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我沉默着被姜尧带回了府。
路上熙熙攘攘,陈国百姓都在热闹非凡的庆祝他们的胜利。
我想起当初江国频繁打胜仗的时候,我国的子民也都是安居乐业。
百姓有什么错?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百姓,都只是想安稳的活着。
有侍卫前来通报,说前面人群里在演皮影戏,问是否绕行。
姜尧沉默了下,我也沉默着。
我又想起了当初我缠着他教我皮影戏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剪小人,扯幕布,自己配乐,在幕后表演得不亦乐乎。
那段时间真美好,爹没有弃城而逃,娘也没有为了护我而死。
他只是暂居在我家的客人,国仇家恨尚没有这么剧烈地拉扯到我们的眼前。
我突然升了一份期盼,我也想上前去看看。
可姜尧已经吩咐了:“绕行。”
到了府中,姜尧在宫中的沉稳好像一下不见了。
他有些狂躁地走来走去,问我:“你刚才是不是特想去伺候太子?”
“也是,你现在就是陪着哪个男人睡觉能报仇就陪着哪个男人睡,不分敌我吧。”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豁得出去?
哦,我忘了,你已经跟你夫君睡过了,陪着男人睡的感觉怎么样?”
我沉默地坐着,面无表情。
姜尧冷笑了一声,摔门而去。
姜尧的房间正对着我的房门。
夜晚开着房门,我能清楚地看见几个美丽的姬妾在姜尧旁边陪伺的影子。
那一个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在窗影上像蛇一样缠在姜尧的身上,也缠在我的心底,勒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断暗骂自己:赵蓁蓁,你真下贱。
那是你有血海深仇的敌人,你的心怎可还对他有片刻的停留。
那对面互相缠绕的影子又像极了我幼时常看的皮影戏,彼时的那个人满心欢喜地在幕后为我表演,不知他此时是否知道我也在对面观看。
对面灯灭了。
婢女站在我身后:“姑娘,夜深了,就寝吧。”
多日的重压在这一夜爆发,我不断梦见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爹爹一向忠君爱国,却在这一战中一路被传报弃城而逃。
镇守城门的将士方寸大乱,而爹和哥哥们确实不知所踪。
不多时便城门失守。
陈国士兵将我和娘拉扯到众人面前,有士兵上来撕扯我的衣服。
娘为了护着我被那个士兵一剑杀死,娘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脸。
我哭着抱着娘还温热的身体,有2个士兵嬉笑着上来拖着衣不蔽体的我往旁边的帐篷走。
姜尧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他一身的盔甲,骑在高马上喝止了士兵,并且当场处置了说要肃正军规。
彼时我怎么没有看出他就是姜尧呢?
可他满身的杀气又跟我朝夕相处的一尘哥哥不一样。
朦胧中我好像看见了娘在我前面,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不断地哭求:“娘,你等等我,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有人在轻声细语地说话,不是娘的声音,好像是婢女。
“世子,赵姑娘她发高烧了。”
我的耳边不断地有隐隐约约的声音。
有慌乱的脚步声,有男声沉闷的低吼,有人在给我额头放了一块冰凉的毛巾。
再睁开眼睛,婢女欣喜地叫道:“姑娘,你醒了。”
我扭头,姜尧坐在桌子旁,手扶着额头在打盹。
“姑娘,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咱们世子爷就坐在桌子上陪了三天三夜,都不曾睡过。
这会儿他困乏极了。”
我挣扎要坐起来,惊动了姜尧。
“醒了。”
他声音沙哑,眼睛里布满了红丝。
幼时我也曾高烧不退,姜尧也是这么陪着我呆过几天。
当时爹爹让他回房呆着去,不让他进我屋里,他就坐在我房间门前的台阶上,一坐一整天。
“你的命是本世子救的,本世子不许你死你就不准死。
在抓到你爹之前,你还没有死的资格。”
“我若再听大夫说你一心求死,我就把你娘的尸体悬挂在菜市场门口。”
姜尧冷峻地说完,端过婢女送来的药碗走到我的床边,“喝下去。”
我恨他。
我早该清醒一点,他根本不是陪伴我成长的一尘哥哥,他是我血海深仇的敌人,姜尧。
我接过碗,反手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