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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禁忌无删减全文

东城戏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闹鬼?我瞪大了眼睛,心说不不应该啊,三岔湾的冤魂不都缠着我的么,怎么这里也会闹鬼。见我这副表情,老吴还以为我被吓到了,跟我说:“十多天前那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因为是夜里,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全死了,救援队去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连尸体都没见着,救援也就改成了打捞,可是黄河水多大啊,尸体早就不知道给冲哪去了,打捞了三天,不但一具尸体没有捞着,还死了好多人。”我好奇地问怎么会死人呢,又发洪水了?老吴摇摇头,深深抽了口烟,“怪就怪在这了,听打捞队的人说,一到晚上那边的河域就起浪,浪大的跟要翻了天似的,九八年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么大浪,声音比鬼哭还难听。上面救援任务紧,打捞队夜里也得作业,赶在浪小的时候打捞,结果你猜怎么着,浪一下去...

主角:白小乙大禹   更新:2024-11-17 0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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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小乙大禹的其他类型小说《黄河禁忌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东城戏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闹鬼?我瞪大了眼睛,心说不不应该啊,三岔湾的冤魂不都缠着我的么,怎么这里也会闹鬼。见我这副表情,老吴还以为我被吓到了,跟我说:“十多天前那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因为是夜里,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全死了,救援队去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连尸体都没见着,救援也就改成了打捞,可是黄河水多大啊,尸体早就不知道给冲哪去了,打捞了三天,不但一具尸体没有捞着,还死了好多人。”我好奇地问怎么会死人呢,又发洪水了?老吴摇摇头,深深抽了口烟,“怪就怪在这了,听打捞队的人说,一到晚上那边的河域就起浪,浪大的跟要翻了天似的,九八年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么大浪,声音比鬼哭还难听。上面救援任务紧,打捞队夜里也得作业,赶在浪小的时候打捞,结果你猜怎么着,浪一下去...

《黄河禁忌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闹鬼?

我瞪大了眼睛,心说不不应该啊,三岔湾的冤魂不都缠着我的么,怎么这里也会闹鬼。

见我这副表情,老吴还以为我被吓到了,跟我说:“十多天前那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因为是夜里,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全死了,救援队去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连尸体都没见着,救援也就改成了打捞,可是黄河水多大啊,尸体早就不知道给冲哪去了,打捞了三天,不但一具尸体没有捞着,还死了好多人。”

我好奇地问怎么会死人呢,又发洪水了?

老吴摇摇头,深深抽了口烟,“怪就怪在这了,听打捞队的人说,一到晚上那边的河域就起浪,浪大的跟要翻了天似的,九八年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么大浪,声音比鬼哭还难听。

上面救援任务紧,打捞队夜里也得作业,赶在浪小的时候打捞,结果你猜怎么着,浪一下去就看到有好多人影从水里走上岸,全都进了村子,打捞船好么端地被掀翻了好几艘,船上的人全死啦,上百号的打捞队就活着出来十几个,上面又派人晚上去调查,一个都没有出来,最后还请了老神仙,结果连村子都没进就跑了。”

我疑惑地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有听说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也没见着啊。

“哎呦,这事儿被瞒的可紧啦,很多人都知道但不敢瞎传,我侄子就是打捞队的,全是他亲口对我说的,经历这事儿他都辞职不干了。”

我被说的愣住了,短短的十几天三岔湾居然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爹这次回来会不会跟这有关,英子被季宗布斩断一臂落荒而逃,短时间内肯定掀不起这么大风浪,难道是河底那个东西在作祟么。

在老吴说话的时候我一直保持沉默,看着他还想继续劝我的样子我谢绝道:“没事,我白天去晚上回,村里被洪水卷走的人力有我爷爷,我想去再看一眼,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老吴叹了口气再次把车发动,三岔湾的位置比较偏僻,只有一条乡路连着国道,每次回去得提前半个小时跟司机打招呼,中间还得提醒好几次他才能记得住。

等到了地方老吴从后视镜上取下一个黄纸符交给我说:“小兄弟,这护身符是三年前我在灵山求的,这么些年开车平安无事全指着它,我看你人不错,年纪轻轻的一看就有学问,把命折这可惜了,你把这东西带着,我在这等你到天黑,天黑之前你出来我免费载你回去,可是如果你没回来,可别怪大哥狠心啊。”

我感激地将护身符带在脖子上,将兜里那一包中华烟都给了老吴,千恩万谢之后下了车往村子里赶。

从国道到村子口差不多得走上一个钟头,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当一只脚踏入村子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当时正是中午,以往这个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会飘着袅袅白烟,小孩子趁着午饭前的时光在村子里的角角落落嬉戏打闹,可是现如今远远望去,满眼断壁残垣。

村子里到处都是被洪水和河沙侵蚀的痕迹,连一间完整的房屋都看不见,那颗被我挂着鬼太婆尸体的老槐树也被腰断,孤零零地躺在村子中间,入眼一片荒芜,毫无生机。

收回目光我颤抖着身体朝村子里走进,空旷的村庄中只有脚底板踩动河沙的“沙沙”声,我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寻找爹的痕迹,直到来到了爷爷的那座老院门前,才在门口看到了一连串的脚印。

