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痛苦往前走去。
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狼狈。
这满园的牡丹,都是我入宫那年种下的。
彼时还是皇子的裴蕴望向我时,眼中总是无尽的柔情。
细细捋好我鬓角的碎发:「拾绾,等将来我们入主皇城。我会在百花园里为你种满牡丹。」
我满怀希冀的望向他:「只有牡丹吗?」
他伸手将我揽进怀中,轻揉我的肩膀:
「当然,我们阿绾只喜牡丹。」
「那后宫之中,便只有国色。」
也只我一位皇后。
登基后他的确做到了。
百花园里只有牡丹,后宫之中只有皇后。
直到谢静姝的出现。
裴蕴的偏爱与特权,统统都给了她。
不,应该说是,还给了她。
就仿佛我们过去的十年相伴,都不复存在一般。
回忆如昨,可现实却一夕之间物是人非。这园为我而种的牡丹,明日便将不复存在。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疼得我喘不过气。却也不及我心中酸楚的万分之一。
直到入夜,疼痛才缓去许多,可面色依旧苍白如纸。
这系统的惩罚,也真是有够折磨人的。
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浊气。
「你不舒服?」
耳边传来裴蕴的声音,吓得我一激灵,慌忙自贵妃榻上起身。
只见他坐于一旁的圆凳上。无声无息,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陛下几时来的,怎的坐在这里?」
裴蕴生的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闪烁的烛光映照下,颇有几分灯下美人的韵味。
纵使成婚多年,也让我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自上次朝阳殿不欢而散,我们已许久不曾单独见面。他独自来见我,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裴蕴薄唇微启:
「朕来是想告诉你,那些牡丹明日会派人送来你宫中。」
他似是有些难言,静了半晌又添一句:
「是姝儿的意思,她知道你喜欢牡丹后,就求着朕送些来给你。」
这话无疑是泼了我一盆冷水,我冷笑出声:
「陛下这是施舍么?即是不要了的东西,扔出宫去便是。」
「何必要送来羞辱臣妾呢。」
裴蕴猛地起身,一把掐住我的脸颊:
「这就是你同朕讲话的态度?皇后真是好礼数!」
「若不是姝儿心善,让我来看看你,你当这坤宁宫朕想踏进一步吗!」
我心中苦笑,张口闭口都是他的姝儿。
过去恨不得整日住在坤宁宫的人。如今却说这地方一步也不想踏入。
「那陛下瞧也瞧过了,请回吧。」
「不然夜深了,引得贵妃误会可不好。」
见我说话依旧嘲讽,裴蕴气极将我甩至一旁:
「你这样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哪个男人听了会舒服?」
「当真不及姝儿一星半点!」
厌恶的瞪我一眼,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去。
呵,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过去夺嫡险象环生,我为将他摘得干净,朝堂之上舌战群儒。
回来后,他夸我有张仪之才。
如今不过刺他几句,就成了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说到底就是不爱罢了。
也是,我又怎能比得上,他心尖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