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殿门被人推开,远远望去,殿中端坐着一名女子,妆容精致,头戴凤冠,身着凤袍。
陆明溪忙回过神,同程鹤州缓步踏入殿中,齐齐朝那人跪下,恭敬道:“臣。”
“臣妇。”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皇后的声音温柔似水,如落在心间的玉露,叫人听了心生欢喜。
“谢皇后娘娘。”
两人起身之际,皇后身边的嬷嬷便将陆明溪引到离皇后最近的地方坐下。
“明溪。”
陆明溪忙起身恭敬回道:“皇后娘娘。”
“几年未见,你便同本宫这般生疏了?”
陆明溪紧张的卷起袖中的手,殿中虽放置了好几盆冰,但她的额间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皇后看着她垂首的模样,轻叹一声,“你我从前那般要好,如今却形同陌路。”
陆明溪身子一怔,从前要好?
“从前本宫在府中受欺负时你将本宫护在身后的模样,叫本宫至今难忘,但你却——”
皇后的声音带了些伤怀与埋怨。
陆明溪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抬眸看向座上之人,记忆涌入脑海。
当今皇后名唤裴淑敏,是原主的手帕交,。
只是原主在对程鹤州倾心后便将裴淑敏抛之脑后,再无交集,加之入宫谢恩时并未见到帝后,直至死前都未再见过这个好友。
陆明溪心中微动,眼眶不禁泛起一丝酸涩,恋爱脑误事。
“罢了——”皇后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程鹤州,道:“明溪如今是喜得良缘,对本宫这个昔日好友自然不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陆明溪便要跪下,一双素手在她膝盖落地之前将她虚扶起来,带着一丝愠怒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是作何?”
陆明溪忙道:“明溪并未忘了您,只是娘娘乃中宫皇后,明溪为臣妇,无诏不得入宫,明溪有罪。”
闻言,皇后唇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声音温和,“那你日后若是得了空便到宫中陪陪本宫。”
皇后侧眸看了一眼方才的嬷嬷,只见那嬷嬷立即捧上一枚令牌。
陆明溪疑惑的看向皇后,“娘娘这是——”
“你拿着此令牌,可随时入宫。” 皇后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见她要起身谢恩,又忙道:“你不必拘礼,还是如从前那般便好。”
陆明溪攥紧了手里的令牌,垂首道:“谢娘娘恩典。”
“李嬷嬷,给程将军赐座。”
程鹤州忙朝座上之人拱手,“臣谢娘娘恩典。”
皇后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转而同陆明溪说着悄悄话。
一盏茶过后,皇后仍旧不见停下,只时不时的掩唇轻笑,陆明溪则越听越心惊。
原来皇后知晓原主为了程鹤州,甚至不惜放下架子求陆丞相进宫求旨赐婚之后,便在中协助。
如此说来,原主与程鹤州的亲事也有她的助力,只可惜程鹤州并非良人,终是辜负了她的好意。
皇后突然掩唇轻咳,仅片刻,面上血色尽失,陆明溪忙敛起思绪,替她抚着后背,待她稍稍缓解后,才递去茶盏。
“娘娘,喝口茶润润嗓子。”
皇后刚饮了一口,便见一位公公神色匆匆的进来,恭敬行礼道:“奴才给娘娘请安。”
皇后端坐在上方:“何事?”
“皇上命奴才前来嘱咐娘娘注意休息,天热也需得注意莫要受了凉。”
陆明溪紧了紧手,天气这般炎热,掌心的那只手却冷如寒冰。
她看了裴皇后半晌,才缓缓开口:“娘娘需得保重凤体才好,明溪便不打搅娘娘休息了。”
陆明溪刚要收回的手又被皇后攥住,只见她冷眼看着程鹤州,道:“既然程将军凯旋而归,礼自然不可废,记得携明溪行回门之礼。”
“臣遵旨。”
陆明溪本想借皇后之手求一道和离圣旨,但在看到皇后满脸倦意的模样时,这个想法瞬间烟消云散,她不想叫其为了自己再费心。
离开之际,她回握住皇后的手,轻声宽慰:“娘娘务必保重凤体。”
陆明溪扫了眼程鹤州,又大着胆子附到皇后耳畔说着体己话:“皇上虽政务繁忙,疑心也重了些,但后宫仅娘娘一人,方才皇上还命内侍嘱咐娘娘注意身子,想必待娘娘也是极好的。”
言罢,她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娘娘万事看开些,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皇后轻轻勾了下唇,朝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来,却并不接她的话。
待将人目送出承乾宫后,裴淑敏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软倒在座上。
李嬷嬷让宫女将殿中的几盆冰都端了下去,随即替她捏着肩颈,“娘娘凤体才是最主要的,那程将军夫妻入宫娘娘大可——”
裴皇后无力的抬手打断她的话,“李嬷嬷不知,程鹤州并非良配,若本宫不借机敲打他一番,依明溪那般柔弱的性子在将军府如何生存下去?”
“若他程鹤州是个有脑子的,今日过后定会对明溪敬重一二,若他待明溪不好,本宫再想旁的法子,终归不能叫明溪吃了亏去。”
“娘娘已经替长乐郡主促成了这段姻缘,何必再——”李嬷嬷有些不解。
“李嬷嬷可记得本宫入宫前是过的什么日子?若不是明溪,本宫早就不在人世了,因她本宫才能活,也因皇上才有今日的本宫,做人不能忘本。”
回想起她们主仆二人从前在裴府的日子,李嬷嬷忙跪倒在地,“奴婢失言,请娘娘责罚。”
裴皇后轻叹一声,“罢了,今日倦的厉害,扶本宫去歇着吧。”
陆明溪与程鹤州并肩行走在宫道上,杏儿紧随其后。
烈日晒的人头晕目眩,程鹤州大步跨上马车。
在陆明溪登上马车之际,一只大掌忽的探出车外,将人扯了进去。
连带扶着陆明溪的杏儿也被扯进车中,主仆二人双双跌坐在车里。
陆明溪忍着怒意,起身坐好,迎上程鹤州的视线:“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