看来爹是真回来过了。

黄河两岸没有义庄,捞尸人在把尸体打捞出来之后通常会放在河滩上,等死者家属认领,但是一些长期没人认领的尸体,为了避免腐烂,就会被搬到比较高的悬崖壁上挂着,以免让晦气进入到了村子。

晾尸的悬崖一定得是背阴处,而且下面有水,这样可以保持尸体的湿度,长期不腐,所以也叫向阴崖。

门口的脚印很深,看来爹在这里驻足了很久,随后脚印就冲着河边的方向去了。

从这里到向阴崖得在河边走上两里路,如果爹临走之前说的那个名字真是向阴崖的话,那么曾经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就一定是爹。

只是爹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然后音讯全无呢,我还刻意看了下手机,是有信号的,还是说事出突然,而他做的事情压根就不想让人知道?

我没敢在这里多做停留,触景伤情让我想起了很多过往的回忆,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顺着脚印就要朝河边走,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平地刮起了狂风,风势之大,卷起地上的沙尘整天蔽日,连天色都在此刻暗淡了下来。

我赶紧用手护住了眼睛,耳边尽是狂风呼啸之声,沙子刮在脸上跟刀割一般,风卷砂石发出的“沙沙”响声,宛如有无数看不见的人在身边走动。

好在这股子歪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我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地上的脚印却全部消失不见了。

我呆立原地,隐隐感觉这股风不太对劲,可是想半天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即使没有脚印我也能找到去向阴崖的路,拍了拍身上的沙尘就准备继续往前走,可是刚往前跨出一步,就在脚尖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个用河沙和碎石组成的大字:走!

“呲……”我倒吸了口冷气硬是没有吐出,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走”字只感觉心脏陡然停跳了一秒,这个字在之前是绝对没有的,难道是刚才的风……茫然地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一片萧条,只有眼前的“走”字异常刺眼。

我实在是不敢在这里待了,什么也不敢想,闷着头就开始跑,一口气跑到河堤上才停了下来,可是当我睁开眼看着河里翻滚的河水时,那波动的水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汇聚在了一起,成了又一个“走”字。

只不过这次在水纹的变幻中,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从中散发出的迫切和焦虑,到底是谁,是谁在让我走,到底让我去哪里?!

我对着滚滚流淌的黄河发出声嘶力竭地嘶吼,可是那河水却一如既往地静静流淌,水面上的水字也在一股浪花的拍打下散成一道道波纹。

在发泄完最后一丝压抑后,我咬着牙开始朝着向阴崖的方向一路狂奔,河边开始起了风,吹在耳边像是夹杂着无数人的嬉笑怒骂,到最后变成了那天晚上敲门的人声,全都喊着我的名字,让我不要过去。

我拼命地捂着耳朵不让自己被这些东西干扰,不管是谁在拦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找到我爹!

阴崖处在下游不到五公里的一处山崖上,过了这座山就是刘家村,山不大,却因为临水绕河的缘故,山上常年水汽浓郁,树木生长的非常旺盛。

可是当我到达山脚下时,抬头看着眼前的山丘,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满是萧条。

炎炎夏日,正是草木生长旺盛的季节,但山上却如同进入到了严冬,树叶凋零,花草枯萎,放眼望去,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按下心头的疑惑开始往山上爬,乌鸦的叫声时断时续的在山中一遍一遍回响,枯黄的蒿草被风刮得哗哗响,引入眼帘的除了衰草还是衰草,而且随着登高,温度开始降低,再抬头看了眼天上的烈阳,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

刚刚爬到崖边,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这味道有些熟悉,上次和爷爷来也闻到了这个气味,爷爷说这是尸臭。

可是这十里八村除了爷爷也没有听说还有捞尸人,爷爷早就洗手不干了,还有人在这里晾尸么?

我捂着鼻子朝四处打探,没有发现爹的踪迹,也没看见任何脚印,临河的崖边水声很大,我被水声吸引朝着崖边看了看,进入到视线的,是一条绑在崖边一颗歪脖子上的粗绳。

绳子的一端被绑在崖边的树干上,另一端垂在崖下,崖下面仿佛吊着什么东西,绳子被拉的笔直。

在看到这一幕后我不自觉地僵在原地,一颗心开始“砰砰”直跳,脚底下往前迈了两步,伸着脖子想看清下面吊的是什么东西,可是绳子垂的太深,被一块凸起的岩石挡住了视线。

就在我心神未宁之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蓦地响起,我掏出一看,是玉姐打来的。

“小乙,你现在在哪?”

玉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不像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性格。

“我在老家,玉姐有事吗?”

我如实道。

“不管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手里在做什么,马上停下来离开那个地方,我现在安排人去接你。”

“可是……没什么可是,离开那个地方,马上!”

