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恍然大悟,只觉得傅砚临像是一只万年蜘蛛精,一早就织好了一个弥天大网,算准了时机等她往里头钻。
可他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上套呢?
比如,她同江屿阔恰好分手。
比如,她兴致来袭要在那一晚疯狂。
他是怎么算得那么准的?
闻笙百思不得其解。
但闻笙心里有些甜丝丝的,她第一次觉得,被一个人这样“惦记”,竟然是这样的滋味。
说不出的喜悦和悸动,那种被他撩拨得上上下下的心动,不断提醒她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不断叫她明白,恋爱其实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同江屿阔在一起时那样一潭死水。
朝夕相处的这些天,闻笙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也不排斥。
她忽然觉得,或许给傅砚临转正,也是可以的。
总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开始,才能谈及未来。
她不是矫情的人,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闻笙其实也不太喜欢当下她和傅砚临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火包友的名义,却像是谈恋爱。可要说他俩是谈恋爱吧,谁也没开口提过这茬?名不正言不顺,怪别扭的。
思及此,闻笙鼓起勇气,给傅砚临去了条微信。
“今晚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消息发送完毕,闻笙心跳加速,兴奋不已。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商务宴请之外约男人吃饭。
夜晚吃饭,她该如何开口?
闻笙并不介意自己主动,在她看来,男女之间是平等的地位,没有谁规定两个人恋爱的开始必须是男生先主动提出,而女生一定要等到男生的追求告白才能迈出步子。
她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是双向需求、双向选择,她现在有好好相处的想法,那就问问傅砚临的意思,如若他也觉得两个人可以先相处试试看,那便一拍即合,“合作”愉快了;如若他没这个意思,闻笙也不强求,只能说缘分不够,江湖再见仍是朋友。
不过两分钟,傅砚临直接打来视频,闻笙有些惊讶,但还是接了起来。
视频里傅砚临正在赶路,镜头有些晃动,依稀可以看出来是在机场的廊桥,伴随他声音而来的还有机场工作人员甜美的播报声,“今晚不行,我临时出差去一趟深城,要个把星期才能回来。”
闻笙心里有些许失落,但还是温声道,“那等你回来,我再请你。”
“好,登机了,到深城再联络。”傅砚临挂断之前,忽然叫她名字,“闻笙。”
“嗯?”
“你要记得吃晚餐。”
“知道的。”
“别光说不做。”
闻笙刚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知道照顾好自己的,但对面已经掐断。
那时候的闻笙,根本不知道傅砚临主动报备行程给她,意味着什么。
骄傲且恣意妄为如傅砚临,为何会对一个火包友报备行踪?
闻笙拿着手机在办公室踱步,想来想去,又给祝清嘉去了微信,问她晚上空不空,一起吃个饭。
她想告诉祝清嘉,自己决定和傅砚临先相处看看。虽然祝清嘉的思维跳跃,但闻笙觉得她是恋爱达人,能给她一些中肯的建议以及男女相处之道,以便她在今后与傅砚临的恋爱“合作”里,双方都感受愉快。
但好巧不巧,祝清嘉出差去了燕京城,给一个当红小花做危机公关。
她发来语音告诉闻笙,等她回去,有事情同她说,燕京的事情紧急,她无暇分身。
闻笙追问是什么事情,祝清嘉却不再多说。
那时候的闻笙,根本没想到祝清嘉要告诉她的事情有多离谱。
而当闻笙兴高采烈回到家,发现久等在门口的不速之客后,她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是江屿阔。
江屿阔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闻笙算账。
脑震荡住院十多天,他都快躺出一身痱子了,可徐让初被他小舅舅傅砚临打过招呼,死活不肯给他办出院,又叫来他妈傅砚微来盯梢。
江州人都知道,江屿阔是傅家大小姐傅砚微吃了好几年催孕药才生下来的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脑震荡和癌症一样严重惊悚,吓得傅砚微天天在医院守着,寸步不离,哭了好几回。
即便是明德医院最高级的VIP病房,江屿阔也觉得这十来天跟坐牢没啥两样,劳改犯每天还有时间出去放风呢,他比劳改犯还不如。
趁着徐让初去了燕京做学术交流,他才强行要求出院。
出院的各项数据指标都挺好,唯独他缺失的那段记忆,怎么都找不回来。
江屿阔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把他打成脑震荡的狗币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
按理说那天在电话里闻笙的话很清楚了,他再找上门来,多少有些不要脸的。
可……月底就是外公傅裕和的生日宴了,闻笙不出席,傅裕和肯定要问,到时候被他老人家知道他因为出轨闻笙室友被闻笙一脚给蹬了,估计得气出脑血栓来。
外公傅裕和很喜欢闻笙,见第一面就喜欢。
闻笙下得一手好围棋。
两人确定关系后,江屿阔带闻笙回去见家人,一次偶然,闻笙随手破了老爷子和至交好友冥思苦想半个多月还无解的棋局,自那后,闻笙就时常被老爷子接去切磋棋艺。
她得了老爷子的官方认定,说江屿阔要是敢对闻笙不好,把他腿打断,当没这个外孙。
要说两人是忘年之交都行。
傅家人和江家人对闻笙都十分满意,无论是相貌抑或是学历和工作,闻笙都格外优秀。她的优秀,让两家人可以忽略掉她平凡如斯的出身和孤女的身份。
傅砚微对这个准儿媳格外上心,唯一不满的就是闻笙工作太忙总出差全国各地,怕她婚后也这样不顾家,照顾不好自己儿子。
今天出院前,傅砚微还问江屿阔,“儿子,怎么你住院十来天,闻笙作为女朋友看都不来看你一眼?电话也没一个!”
江屿阔哪里敢说实话,支支吾吾说她出差了。
傅砚微轻哼一声,颇有微词,“有这么忙工作的么?这么辛苦,能赚几个钱?等她做了江家少奶奶,还需要出来抛头露面赚辛苦钱么?何苦这么小家子气的。”
傅砚微又提醒,说周末就是外公生日宴,外公提了几次,务必要将闻笙带去家宴的,别失了晚辈的礼数。
江屿阔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他虽然纨绔,读书不太好,可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闻笙才不是他想拿捏就拿捏的。
可他被打这件事就此作罢么,不可能的,江屿阔咽不下这口气。这笔账,必定要找闻笙算回来。
他更气不过,放眼江州城,还有比他很合适的金龟婿?他倒要看看,闻笙是不是眼瞎了!
闻笙看了江屿阔,脸色一沉,眼底尽是冷漠,“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