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明礼妄歌的其他类型小说《谢明礼妄歌曾许人间共白头小说》,由网络作家“浮生一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妄歌又昏睡了两日。只是这一次,再没梦见过谢明礼。背上已经上过药。她却毫不在意。反正等回了无名海,这些伤痕便会消失无踪。好在老夫人守信。东西整整齐齐码了两箱送来。就连妄歌自己见了都有些惊讶。没想到,零零散散送了这么些年,竟积攒了那么多。她让仆人把箱子搬到了院子里,又顺势借着老夫人的由头,命人去谢氏祠堂取了她抄写的女诫和家规过来。不多时,东西取来。妄歌借口祈福仪式不得围观,不得打断,屏退了所有人。随即一个火把丢到了上头。火光漫天。但无人来查看。毕竟,今日皇帝寿辰,侯府的几位主子都进宫赴宴去了。果真是个好日子。妄歌心想着,转身又去了谢明礼的院子。暗卫依旧现身阻拦。可妄歌早就想好了说辞。“大嫂让我绣喜帕,可我没时间画花样了。往日我的画都在大...
《谢明礼妄歌曾许人间共白头小说》精彩片段
妄歌又昏睡了两日。
只是这一次,再没梦见过谢明礼。
背上已经上过药。
她却毫不在意。
反正等回了无名海,这些伤痕便会消失无踪。
好在老夫人守信。
东西整整齐齐码了两箱送来。
就连妄歌自己见了都有些惊讶。
没想到,零零散散送了这么些年,竟积攒了那么多。
她让仆人把箱子搬到了院子里,又顺势借着老夫人的由头,命人去谢氏祠堂取了她抄写的女诫和家规过来。
不多时,东西取来。
妄歌借口祈福仪式不得围观,不得打断,屏退了所有人。
随即一个火把丢到了上头。
火光漫天。
但无人来查看。
毕竟,今日皇帝寿辰,侯府的几位主子都进宫赴宴去了。
果真是个好日子。
妄歌心想着,转身又去了谢明礼的院子。
暗卫依旧现身阻拦。
可妄歌早就想好了说辞。
“大嫂让我绣喜帕,可我没时间画花样了。往日我的画都在大哥这里,我想取来比照。若是因你的阻拦耽搁,我可不替你担责。”
“属下立刻去请示。”暗卫抱拳。
“你只管去。”妄歌提醒,“只是大哥在宫中赴宴,三日后才会回府。误了工期,你自向大哥大嫂请罪便是。”
谢明礼前往边关五年。
到头来,得了个冷面杀神的称号。
妄歌自然不怕。
但跟在他身边的这些下属,可是清楚地知道他发起怒来会如何。
暗卫犹豫:“只是取画?”
妄歌露出不满的神情:“不然呢?侯府短着我什么了?我还能偷侯府的东西吗?”