玉姐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我拿着手机愣了半天,没有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焦虑,既然爹不在这里,那我也没有多待的必要,想了想转身就要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脚底下的那根粗绳,忽然动了一下。


整整两天,河水一如既往地丰沛,没有丝毫干涸的迹象,我一直坐在河边,中间除了爹来给我送过饭,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河面。

村子也并没有随着鬼太婆的死而宁静下来,我眼睁睁看着一具具尸体从水底走上岸,并给他们指明了回家的路,村民们都被脏水浇了心,分不清是人是鬼,人和尸体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既和谐又诡异。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我实在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睡着,半梦半醒之间,耳朵里忽然就没了这几天一直萦绕的水流声,我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干枯的河床,爬起来就往家里跑。

可是季宗卜并不在家,爹说他去找英子了。

我一听开心极了,就跟爹在家耐心地等着,等到天黑的时候,季宗卜回来了。

“让她跑了。”

这是他进门说的第一句话,我整个人一慌,却听他继续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等两个时辰。”

时辰这个用词我只在古装电视里听过,在现代社会猛地听人说觉得很奇怪,季宗卜说完之后回了屋,爹赶紧将大门锁上,然后看着我说:“你知道你那师傅是干啥的不?”

我说知道啊,他是憋宝人。

“那你知道他们这行有多风险不?

你以后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我说这个我不管,只要他能替爷爷报仇,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爹的眼珠子瞪得跟驴蛋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认命似的长叹道:“都是命啊。”

我没有理会爹的感慨,目光一直落在他怀里的泥胎上面,这泥胎太逼真了,完全不像是人工雕刻,反而像是天然形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就觉得它那闭着的眼睛有缓缓睁开的迹象。

爹察觉到了我眼神的异样,将泥胎紧紧搂在怀里回了屋,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开始出现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人还是尸,脚步声很匆忙,都是奔着河边方向去的,我坐在院子里抓耳挠腮地硬等了四个小时,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季宗卜才走了出来。

“走吧。”

季宗卜说了一声径直朝着门外走,爹这时也跟了出来,说用不用把泥胎带上,季宗卜冷冷说道:“我劝你最好把那东西的眼睛蒙上,等他开了眼,大罗神仙下来都救不了你们。”

爹听了哎呦一声连忙往屋里跑,我看着季宗卜已经出了门,就赶紧跟了出去。

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丁点的灯光和生气,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夜里去刘家村的场景,难道真应了爷爷的话,三岔湾也要变成下一个刘家村了吗?

而且等来到河边我也才发现,河底一个人都没有,村里的人全都消失了。

季宗卜依旧是那副表情,站在岸边凝视了片刻就朝着河床走了下去,我跟在他身后,看着河床中出现的一个个水潭,心中有些担忧,那水童就是从河底出来的,这些水潭里会不会还有比它跟厉害的怪物。

黄河的河床并不平坦,断流之后会形成很多小湖泊或者池塘,老人说这其实并没有断流,水流还是在沙层下面向下游渗透但是上面的小湖泊却是静止的。

而且在开封城有句老话,叫“开封城,城摞城。”

古往今来,在开封建朝立都的朝代数不胜数,但是也远不及这座城被洪水淹没的次数。

我记得在早年间,曾经在一次清淤的过程中意外地挖出了明代周王紫禁城遗址,接着周王紫禁城再向下挖,在8米深的地方又挖出了北宋皇宫的大庆殿遗址,紧接着金汴京城、宋汴梁城、唐汴州城,一下子挖出了三座国都、两座省城和一座中原重镇。

往年每年组织村民清淤的时候可没少在里面捞着一些宝贝物件,现如今的河床和往年没有多少差别,只是村子里的人却都不见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危,只是有些着急英子跑哪去了,总不会躲这些水潭子里去了吧?

季宗卜停下脚步问我:“那天晚上你爷爷停船的位置你还记得么?”

我在脑中里拼命回忆当晚的情景,然后凭借着记忆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小水塘的旁边说:“应该就是在这附近。”

季宗布却摇摇头,眯着眼睛扫视四周,手中像变戏法似的多出来一个黄色的令旗然后猛然一挥,令旗化作一道黑线直直地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水塘里扎了进去,紧接着“刷刷刷”一个接着一个的令旗从他手中飞出,全都没入到了身边的水塘当中。

令旗在接触到水面就沉了下去,季宗布眯着眼,耳朵以极快的频率快速扇动,不到两息的功夫猛地伸出手将我身后一推,就见面前的水塘里“蹭”地窜出一道黑影然后飞也似地朝着黑暗中逃去。

我被推的坐在了泥潭,看着那道黑影大喊:“别让她跑了!”

可是季宗卜却屹立不动,冷笑着说:“居然能驱使这些水童,原来是件地宝。”

我没有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说:“刚才那不是英子?”

季宗卜没有理我,反倒是看向面前的水潭,点点头说:“就是这了。”

随后看着我说:“一会儿我下去之后,会从里面出来一个东西,能不能替你爷爷报仇,就全看你自己了。”

说完连衣服也不脱,一脑袋扎进水潭里,身体消失在水中,只留下一长串的气泡。

空旷的河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脑海里浮现了那晚爷爷下水的场景,和现如今有些相似。

我紧张地盯着水潭,心里砰砰直跳,不时地观察左右的环境,一丝丝水渍从脚底的淤泥里渗了出来。

黄河刚刚断流,河底的淤泥本就没有干,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泥坑,而此时脚底下的泥坑里,居然渗出来的是血水!

