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区最大研究所的地板又冷又硬,我却像是无知无觉一样,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哀,莫大于心死。
我满脑子都是女儿被妻子活生生、一片一片拔走鱼尾鳞片时的凄厉哀叫声,和她看向我时的无助眼神。
“啊——妈妈,我好痛!!!
为什么要拔走我的鳞片?!
妈妈,求求你,不要……爸爸,救我!
啊——我不要妈妈陪我过生日了,爸爸快带我走……”我踉跄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因为被人压着在冷硬的地板上跪了几个小时,再加上挨了几次高伏特的电击,仅仅一个站起来的简单动作,几乎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看着女儿死后格外青白的脸,和下半身早已经血肉模糊的鱼尾,滔天的悔恨在我胸腔里肆虐。
几个小时前,女儿还无比期待地对着生日蛋糕许愿,怯生生的眼神里全是对母亲的孺慕之情。
对于末世后出生的兽人来说,分化觉醒是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安安在她七岁生日这天,成功分化成了一条B级美人鱼。
我花费了几乎所有的贡献点,为她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但就如同往常的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一样,即使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作为安安亲生母亲的商映仪依旧没有出现。
“我的生日愿望是……妈妈能陪我一天。”
豹猫优秀的听力让我耳尖地听到了女儿的愿望,在女儿期许的眼神下,我鼻头蓦地一酸,心一横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商映仪先是拒绝,但在一道熟悉的男声和她小声耳语了几句之后,她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行吧。
你带着她来我研究所吧。
要不是……”当时的我只顾着陪女儿一起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商映仪的未尽之语。
我好恨啊……如果当时我能追问几句,是不是女儿就不会遭遇不测?
如果我选择告诉女儿真相,而不是让她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直抱有幻想,她是不是就不会许下那个愿望?
……如果我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能护女儿平安?
我带着女儿风尘仆仆的赶到研究所,不出意外地被门卫拦在了门外。
结婚十年,商映仪从来不许我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除了亲近的人,没有人知道她已经结婚了,甚至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
在外人眼里,她是为了人类研究能奉献一切的科研狂人。
看着眼前高大恢宏、有无数高级兽人巡逻的研究所,我牢牢抓着安安的手,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无措地站在门外,自卑和怯懦几乎淹没我的头顶,让我忍不住想要拔腿就跑。
但触及女儿那双因为期待而变得无比明亮的眼睛,我只能假装镇定。
甚至还要说些谎言来维护商映仪在女儿心中的形象,“这就是妈妈工作的地方。
安安不要怪妈妈没时间陪你,妈妈是研究员,工作很忙的……”安安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研究所的大门,童声稚嫩,“我知道!
爸爸你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妈妈是伟大的研究员,她是大英雄!”
但正是这个大英雄,亲手夺走了安安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