这倒是实话。
往日妄歌能随意出入这院子,都从未闹出过事。
今日只是取个花样,想必也出不了乱子。
暗卫找不出错处,只得放行。
妄歌一路直奔书房。
谢明礼不喜欢在卧房里摆放装饰物,所以大部分的东西都在书房。
她本以为能够轻松找到。
没曾想,谢明礼才回来月余,书房已经大变样。
目光所及,竟找不到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妄歌只得去卧房寻。
可卧房依旧没变,仍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唯独曾经挂着的两幅她的画像被收了起来。
妄歌再寻。
整个院子不过五间房。
她终是在院子角落的旧库房的破烂桌椅堆中,找到了五个箱子。
打开一瞧。
正是谢明礼与她过往的种种交集。
不消想,定是谢明礼怕柳莹莹瞧见伤心,便先一步把东西都给收起来了。
如今,倒是省了她的事。
挺好。
妄歌一个个箱子看过去。
除了两把剑烧不了,其他的都能一把火解决。
不过说到剑,她倒还真有些头痛。
当初为了让谢明礼用得称心,她特意寻了千年玄铁来铸剑。所以这两把剑,把把都削铁如泥,火烧不断,刀砍不断。
原本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偏她一时上头,铸剑时还在剑身上塑了“谢明礼”三字。
处理不了,便只能带走。
妄歌掏出火折子,连箱子带旧库房一并烧了。
随即揉乱头发,摸黑脸颊,逃荒似的跑出去找暗卫。
“不好了,旧库房失了火,我去找人救火,你速速入宫找我大哥回话。”
暗卫不是没疑心。
可瞧见妄歌狼狈的模样,再看旧库房升起的黑烟,终是选择了相信她的话,火速离开复命去了。
妄歌回到旧库房门口。
亲眼看着几个箱子都烧干净了,才大喊走水。
原本妄歌在自己院子里“祈福”,府上下人看见黑烟都没当回事儿,一听是谢明礼的院里走水,轰隆隆地全赶过来救火了。
一时人多眼杂。
妄歌悄无声息地把剑带出了侯府,连夜抛进了护城河。
又让接替阿珠留守的人鱼沿着护城河而下,一路把剑送去了海里。
当然,只是普通大海。
毕竟,人间之物入不得无名海域。
往后经年,她也不想再瞧见与谢明礼相关的东西了。
回到侯府不久。
谢明礼便火急火燎地闯进了院里。
“妄歌!”
“大哥有事?”妄歌面不改色地走出来。
谢明礼冲到她面前。
妄歌立刻给出解释。
“失火之事,是我翻东西时不小心落下了火折子,但那里是旧库房,应该也没什么重要之物吧?我逃得快,并未伤着。”
只是随口给的安抚。
原本也没想谢明礼会在意。
却不想,谢明礼几步上前,直接拽着她就往走。
“莹莹为了救你的东西被火灼伤了,你的血不是疗伤有奇效吗?快跟我去救莹莹!”
谢明礼答应得很快。
妄歌知道他是心中有愧。
他虽然不爱她,却也是真心疼惜过她的。
如若不然,他早就找她要血了,而不是在柳莹莹受伤后,才惊慌失措地找到她。
“谢谢大哥。”
妄歌包扎好伤口。
后退两步,朝谢明礼笑得一脸明媚。
“护城河岸的风景瞧腻了,我打算坐着花船到附近的岷江游一圈。大哥和大嫂一定会给我捧场的吧?”
谢明礼心中生出古怪。
他伤了她,她不哭不闹,还邀他和柳莹莹游湖,当真是放下他了吗?
亦或者,这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如若不然,为何偏偏要在他送她的花船上过生辰呢?
“我......”谢明礼纠结。
柳莹莹立马温声接话:“妄歌妹妹的生辰是两日后吧?可明礼,皇上今日说,两日后要咱们陪同他去安国寺上香,你忘了吗?”
谢明礼闭眸:“歌儿,待我从安国寺回来再给你补办生辰宴吧!”
补办生辰宴吗?
妄歌笑:“好呀!”
她可是人鱼公主。
生辰宴自然是要补办的。
只不过,那与谢明礼无关了。
无名海域会为她燃起天火,流光溢彩,七日不歇。
那样绝美的景色,人间永远都看不到。
转眼便是生辰当日。
妄歌与谢明礼、柳莹莹同时从侯府出发。
只不过一个往南去护城河,两个往北去安国寺。
侯府门口。
谢明礼先一步上了马车。
柳莹莹抚摸着自己灼伤康复后愈发光彩夺目的脸,走到妄歌身边,娇声道:“妹妹的血可真好用,生辰过后,还需妹妹继续费心了。”
“虽然我的血你不该用......”妄歌从怀里取出一方喜帕,递给她,“不过,还是祝你新婚快乐。这是贺礼,务必要用。”
喜帕是她让阿珠从无名海运来的。
上面的鸳鸯是用人鱼族特有的灵果汁液染织的,可保人类不受人鱼血液侵害。
妄歌也不是特意要救柳莹莹。
只是这东西原本就是她为谢明礼准备的新婚礼。
虽然他们的婚礼没了,但留下这份贺礼,也算给这十年一个圆满的交代了。
贺礼送了。
余下的一切,与她便再无干系了。
妄歌不再理会柳莹莹。
脚步轻快地走到谢明礼的马车前。
“谢明礼,再见啦!”