那血水覆盖了整个视线里的河床,丝丝缕缕在各个水潭之间蔓延,像是黄河在流血。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站起身环顾四周,眼前的视线被一片片鲜红染透,挂在空中的圆月也开始被一团乌云笼罩,天地之间赫然暗淡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耳听得水潭里“哗啦”一声,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来,我以为是季宗卜,可看清那人的模样,竟然是英子!

英子此时全身被水浸透,披头散发,满眼的恐慌,身上的衣物被划成一缕缕破布,一条胳膊沿着肩膀齐断,鲜红染红了身躯。

英子在看到我的时候也是一愣,我通红着眼睛上去就要抓她,可是一道炸雷突然在头顶震响,整个河床都微微颤抖,我脚底不稳摔倒在泥里,全身被血水染红,可是再一抬头,英子不见了。

时间又过了两分钟,随着水面的再次波动,季宗卜出来了。

季宗卜出来之后脸色苍白了许多,皱着眉看我,我正想说英子跑了的事情,可是他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耳边就出来了一阵阵“轰隆隆”像是塌山的巨响。

季宗卜脸色微变,一把抓着我就抗在了肩上,然后飞快地朝着岸边跑去,等上了岸,爹正站在岸边等我们,看到我俩出来脸上一喜,季宗卜连忙说:“快离开村子!”

三个人亡命般的朝着村口跑,身后那“轰隆隆”的巨响越来越清晰,脚底下的大地都随之颤抖,伴随着一声山崩海啸般的轰鸣,我听到了洪水崩腾的响声。

我们三个人站在村口的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着洪水吞噬整个村庄,我一下子明白当年刘家湾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爷爷!”

我朝着被淹没的村庄跪了下去,到最后我也没能替他报了仇,季宗布站在我身边叹了口气,“没想到河底的东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看来又要等三年了。”

我回想起之前的场景,问季宗卜:“为什么刚才英子出来之后你还在水里,你不是为了替我爷爷报仇是不是?”

季宗卜说:“英子不过是一个马前卒罢了,真正的主,是河底的那个东西。”

旱地惊雷,黄河流血,难道都是季宗卜口中的那个东西干的么?

“有熟人来了。”

季宗卜说罢,就见山坡的另一端缓缓走上来一个人,是那位脖子上纹着沉沙鱼的捞尸人。

捞尸人来到我们身边之后,看着下面的景象沉眉锁目,从爹的手里接过泥胎,我这才发现那泥胎的眼睛上缠着一条红布带。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南水季八爷,四年后我会带着这个孩子再回来。”


在抢救人员赶来之前,我们三人已经到了县城,爹几次想请季宗卜到家里去住一段时间,但是都被他谢绝了。

看着爹失落的表情,我知道他只是想跟我在一起多待一些时间,可是奈何季宗卜行事果断,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把我带往了成都。

唯一让爹感到欣慰的是季宗卜并没有不让我继续念书的打算,而且我所考上的那所大学也在成都。

季宗卜匆匆忙忙将我带到成都之后却消失了,只留给我一个地址和电话,顺着地址来到了一条古香古色的街道,青砖绿瓦,老屋石路,像是以前去过的那些古镇的旅游景点。

只不过这些建筑明显不是现代后建的,一进入街道,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边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家,我挨个的找,最终止步在一间门匾上写着“长生当”的店铺门前,门打开着,里面坐着一位和街景融为一体的古典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旗袍,面容精致,青丝拂面,正端坐在柜台上看书。

我这人有些怯生,见人不太会说话,尤其是漂亮女人,虽然确定这个长生当就是季宗卜让我来的地方,可是还是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不敢进去,直到那女人看到了我,眼神微微诧异,从屋内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你是来找人的吗?”

女人看着我,我脸红的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请,请问玉姐在这吗?”

“你找她有什么事?”

女人问道。

我说:“是我师父让我来的。”

女人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咯咯咯地吃笑,“你就是八爷收的徒弟二娃子?”

我尴尬地点点头,她笑着把我领进屋,然后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被看地左右不是,手都没地方放,就听她说:“二娃子是你的大名吗?”

“不是啊,我叫白小乙,二娃子是我乳名。”

我如实回答道。

“白小乙?”

玉姐微微蹙眉,“那为什么叫你二娃子呢,也不挨着啊。”

“因为我有个哥哥刚出生就死了,他叫大娃子,所以我叫二娃子。”

我说道。

玉姐点点头,说:“行了,以后你就叫大名吧,二娃子怪不好听的,八爷有说过让你来干嘛吗?”

我说没有,就是让我来找你,别的没说。

玉姐听了沉吟片刻,“你就先住这吧,楼上有房间,东西都是新的,你尽管用,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白天的时候会在这。”

说着掏出一串钥匙告诉我哪个是开哪扇门的,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天快黑的时候就走了,在临走之际,玉姐郑重地看着我说:“十二点之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更不能应,知道吗?”

