娃能吃,那也是极高兴的:“娃吃,娃吃。”

卫婆子呵呵笑了下,显然心情不错,她弯腰,从身边抱起个什么人来——

众人定睛一看,卫婆子怀里抱着的,竟是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

这小丫头太矮了,被桌子挡了个严实,是以他们这会儿才看着!

不过,这小丫头生得极好,圆圆的杏眼儿像是会说话一样。只是这小丫头明显有些营养不良,头发有些稀疏,黄不拉几的。

杏杏见这么多人都盯着她看,她紧张极了,扯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婆子见众人已经见过了杏杏,便把小丫头放在她跟喻老头之间的凳子上。

小丫头本就矮矮的,哪怕坐在凳子上,也勉强只从桌面露出个发顶来。

“这,这是——”喻大牛结结巴巴的。

“我昨儿从山底下礁石滩那捡回来的小丫头。”卫婆子以不容反驳的口吻介绍,“这小丫头叫喻杏杏,以后就养在咱们家了。”

桌上的大人都静了一瞬。

别的都是小事暂且不说,只是,突然家里头就要多一张嘴?!

原本就捉襟见肘的粮食可咋办?!

李春花今儿早上一直在想这事,见果真如老二媳妇说的那样,她心里一咯噔,也没多想,赶忙开了口:“娘,家里头这年景你也是知道的,先前又是兵祸,又是蝗灾,又是地动,又是干旱,地里头都荒了好几年了,咱们一直在吃存粮——虽说夜里头下了一场雨,但顶多也就勉强能让地里麦子多灌些浆,口粮还紧着呢,哪里能再养一张嘴?”

李春花很是为难的样子。

卫婆子却生气了,重重的一拍桌子。

那灼心草的事她眼下还不打算拿出来说,只冷着脸道:“我让你们掏粮食了吗!以后杏杏就养在我屋子里,她小小的人儿能吃几口粮?我少吃几口就能养得活她!实在不行,我们祖孙俩一起饿死!”

四个儿子都慌了:“娘!儿子们哪能让你饿肚子!”

“娘,你放心,我们就算不吃东西,也断断不能少了娘的半口!”

“对对对,这小丫头能吃几口粮食?娘要养,就养着!”

“没错没错!”

四个儿子都极孝顺,一叠声的劝着。

喻家老大喻大牛还怒气冲冲的瞪了自家媳妇一眼——逼娘说出这种剜心的话,简直是不孝!

李春花委屈的很。

她又不是为着自个儿,大人就先不提了,他们屋里头两个哥儿都还在窜个子呢!屋里头粮食不够吃,两个哥儿气色都不好了,她这当娘的见了心里多难受?

眼下家里头又要多添一张嘴,她作为喻家的长媳,还不能说两句了?

——可婆婆这模样明显已经打定了主意,谁说都不会听的,李春花心里苦得很。

喻老头咳了一声,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打圆场:“都愣着干嘛,赶紧盛饭,盛饭!”

喻家老二媳妇白晓凤忙不迭站起来,拿勺子给各人盛饭,一人一碗野菜糊糊,吃完了顶多再盛半碗。

白晓凤分了一圈饭,分到了杏杏那。

白晓凤窥着卫婆子的表情,咽了口唾沫,陪笑道:“杏杏——是叫这个名吧?婶子先给你盛半碗,你先吃着?”




杏杏扒着桌边,努力扬起脸,同白晓凤软乎乎的一笑:“谢谢婶娘。”

这么乖的?

白晓凤先是一愣,继而“哎呦”一声笑出来,同卫婆子道:“娘,别说,杏杏这小丫头生得可真好看。”说着,她原本打算给小丫头就从锅里舀半勺的饭勺,稍稍往下捞了捞,多捞了些实货。

卫婆子看得清楚,对白晓凤投去满意的一瞥。

突然得到了婆婆的眼神赞许,白晓凤那叫一个激动,正想说些什么,就又听得卫婆子吩咐:“给杏杏拿个煮鸡蛋。”

嚯!

这下子可不得了。

白晓凤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

这人人都能吃的野菜糊糊也就罢了,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粮,她大方些没什么,还能讨好下婆婆,但这鸡蛋可不一样!

鸡蛋这是多金贵的东西啊!她想吃都没得吃呢!

不仅分饭的白晓凤绷不住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了下。

李春花结结巴巴道:“娘,这,这可是鸡蛋啊......”

卫婆子一瞪眼:“鸡蛋咋了!一共七个鸡蛋,你家两哥儿一人一个,拿俩,老二家的两个哥儿拿俩,老三家就一个哥儿,拿一个。还有俩,我跟你爹一人一个不行?”

李春花被怼得结结巴巴:“可,可是......”

“我说了,我从我自个儿的口粮里省下来养这小丫头!”卫婆子不耐的打断李春花,又去瞪大儿子,跟大儿子生气,“老大,我现在连一个鸡蛋也管不得了是吧?!”

喻大牛虽说也心疼那鸡蛋,但他娘的话在他这就是天大的事,忤逆不得的。

喻大牛立马道:“娘,你肯定管得着!家里娘啥都能管!”他斥责李春花,“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吃你的饭!”

李春花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

卫婆子为了个煮鸡蛋发了脾气,饭桌上旁人都不敢再说什么。

白晓凤更是见风使舵,满脸堆笑把那个煮鸡蛋拿起来放到杏杏面前:“杏杏,来,吃鸡蛋。”

杏杏有些怯怯的扶着桌边,抬起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她犹犹豫豫的,有些笨拙的拿过那个煮鸡蛋,小心翼翼的剥着。

卫婆子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分。

喻老头咳了一声,发了话:“都赶紧吃饭,夜里头下了雨,今儿事可多!吃完你们兄弟几个都跟我下地去。”

喻家几个汉子都应了一声。

白晓凤窥着饭桌上的气氛,赶忙招呼着分着鸡蛋:“来来来,几个娃也吃。槐哥儿快尝尝,你不是爱吃溏心的吗?二婶娘特特给你煮的溏心的......”