她自顾自说着,又继续往前,上了自己的马车。
谢明礼掀开车帘,只看到她潇洒的背影。
他的心一阵抽痛。
下意识想跳下车追上去问清楚。
柳莹莹快步走上前,一脸为难道。
“明礼,妄歌妹妹说她不想给我绣喜帕了。我想她定是为取血的事生气了,要不,今日陪她过了生辰宴,明日再快马加鞭追上皇上的车驾吧?”
谢明礼失笑:“她就是孩子心性,耍点性子,过几日补了生辰宴就好了。”
两人坐回马车上。
两驾车马交错而过。
车窗帘被风吹起。
谢明礼同柳莹莹谈笑晏晏的画面映入眼帘。
妄歌深吸一口气。
漫长的十年,终于结束了。
谢明礼。
从今往后,再也不见。
这一晕便是三日。
妄歌只觉浑浑噩噩,身子忽冷忽热。
一时梦见十年前谢明礼将她歹人手中救出的陈年旧事,一时又梦见谢明礼将她鱼尾齐齐斩断的恐怖画面。
她惊醒过来。
发现自己在京郊的一个农户家里。
得知是昨日天气转晴,大娘进山采参发现晕倒的她,就将她带回了自己家里,还给她喂了好不容易采到的好参,才把她这条命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妄歌便把身上的金银珠宝都给了大娘。
大娘说自己的参不值这些,但妄歌坚持要给,大娘只得收下,喜得连声喊活菩萨。
妄歌笑笑,没说什么。
人间的金银珠宝,对人鱼来说,毫无用处。如今能给到这样善心的大娘手里,也算物尽其用了。
妄歌告别了大娘。
转头就去了护城河边。
护城河不仅途径江南,还有暗渠直通无名海。
阿珠不能完全幻化成人形,便是通过这条水路来京城给她传信的。
如今得了妄歌的回信,更是片刻不停地要把好消息带回无名海。
花船逼近眼前。
妄歌的思绪也随之回到了眼下。
自从五年前她表白被拒,谢明礼远赴边塞,花船便被束之高阁,再也不曾入水。
如今,它再次摇曳于水面。
承载的,却不是谢明礼对她的偏宠。
而是谢明礼为柳莹莹备下的十里红妆。
他曾费尽心思为她准备的生辰礼,他曾因她的告白避之不及的花船,如今为了哄另一个女人开心,都能轻易地拿出来了。
妄歌本以为自己会痛苦不堪。
然而,真当载着十里红妆的花船停到她眼前时,她的心也只轻微地抽痛了一下。
明显,但不剧烈。
花船停稳。
面如冠玉、青衫落拓的男人出了船舱,看到岸边的妄歌,愣了一下,方才沉眸训诫。
“你都在外野了三日,还要闹到何时?”
“大哥教训的是。”
妄歌垂下眼眸,不争不辩。
雨下了两日。
她在落日崖躺尸两日。
但凡谢明礼心里有她一分,派人回去看她一眼,都会知道她的处境。
可没有。
一分都没有。
妄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今再见到谢明礼,才恍然发觉,自己满心满眼爱了十年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疏离的称呼让男人皱紧了眉头。
“你叫我什么?”
“大哥。”妄歌抬眸,不闪不避,“往日是我僭越,但如今我想通了。我既是侯府养女,自然该尊称您一声大哥。”
她的眼底平静无波。
好似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谢明礼心头一紧,下意识抓紧了妄歌的手腕。
“你再说一遍!”