我听了心头微颤,这句话十分耳熟,隐隐觉得三岔湾的事情可能并没有就这么过去。

楼上就是个小房间,虽然不大但是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我躺在床上忽然觉得很累,这些日子积累的疲倦一下子涌了上来,强打个瞌睡给爹娘打电话报了个平安,然后洗了个澡昏昏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季宗卜都再也没有露过面,玉姐每天早上不到8点准时来开门,守在店里一个生意都没有,我不禁有些怀疑这个店到底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些天里玉姐跟我说了不少有关憋宝人的话题,也让我对这一行有了初步的了解。

憋宝一门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属于旧社会的外八门,不在三百六十行之列,专门为寻找天灵地宝而生。

凡是风清水秀,风水上佳的地方,大多都有“天灵地宝”所藏。

天灵地宝,自然都是夺天地造化的奇珍异宝,相传暗中受鬼神所护,倘若随便触动,肯定要招来灭顶之灾,而必须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才可以接近取之。

行行有道,憋宝一行有四绝,那就是观天、相地、踩龙、盘口。

“观天”指的是夜观天象,看吉星方位及星芒黯淡,就可辨天地间吉气旺方,生气流向;“相地”则是寻山看水,看风水知龙脉格局,就可知穴口生气流转,知砂水之贵贱;“踩龙”则是说这行人奇艺精绝,本领高超,即可上山捉虎,又可下海擒龙。

“盘口”是说见多识广,山、医、相、命、卜,无有不精,察言观色,相面知心,这是入门的基本功。

我当时正处在热血沸腾的年纪,听了这些只感觉一股热血冲脑,恨不得马上学会这些手段回去替爷爷报仇。

玉姐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告诉我说,入得此行之后,的确有可能大富大贵,异于凡人,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有多大的贵,就有多大的险,这行里拎着脑袋过日子,说不定哪天小命就得扔里面,为什么这行人才凋零,连知道的人都少之又少,就是因为很多人憋宝不成,最后把命都搭了进去。

而且这一行还有很多禁忌,例如季宗卜曾经说过的憋宝不倒斗,鸡鸣不露头,这倒斗既是指盗墓,也是指那些有主的宝贝,像什么坟里埋的,别人家摆的,东西再好也是不能动的,否则一定会死于非命。

听到这里我沉思了下来,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季宗卜在收我为徒之前是怕坏了这个禁忌才不敢出手,那么鬼婆婆和英子是属于有主之人?

可是他们有没有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他说过英子的主人是河底的那个东西,难道说那东西和我有什么联系?

只可惜季宗卜到现在都没个踪影,等他出现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玉姐还告诉我,这天灵地宝其实是两种东西,一种是天灵,一种是地宝。

天灵一般都是活物,是些有灵性,有道行的畜生,一般吸收日月山泽之气,在体内慢慢的演变,使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异,从而生“宝”,这种机率比万分之一还要小,可遇而不可求。

成了精的蜈蚣身上有“定风珠”,成了气候的狐狸身上有“火云丹”,这些都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宝贝,也是无价之宝,称为“上灵”;而相比之下,虽然罕有,但是按照自然规律,一甲子以上才能形成的宝贝可以称得上是“中灵”;至于那些“牛黄”或是“马宝”,虽然也是价值不扉,世间难求,但是从相灵上来看,也只能算为“下灵”。

而地宝一般都是死物,不会动的东西,什么金银珠宝,奇花异草,这类的东西也是灵气充沛,独得天地之华。

金银珠宝埋在地下,时间一久,就会灵气凝聚成人形,不同的宝贝幻化的人形也不一样,有句口决概括为:金银童子玉娇娘,珍珠小妹,奇器丑郎。

民间传说最广的就是成了精的人参,会变成人参娃娃,蹦蹦跳跳出来玩耍,只要用根系了红线的针别在他的身上,天亮后就可以找到千年人参。

能幻化成人形的宝物都称得上是“上宝”,千里难寻,世间少有。

而那些奇花异草,虽得日月之精,有起死回生,起死人,肉白骨之能,但是也只能称得上为“中宝”;至于地下埋着的宝贝或是什么珍稀草药,就算是价值万金,也只能称为“下宝”。

那天玉姐在店里跟我聊到很晚才回去,临走之前特意交代我关好门窗,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甚至开始怀疑三岔湾子的事情,是有天灵地宝在作怪。

季宗卜曾说英子是地宝,能幻化成人形的地宝是上宝,难不成是英子在黄河里溺死之后被某个东西夺了舍,既是地宝那就肯定是死物,总不会是埋在黄河里的什么物件吧。

想着想着眼皮子发沉就睡了过去,在梦中我又看到了爷爷,爷爷佝偻又孤寂的身影出现在黄河岸边,朝我一边挥手一边呼喊着什么,我朝他跑了过去,可是无论怎么跑都不能缩短距离,就在我着急的时候,在爷爷身后的黄河水里忽然冒出来一群人,死死抱住爷爷的身体将他拽入到水中。

我从床上上一惊而起,还没来及回想梦里的内容,就听到楼下的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


打死人这种事儿放在现代社会,任你找出天大的理由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一听王二娘被打死了,我也学着爹的模样在她鼻息下面探了探,一点出气儿都没有。

我被吓坏了,爹打死人可是被好几十双眼睛看着的,这要是被传出去,估计爷俩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

爹的脸上一片死灰,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倒是爷爷说了声不怕,让我和爹站到院子门口死死堵住大门,然后将烟袋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对着王二娘的脸上吐了出来。

