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周围是浓重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呜咽声,我睁开眼。
宋书眼眶泛红地走到我床边,激动又小心翼翼地喃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宋书是沈慕的邻居,比我只大了三岁,我们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见我目光似乎在找寻什么,宋书解释当时他想去给我送生日礼物,才救了爆炸里的我。
还有医生急着找家属签手术协议,却怎么也找不到沈慕的身影,只能让他签。
“那位沈先生去照顾另一个火灾受害人了,可那人一点伤都没有,真是奇怪!”
听着一旁护士的话,我知道沈慕是去找周瑶了。
从前,哪怕我发烧感冒,沈慕都会陪着我一整夜。
可如今我生死未卜,他却跑去照顾毫发未伤的白月光。
感受到身体里的那个小生命已经不在我的肚子里了,我居然觉得解脱。
就像是锁住我多年的镣铐终于被解开了。
可我还是难掩忧伤,只好背身过去。
不对!
不对!
怎么会没有知觉!
我猛地掀开盖被,映入眼帘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右腿。
我顿时就明白了宋书的小心翼翼,再也顾不上身上撕心裂肺般的灼痛,疯了般的自捶。
而病号服下的身子,是密密麻麻又丑陋至极的烧伤,甚至脸上都布满了惊心触目。
医生见状急忙给我打了镇定剂,随即叹息道:“盛夏小姐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可全身大面积烧伤,腿又在火场被压了太久不得已只能…,唉,要是早送来一些就好了。”
我听到医生的话,用力将指尖掐进手心,还是没忍住给沈慕打去了电话。
“你醒了。”
他声音冷冰冰的,像淬了冰。
“为什么不救我?”
我最终问了出来。
如果早一点,我就不会…沈慕的回答却是无尽的讽刺:“呵,你又不是小孩了,你的腿都能跟着我一夜,还没力气自己跑出来吗?”
他说的是,我第一次向他告白被拒绝后,跟着他走了一整夜。
“那我生死未卜的时候你在哪?”
电话那头默了一会,随后义正言辞道:“盛夏,我不是你爹妈,我对你没有任何义务,养你这么多年已经不错了!”
他径直挂了电话,嘟声响彻病房,我也想起当年。
沈家和我父亲是世交,沈慕又比我大了十岁。
论辈分,我从小叫他一声小叔。
后来我八岁时遭遇父母意外车祸身亡,是沈慕把我带回了家。
他每天哄我开心哄我睡觉,事事亲为地将我从一个小屁孩养成了娇纵的大小姐。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沈慕给我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成人礼,赴宴的全是商业名流。
我扶着醉酒的沈慕去休息时,他随手将我拥入怀中。
我全身僵硬,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我没忍住吻了上去。
下一秒,沈慕睁开眼,恶心德把我推倒在地。
我不管不顾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我的话音落下时,沈慕眼底也浮上嫌恶。
“盛夏,早知道你这么不要脸,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外面!”
可依旧我执迷不悟,每年的生日都会像他告白。
直到三个月前,沈慕醉醺醺的回家,推开了我卧室的房门。
后来那天他压了我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得知怀孕后,自己的欣喜如绚烂的烟火一样升腾。
如今孩子没了。
这把火,也终于烧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