“大哥放心,不该有的心思我都收起来了。”
所以谢明礼,你不必反复求证了。
妄歌的视线越过他,落到了他身后的嫁妆上,温声说了下去,“大哥大嫂婚期将至,小妹提前恭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从此以后,山高水长。
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妄歌心头说着。
随即轻轻拂去了谢明礼的手。
转身离去。
指尖的温度迅速褪去。
谢明礼呼吸微滞。
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自己手中流失,抬步便想追上去。
柳莹莹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阿礼,妄歌妹妹是不是还在为那日咱们把她丢在落日崖的事生气啊?”
谢明礼面色一紧。
柳莹莹便掩面轻咳了起来。
“都怪我身子骨弱,不能受寒。若是我早知妄歌妹妹怕下雨,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丢下她的。”
“这不怪你。”谢明礼连忙上前替她顺气。
看着妄歌离去的背影,他的眸光闪动着,仿佛有什么情绪即将破壳而出。
可他什么都没做。
半晌,他才压下眼底波光,咬牙说了一句。
“她又不是傻子,下雨了不知道找地方躲吗?”
语气有些焦躁不安。
也不知是在安抚柳莹莹,还是在安慰自己。
妄歌听得清楚。
却只是轻轻按了按心口。
没事的。
往后,她再不用躲雨了。
“阿珠,替我转告父王母后,婚事我应了,下月生辰便回无名海。”
“公主您终于想明白了!”
“且不提谢明礼区区一介凡人,本就配不上我人鱼族尊贵的公主殿下!就说公主五年前的赤城告白,谁能不动凡心,偏他避之不及,逃荒似的远赴边关!”
远方花船摇曳而来。
妄歌摆摆手。
阿珠立时噤声,变回鱼型,潜入水中。
水波荡漾开来。
妄歌抬眸,看到迎面而来的花船上载着十里红妆。
花船是五年前谢明礼送她的生辰礼。
据说,是他亲自设计,花了三年时间寻材料,又聘了数十位江南最顶尖的造船师,精心打磨了两年,才最终完成的。
如此用心,任谁瞧了不觉得他情根深种?
她亦是如此。
毕竟,全京城都知道,她只是谢小侯爷从路边捡回的孤女,名义上的妹妹。
可也正是那日,一切都变了。
当她在漫天花雨中,将自己的拳拳真心掏给谢明礼看,问他是否愿娶自己时,谢明礼却惊得直接跳下了花船,头也不回地游回了岸边。
而后,便是数日的避而不见。
等妄歌再听到谢明礼的消息,他已经身披戎甲,奔赴边关了。
这一去,便是五年。
任由妄歌去了一封又一封字字如泣的家书,始终没等来一句回应。
从前她随意写上两个字都喜笑颜开地说要裱起来的人,她说无聊便能提笔洋洋洒洒给她写下一个话本的人,如今却连一个字都吝惜起来。
冷遇来得太快。
妄歌甚至都怀疑,谢明礼喜欢男子。
可就在一个月前,谢明礼回京了。
身边还跟着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
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偏爱,都落到了那姑娘身上。
她才知,谢明礼并非不爱女子。
他只是不爱她。
过往的千般好万般宠,不过是谢小侯爷的一时兴起,就如同豢养了一只小宠物。
是她僭越了。
是她自作多情地把那些都当成了他心里有她的证明,总想着只要自己再努力些,再主动些,便能与他携手一生。
哪怕谢明礼带回了柳莹莹。
她心中都还残存着一丝幻想。
幻想着谢明礼只是念及副将的功绩,才将其孤女柳莹莹带在了身边。
直到前几日。
谢明礼用军功,向皇帝讨要了一纸婚书。
他与柳莹莹的婚书。
得知此事,妄歌去寻谢明礼想要个说法。
可她跑遍了京城,才从柳莹莹院里的丫鬟那儿得知,他陪柳莹莹去了落日崖赏花。
落日崖的桃花一绝。
她曾无数次央着谢明礼陪自己去看。
可谢明礼总有说辞,每回拒绝时还不忘提醒她,桃花是要与夫君携手相看的。
他如此拒绝她。
却与柳莹莹看桃花去了。
妄歌捂着酸涩的心口,从未有一刻如此清醒地意识到,他真的,从没爱过她。
可十年如一日的爱恋,又哪会如此轻易熄灭?