我和爹站在门口看了个满头泡,但是不敢问,大眼并小眼地看着。

爷爷嘴里吐出的那口白烟冲散在王二娘的脸上,那会儿也没风,可是吹散的烟竟然全都不偏不倚地钻进了王二娘的鼻孔里,眨眼的功夫竟快被吸完了。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捂着嘴,生怕惊扰了王二娘吸烟。

空气中的烟雾被王二娘吸了个一干二净,爷爷拿手拍了拍她的肚子,就只觉王二娘的脸一下子青了起来,脑袋朝旁边一歪,哇哇的就开始吐,那熟悉的腥臭味儿再次进入到了鼻子,我忍不住想捂着鼻子,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突然“咣”的一下,像是有人在冲门。

爷爷沉声说:“不能让它进来!”

我不知道爷爷说的它是谁,只知道外面那东西力气极大,一下下地撞着院门,肩膀都给我撞痛了,要不是有爹顶着,我早就不行了。

好在那东西持续的时间不长,不到三息的功夫就没了动静,而这个时候王二娘竟然长长舒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了。

王二娘醒来之后,有些迷茫地看着我们三个,说:“这是哪啊,我咋到这来了?”

“这些恁先别管,恁就说恁脑子里记得最近的事儿是啥就中了。”

爷爷说道。

王二娘揉着被爹刚才打的位置,想了半天才说:“我就记得英子到家来找我,跟我说了几句话,然后别的啥都不记得了。”

“什么话?”

我和爷爷异口同声道。

王二娘说:“好像是问我想不想我男人啥的,要是想的话,晚上门口就不要栓老公鸡。”

爷孙三人面面相觑,王二娘的男人也是淹死在河里的,她男人是个酒鬼,有一次出去喝多了回村子里听黄河水声把黄河当成茅房,蹲那大号,脚一滑就掉进去淹死了。

爷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恁回去吧,不要相信她的话,晚上该栓老公鸡就栓,听到啥也不要出来,知道了不?”

王二娘揉着脑袋就走了,边走边嘀咕,脑壳咋这么疼咧。

三人站在院子里围着王二娘吐的那一滩东西愣神,正常人胃里能吐出来的无非就死一些没有消化掉的食物或者酸水什么的,可是王二娘吐的,却是一堆河沙。

这堆河沙跟刚从河底捞出来的似的,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股腥臭味儿,这味道和之前在大壮家包括李婶儿那里闻到的一样,胃里一阵翻滚。

“难怪这群王八蛋会这么冲,敢情是被脏水浇了心喽。”

脏水浇心在我们那和鬼迷眼是一个意思,照着刚才的阵势,被英子迷惑的人可不止王二娘一个。

难道英子真的是黄河娘娘么?

而且刚才王二娘说的爹和爷干的遭报应的事是怎么回事?

我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爷爷脸都气歪了,“恁个驴蛋,被脏水浇心的人说话恁也信?”

看着爷爷和爹,两个人都口径一致地矢口否认,可是我还是觉得他俩肯定有事在瞒着我,但是既然他们不愿意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岔开话题说:“那咋办,王二娘是醒了,其他人怎么办?”

爷爷沉默不语,浑浊的眼睛望向天空,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黄河娘娘和鬼太婆搞在一起,今晚村子怕是过不去了。”

我紧张地说:“那个人晚上还会不会找上门来啊?”

爹听了有些疑惑地说:“谁来了?”

爷爷看了他一眼说:“恁跟我进屋,二娃子去弄饭。”

我有些赌气地坐在厨房,爷爷一到有关键事儿的时候就把我支开,他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他有事在瞒我,而且通过这几天的爷爷的表现来看,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

一个黄河的老船工,捞了些尸,怎么会这么多神神道道的玩意儿,特别是那手吐烟招魂,简直就是神仙的手段,他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又和爹瞒着我什么呢。

坐在那里越想越气,手上的火柴也不知不觉划没了头,等我再掏出另一根火柴划的时候还是没划着。

火柴一根接着一根的划,没有一根划得着火,好像这盒火柴都受了潮,火柴头黑黑的,我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这也没有下雨啊,怎么潮的这么厉害。

而且这会儿坐在厨房里感觉里面的潮气特别大,墙壁上都出现了一块块被水浸泡的痕迹,眼瞅着往上走,墙里似乎随时都会渗出水来。

当时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想起了什么,就从兜里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这打火机还是从县城里买来要送给爷爷的,结果爷爷不要,说用火柴点烟的那股火擦味儿才是最抽烟的精髓,我就一直留在身上。

颤抖着手将火机打着,升起的火苗让我心里暂时平定了一些,可是这平定也就持续了不到一秒就听到脖子后面“呼”的一声,像是有人吹了口气,打火机灭了。

我当时骨头都凉了,汗毛根根直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嗷的一声就叫了出来:“爷爷,爷爷!”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爷爷和爹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忙问我怎么了,我举着打火机坐在那里不会动,牙关打的“咯咯咯”响,爷爷站在厨房里环顾四周,面沉似水,一把抱着我就跑了出去,然后将厨房门反锁。

等出了厨房,我才感觉到稍微好了一些,可嗓子眼里紧的不能说话,爷爷对爹说:“你赶紧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爹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爷爷揪着我的耳朵不停地喊我名字,等心神彻底稳了下来,我拿手指着厨房说:“爷,那东西一直躲在厨房里!”