饭桌上的气氛可算是松了些。

众人赶忙夹一筷子咸菜,低着头大口大口扒着那掺了野菜还稀不溜秋的糊糊。

桌上很快就剩下唏哩呼噜大口吃饭的声音。

杏杏心无旁骛,还在努力跟鸡蛋壳做斗争。

她剥的很小心,剥了半天,鸡蛋白白嫩嫩的,半点都没损伤。

等这珍贵的煮鸡蛋剥好,杏杏小心翼翼的,把那白嫩的鸡蛋放到了卫婆子的碗里。

卫婆子正在夹萝卜咸菜,下意识一看碗,那白白的鸡蛋还有半边露在她糊糊外头呢。

卫婆子一下愣住了。

杏杏朝卫婆子扬起小脸,笑得软软乎乎:“奶奶,吃。杏杏不吃。”瘦小的小丫头说着,强忍着,小小的吸溜了下口水。

卫婆子心上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筷子都颤了下。

她没说话,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

杏杏却有些急了,奶奶怎么不吃?

她赶忙道:“奶奶,杏杏洗了手的,手不脏,真的,你看!”杏杏张开小手,有些着急的让卫婆子看,她的手不脏,“奶奶快吃,这个,这个吃了不生病,身体好!”

她绞尽脑汁,想着认知中有关鸡蛋的好处,急得要说服卫婆子。

卫婆子心里更不好受了。

喻老头赶忙把他面前那个煮鸡蛋拿过来,一边朝卫婆子努嘴:“你那煮鸡蛋是娃娃的一片心意,都给你剥好了,你就赶紧吃了吧。”

说着,喻老头飞快的把自己面前那个煮鸡蛋剥好,放到了杏杏的碗里。

杏杏慌了,赶忙道:“爷爷你吃......杏杏不能吃。”

喻老头哄道:“怎么就不能吃呢?乖崽,这就是给你剥的。”

她隐隐约约的记忆中,鸡蛋很金贵,对人很有好处,那个面目模糊的奶奶总是大声呵斥着她,说她一个小贱货,也配吃鸡蛋?

杏杏眼里慢慢漫出泪来。

鸡蛋,也是她能吃的东西吗?

喻老头见小小的女孩子呆呆愣愣的坐在那儿,圆圆的杏眼儿漫着水雾,让人看着心都要碎了。

他“哎呦”一声,赶忙哄道:“乖崽,不就是一个煮鸡蛋吗?你不吃,是不是嫌爷爷手脏啊?”

说着,喻老头还故意一本正经的伸出自己的手给杏杏看。

杏杏慌不迭的否认:“不,不是!我,我吃!”

小丫头为了证明她真的不是嫌弃喻老头,拿筷子扒拉着那漂亮的白煮蛋便往嘴里填,但却因着吃得太急,噎到了,小脸都憋红了,直瞪眼。

卫婆子顾不上旁的,赶忙帮小丫头捋着后背顺气,嘴里还不住说着:“慢点吃,慢点吃。”

喻老头也吓了一跳,围着杏杏不停关切的问:“好点了吗?还噎吗?爷爷给你倒杯水?”

杏杏嘴里嚼着从未吃过的白煮蛋,背上是卫婆子温柔的安抚,耳边是卫婆子跟喻老头关切的声音。

她眼里的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滴的砸了下来。

......

一顿饭吃完,李春花心里有点百味陈杂。

白晓凤收拾着桌子,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说话。

妯娌俩端着碗去了灶房,还好夜里下了大半夜的雨,家里头所有能盛水的器什都装了水,刷碗都方便了些。白晓凤拿抹布蘸水抹着碗,一边小声跟李春花道:“大嫂,我看娘跟爹的态度,好像是真的要养那个小丫头啊。”

李春花在饭桌上被卫婆子呵了两次,整个人都有点焉儿吧唧的,闻言也有些恹恹的:“不就是个小丫头,我看着也挺懂事的。娘想养着就养着吧,我们当儿媳妇的能说啥?”

说完,李春花掀了帘子就出去了。

白晓凤却有点不甘心,眼珠子一转,打算回头跟自家傻男人打听一下。

而在这时,卫婆子却站在大房门口把几个孙子喊了过去。

很快,高高低低的,卫婆子跟前站了四个孙子。

卫婆子皱眉,往外张望了下:“橘哥儿呢?”

橘哥儿是杏杏来之前,喻家最小的男娃,是三房的独苗苗,今年刚四岁。

最大的槐哥儿麻利的回:“奶奶,刚才三婶说橘哥儿吃得有点不消化,拉他出去走走了。”

卫婆子不大高兴,嘟囔道:“方才吃饭的时候也没见橘哥儿有啥不消化,就老三媳妇养娃养得精贵。”

喻永橘是三房的独子,他娘苏柔儿是县里嫁过来的姑娘,平日里跟乡下人作派不太一样。喻永橘今年四岁,被他娘养的很是娇气了些,老三又是个惯媳妇的,对此也不太在意,卫婆子难免就有些犯嘀咕。

不过卫婆子也就抱怨了一句,便丢开了这事,没再说什么。只同其余四个孙子有些严肃的交代:“杏杏你们也见过了,往后杏杏就是你们妹妹了。你们要把杏杏当亲妹妹疼,不能欺负她,旁人欺负她你们要护着她,都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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