她犹不死心。
提着裙摆就跑去了落日崖。
夜幕时分。
妄歌终于爬到了崖顶。
衣裳凌乱,鞋上满是泥泞,整个人狼狈不堪。
而在落日余晖中,在姻缘桃树下,谢明礼如珠如宝地将柳莹莹搂进怀里,仿佛怕把她砰碎了似的,轻轻捻去了飘落在她脸颊上的一片桃花瓣。
妄歌被这一幕定在了原地。
纵然早知谢明礼不爱自己,她依旧心口抽痛,险些呼吸不上来。
此时,山雨袭来。
谢明礼小心翼翼地护着柳莹莹上了马车。
马车从妄歌身边驶过。
山风吹过,扬起车窗帘子。
柳莹莹瞧见了她,娇嗔提醒。
“阿礼,妄歌妹妹来了,可是与人有约?”
闻声,妄歌抑制不住地又生出了点妄念。
希望谢明礼会如往日那样,温柔地把她抱上马车,心疼她此时的落魄与慌乱。
可妄念终是妄念。
谢明礼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车帘落下。
妄歌听到谢明礼淡漠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既然不长记性,便在此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什么时候再回侯府!”
马车呼啸而过。
一刻都不曾为她停留。
一如谢明礼的爱。
妄歌一动不动地目送着马车远去。
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她被雨水浇得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只片刻,便轰然倒地,战栗不止。
只可惜,却再无一人为她倾伞了。
这便是代价。
作为美人鱼,想在岸上生存下去的代价。
她不能触碰雨水。
哪怕一滴,都能让她痛不欲生。
谢明礼知道她怕雨。
往日每逢雨天总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呼一声痛,他便能连夜进宫把太医给抓回侯府给她看诊。
而如今,他悉心呵护着另一个女人,却将她遗弃在即将入夜的悬崖顶,任由她被大雨吞没。
妄歌蜷缩在雨幕里。
大雨一滴又一滴落在她身上。
犹如千刀万剐。
同时,也将她对谢明礼的爱意一点点剜去。
她爱了十年。
强求了五年。
只换来这样的结果。
半年前,父王母后派人鱼来传信,说是给她定了门亲事,她还气他们管太多,坚持要留在侯府。
可现在她真的累了。
谢明礼不爱她。
她为爱留在人间也便成了笑话。
落日余晖殆尽。
妄歌痛晕过去,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是时候回家了。
回到那片人类永远都找不到的无名海。
妄歌一夜好眠。
自从谢明礼奔赴边关,她鲜少有睡得如此好的时候。
为此,她没少寻医问药。
大夫总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不想,治疗竟如此简单。
只需放下对谢明礼的痴缠便可药到病除。
幸好,醒悟得不算太晚。
从今往后,她将夜夜安眠。
真好。
妄歌如此想着。
随即翻了个身,还想再多睡会儿。
可丫鬟来报,说是老夫人请她去前厅。
谢明礼的母亲去世得早。
老侯爷又是个痴情种,硬是守住了与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谢明礼算是被老夫人这个祖母一手带大的。
老夫人瞧不上妄歌。
当着谢明礼的面倒是不说什么。
可背地里,没少敲打她,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谢明礼不在的这五年,老夫人更是变本加厉。
惩罚她的手段也从简单的抄写女诫,逐渐演变成了跪祠堂,受家法。
往日,妄歌念着她是谢明礼的祖母,诸多忍让。
甚至,还妄图通过伏低做小的讨好,改变老夫人对她的看法。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鱼公主。
短短五年内,已能揽下府上大小杂务。
现在想来,当真是傻。
面对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卑微讨好,不过是给了对方一个肆意拿捏的机会罢了。
谢明礼如是。
老夫人更是如此。