爷爷一把打掉我的手说别瞎指,转身就带我进了堂屋,可是这一进屋,就瞧见在屋子的墙角里,蹲着一个黑影。

我当时真的是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给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爷爷一脚跨到我面前,拿着烟枪指着那黑影说:“什么妖魔邪祟,敢到我白老鬼家兴风作浪,老子现在就打的你魂飞魄散!”

爷爷说着提着烟枪就冲了过去,可在这个时候,那黑影居然说话了。

“别打,是我!”

话音一出,我和爷爷都是一愣,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听不出是谁。

黑影本来是躲在背光的暗角里,说话的时候开始朝外走,爷爷连忙退了两步挡在我的身前,等那黑影站在灯光之下,我不禁到吸了口冷气,是老村长!

之所以能认出是老村长,完全是根据声音和穿着上凭感觉猜的,穿着的还是那天出现时穿的衣服,可是脸上已经没了人样,一点肉都没有,褶皱的皮囊包着骨头,眼眶深陷,眼珠子跟死鱼眼似的,压根分不清是人是鬼。

老村长在那天和英子同时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爷爷连忙将他扶到椅子上,老村长屁股还没坐稳,张嘴就说:“英子她不是人!”


生死签?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玉姐,却见玉姐此刻脸色发白,盯着三爷一字一句说道:“三爷,这是您的意思?”

三爷沉着眉说:“这是我们几个商量过的,八爷现如今不在,老索头儿执掌北派相灵,说话还是够分量的。”

老索头儿也在这时站起身说:“没错,这件事情不单决定掌舵的归属,更涉及到南北寻宝的地界划分,所以按祖师爷的规矩,抽生死签。”

“呼。”

沉寂了半响之后,玉姐长长舒了口气,咬着牙冷笑道:“好好好,既然你们欺我南派无人,那这生死签我栾玉陪你们抽,小乙,跟我来!”

我满脸迷茫地起身跟着玉姐朝着大门外走去,那看门的老奴见到玉姐气势汹汹地模样,疑惑着眼睛弯腰正要开口,却见玉姐纤手一挥,说了声起开,来到大门前抬起右腿一脚将大门踹开,看着院外乌泱泱的人群,大喝一声:“我南派七门何在?!”

话音未落,就见五个身穿灰色素衣的中年壮汉一脚跨出人群,抬手胸口抱拳,齐声喝道:“霍家五虎听候玉姐调遣!”

与此同时,又有三人来到面前,一躬到底,“吴家三狼奉家主之命已恭候多时!”

可是玉姐似乎并不满意,面如寒霜盯着院外的众人,随即冷哼一声,“七家只来两家,等今日之事了结,是时候重新洗牌了。”

就在这时,其他四人也先后来到了门外,门口的人群迅速分成了四波,振臂高呼。

“三爷!”

“索爷!”

“金爷!”

“龙爷!”

其实气势丝毫不亚于常在电视里看到的古代绿林好汉拜山头的画面,但是相比之下,站在我们这边的八个人,简直少的可怜。

三爷走在人群之前,目光扫过众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朗声说道:“1400多年前,我盗门祖师爷空空儿在南北绿林大会上,凭借壁虎游墙、蝎子爬城、燕子蹿云和八步赶蝉这四种绝学技压群雄,为本来名不见经传的盗门赚尽了脸面,一夜之间,盗门名扬天下。

从那以后,祖师爷就留有遗训,凡盗门门下,掌舵相争,须以绿林四绝决胜负,而地盘划界,则以抽生死签来定生死,现如今筢子行南把头生死未卜,南北重新划界,需要各位英雄好汉的一身浑胆,要是有怕的,现在可以回去,我姚三绝无二话,更不会干秋后算账这等下三滥的事情,但是只要是今天抽过生死签的人,凭本事活下来的,一人一百万疗伤费,要是不幸死于非命,安家费追加五倍,不为别的,就为这太平盛世之中,我盗门孩儿,血性不死!”

三爷的一番话落地,在场之人无不群情激奋,许多人脖子脸涨的通红,只等一声令下,仿佛刀山火海都下得,但是全场当中,只有我跟玉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还没有弄明白这生死签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光是从人数上来看,我们岂止是落了下风,简直就是从悬崖摔到谷底把地面砸穿然后又跌进十八层地狱,再加上姚三爷刚才所谓的盗门血性不死,待会儿让这群人剥了我们的皮,吃了我们的肉,恐怕他们都不会有二话。

三爷非常满意眼前的效果,冲老索头儿点头示意之后,负手转身进了宅院,老索头儿这时看向我笑着说:“小娃娃,待会儿可不要被吓的尿裤子。”

说完和金大发带着帮众跟着三爷的脚步进了门,只留下我跟玉姐还有龙老大的一干人等。

“希望你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虽然跟八爷没有深交,但是一向敬重他的为人,但愿南派憋宝一脉,不会折在你们两个人的手上。”

龙老大说完之后也进了门,我看向玉姐,玉姐紧咬着嘴唇,攥着拳的双掌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我问玉姐该怎么办,玉姐摇了摇头,看向我说:“小乙,怕不怕?”