不过,提及老夫人,妄歌不免想到她那儿还有不少自己抄的经,绣的图。
人间的十年当真是久。
久到她回头才惊觉,自己孑然一身而来,却也在不知觉间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迹。
清理有些麻烦。
可她干干净净地来,亦想干干净净地走。
既然谢明礼如此厌恶她,她也不想给谢明礼留下任何东西来碍眼。
权当,是还了他前五年的好吧。
妄歌起床洗漱。
丫鬟还守在外头。
显然是习惯了妄歌每每被老夫人通传,都要忙不迭赶过去的样子。
但今天她注定要失望了。
妄歌洗漱完毕,又安安稳稳地坐在镜前梳妆。
丫鬟等不及,催了一句。
她立刻叫人把丫鬟丢出了院子,并让丫鬟转告老夫人,她用过早膳便去请安。
丫鬟不可置信地离开。
不多时,老夫人院里的粗使奴仆过来了。
竟是想直接上手,捉拿妄歌过去。
妄歌本能地反抗。
原本以她的能力,轻松拿下几个奴仆不在话下。
可落日崖那两日的雨严重透支了她的身体,此时的她比起成日说自己不舒服的柳莹莹都不知弱了多少。
妄歌被押到了老夫人面前。
整个人狼狈不堪。
奴仆一脚踹在她的膝盖窝。
她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堂前。
“妄歌,你可知错?”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不知。”
妄歌抬眸,却见谢明礼和柳莹莹也在。
余下的辩驳全被咽回了肚里。
然而,谢明礼正在看柳莹莹手里的佛图。
目光轻柔,神情专注。
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老夫人的蓄意刁难和奴仆的粗鲁对待。
可曾经老夫人让她行跪拜礼,他都要闹得侯府不得安宁。哪个下人不小心冲撞了她,他都会杀鸡儆猴、不留情面。
他如此小心翼翼地捧过她。
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妄歌看着视若无睹的谢明礼。
头一回觉得爱上这个男人,把真心捧到他面前,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眼神冷了。
心也冷了。
妄歌敛下眸,不再看谢明礼。
老夫人依旧在冷声训诫。
“你寄人篱下,却目无尊卑,若是不好好教导,将来必成大祸。来人,请大家法!”
大家法,便是一百鞭。
谢明礼下意识抬眸看向妄歌。
似在期待她开口求饶。
可妄歌始终沉默不语。
大家法而已,她这五年又没少挨。
老夫人怨她逼走谢明礼。
每逢听闻谢明礼受伤,便要寻着由头请家法。
妄歌心知肚明。
只是当时的她根本不在乎。
人鱼的寿命长,身体恢复能力也远胜人类。
除了淋雨,几乎没什么伤能在她的身上停留超过三日。
那些疼痛,她只当成是与负伤的谢明礼感同身受。
如今嘛......
谢明礼曾为了她受老侯爷一百鞭。
她受了这次,便也还清了。
妄歌不肯开口。
谢明礼也偏开了头。
管家执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妄歌身上,没有丝毫的轻慢。
内堂静谧。
只余下抽鞭的声音和妄歌的痛苦喘息。
身上的衣裙被鞭子抽烂。
鲜血溢出,染红了后背。
妄歌紧皱着眉头,身体孱弱到几近晕厥,却依旧一声不吭。
恍惚间,她听到了谢明礼的声音。
“歌儿,错了就要认!”
错?
妄歌笑了。
她的确错了。
她最大的错,就是爱上谢明礼。
她最大的错,就是为了谢明礼,来到人间。
妄歌的笑,让谢明礼莫名心慌。
往日她破了手指都哭哭啼啼地要他哄,如今受了数十鞭,她却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了。她何时变成了这样?
谢明礼下意识转眸:“祖母......”
柳莹莹似是才发觉妄歌受罚般,适时插话。
“祖母,妄歌妹妹年幼,不懂规矩重新教过便是。请大家法是否太重了些?这样吧,我瞧妹妹绣工极佳,正好我的喜帕还没着落,不如就让妹妹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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