“怕。”

我如是答道,“可是人活一世如同逆水行舟,水大漫不过船,浪大遮不住天,要是因为害怕而退缩,那么这辈子注定只能在山野小河里行舟,无法体会到大江大河里的惊涛骇浪。”

玉姐的眼睛微微闪动,“是谁告诉你的。”

“我爷爷。”

“好,白老鬼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孙子,这一世没白活,现在你就跟我进去,看看这盗门的浪,究竟能不能掀翻你这支小船!”

来老奴的带领下,我们穿过之前所在的园林,来到了一片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广场中间,地面由石砖铺垫,四周皆是五米多高的围墙,围墙脚下每两步站着一名身穿西装的男子,腰间鼓鼓,显然是带了枪械。

在我们进来之后,巨大的铁门被重重关闭,广场的一圈立着五把太师椅,其中四把已经被其他四人占据,我和玉姐径直来到空闲处,入座之后,五人形成了一个圆,每把交椅的后面都沾着乌泱泱的人,只有我和玉姐这边显得极为单薄。

“生死签,只论生死,不记仇恨,无论今天胜负与否,还望两派能摒弃前嫌,共谋发展才是。”

三爷挥了挥手,在他身后走出了两名穿着旗袍的美女,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分别来到我和老索头儿的面前,那托盘上放着一个木制的竹筒,竹筒里扎满了竹签,乍一看有点像是路边算命用的那种摇签。

这就是生死签?

我有些不太明白看向玉姐,玉姐还没说话,就听见坐在正对面的老索头儿笑道:“两个小娃娃,别说老头子欺负人,这签我们先抽,划下道来,能不能接的,就全看你自己了。”

这时在他身后跨出一壮汉来,伸手从竹筒中取出一签,看了眼然后交到旗袍美女的手中,旗袍美女双指掐着签头,将签尾立在眼前,然后走到广场中间高高举起,冲众人说道:“死!”

话音刚落广场中便传来了一阵阵吸冷气的声音,那名大壮冲老索头儿抱拳示意之后大步走向正中间,在那旗袍美女退场之后,忽的从腰间取出一把三尺来长,明晃晃的开山刀,伸出左手,而后举起右臂,开山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阵阵刺目的光芒,紧接着就听见“噗嗤”一声,手起刀落,再看那名壮汉的左手,依然被齐口砍下,鲜血如注。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壮汉从举刀到落刀的时间不到两秒,下刀的利索程度完全不像是在对自己下手,反倒是像砍瓜切菜,并且在落刀之后,壮汉扔下开山刀弯腰捡起自己的断掌,高高举起朝着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我们这个方向,高声嚷道:“南派可有胆接道?”

我是真的被吓傻了,看着断掌和血流不止的残臂整个人都换过不来劲儿,就在这个时候,耳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我敢!”

霍家五虎之一迈步走了出来,在竹筒中抽出一签,我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竹签下方的字:死。

我心头一颤,当我看向此人的时候,他也在看我,抱手躬拳道:“少东家,爬山虎定不会扫了南派的脸面!”

说罢径直走到那名壮汉跟前,二人面对面静立不动,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倒刺军匕,接着抬手拽着自己的脖领,手上一使劲,上半身的衣物化作丝丝缕缕被抛在地上,黝黑的皮肤和健壮的肌肉在太阳在暴露无疑。

“南派霍家接道,生死不吝,以报八爷恩情!”

说着面朝众人,手中军匕反握,脸上的表情一狠,我忽然意识到他即将要做什么,正要出口喊不要,就见那匕刃已经划破了肌肤,鲜血一点点地涌了出来,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乱成了一片,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我睁开眼时,爬山虎半跪在地,面前的地面上红白交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转过头看向老索头儿那边说道:“北派可有胆接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是我当时唯一的反应,我转头看向玉姐,玉姐何尝不明白我的心思,咬着嘴唇说道:“想要保住南派的香火,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八爷不在,若是以绿林四绝来比试,你我更是没有丝毫胜算。”

“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么?”

我看着站在身后的其他六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刚毅,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只是他们越是这样,我的内心就越是愧疚到了极致,我宁愿放着老索头儿统领两派,也不愿意这种事情再继续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惨叫从广场中间响起,我不敢转头去看,但是身后又有人要出去接道,我伸手想拦住他,却被玉姐阻止,“生死签一旦开始,除非一方认输,否则便不能终止。”

而那人也笑着对我说:“少东家,我们的命都是八爷给的,现在到了偿还恩情的时候了,没事的,断个胳膊流点肠子没啥,只要能守住南派的香火,就算是油炸火烤,我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我选择闭上了双眼,泪水却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流淌,听着广场中间传来的一声声的惨叫,和身后走出来的一阵阵脚步声,我将十指深深嵌入肉中,心中暗自发誓,倘若让我拿到青羊印,我一定会废除这些破旧的门规,重新制定新的规矩!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听到身后有人走出来后,就听见玉姐叹了口气,“我们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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