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继父葬身火海后,只余没有血缘的姑姑顾兮和我相依为命。
她自诩比我大三岁,竭尽全力地对我好,更是为了我推拒了所有男人的求爱。
宴会醉酒,失控的我们一夜荒唐。
爱慕她已久的我,买好钻戒迫不及待回家给她惊喜。
却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刚激情完的满地狼藉。
看到那男人和我七分相似的脸,我踉跄的离开,差点摔下楼梯。
正收拾残局的她恍若未闻:“邵川,去买点菜回来招待贵客。”
我捡起钻戒麻木的去买菜,顾兮又吩咐我按男人的口味做大餐。
傅野看着满桌饭菜,对我满是敌意:“小兮,你从哪找的替身,挺贤惠的,但我海鲜过敏!
吃不了!”
顾兮不满的眼神扫过来:“好不容易叫你做顿饭,你是故意的吗?
自己吃完搬去老宅吧!”
我听话的离开,再也没回来。
1顾兮拉着傅野,摔门而去。
满桌菜,海鲜并不多。
她从头到尾也没有告诉我傅野对海鲜过敏。
所以,这只是赶我走的借口吧。
我吃完饭开始收拾行李,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便是我的全部。
开车去老宅路上,突遇车祸。
车被一辆超速车撞击后,侧翻到绿化带。
倒在血泊里时,我依旧不敢相信,那辆超速的车是顾兮的。
手腕被玻璃划伤,血不断涌出,滴落成线。
习惯让我拨通了顾兮的号码,可拨了一遍又一遍,都没人接听。
好不容易打通,她的怒骂声传来:“邵川!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要是阿野有个好歹,我拿你是问!”
电话挂断,我也彻底晕倒。
从病房醒来,医生叹息着告诉我,因为玻璃划得太深,伤到了肌腱,左手很可能难以复原。
“你那个紧急联系人,电话死活打不通,情况紧急,我们只能先替你做了手术。”
笑着谢过医生的救命之恩,我麻木的对着天花板发呆。
我是个左撇子画家,左手不能复原,意味着这辈子再也不能提笔绘画。
警方拿着肇事车的信息找我时,顾兮给我打了个电话:“邵川,你现在有空吗?
去帮我处理个交通肇事案。”
我沙哑着声音告诉她:“我在医院,去不了。”
她第一次被我拒绝,愣了一瞬满是不耐烦:“你把这小事跟我办了,我就不追究你害阿野过敏的事了!”
她所谓的小事,是让我以肇事者身份和受害者道歉赔钱。
原来,和我相撞那段路,开车的人是傅野。
不待我多说,她已经转了二十万赔偿款过来。
所以,能画出她引以为傲的佳作的手,就值二十万。
“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顾兮也大方原谅了我的“过错”。
而她从头到尾没有问我为何在医院,也没听出我嗓子不对劲。
更没想过,受害者会是我。
挂了电话,我如顾兮所愿,选择了不追究。
她是我创作的灵感源泉,如今她另有所爱,我即使不受伤,要想再回到巅峰状态也难了。
而我贪心的后果,便是断了自己的画家梦。
交警劝说我这种情况可以起诉获得赔偿,我苦笑着拒绝了。
出院回到老宅,顾兮已经帮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她很贴心,甚至让管家把东西都归置妥当:“老宅和你学校更近,免得你以后要来回跑,在我结婚之前,别给我整幺蛾子,懂吗?”
在傅野嘲讽我是替身时,我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可笑我自欺欺人,以为那一夜足以证明她也是爱我的。
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
过去的美好都被左手钻心的痛击碎。
我收敛心绪,拨通了一个电话:“学长,我想和你一起去山区支教。”
学长心思细腻,高兴我愿意加入的同时,试探着问我:“邵川,你姑姑能同意你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学长有这个担心很正常。
顾兮和我一夜荒唐后,她不戳破窗户纸,我便想假借醉酒,好再试探她一次。
却因不小心撞到一个刚出狱的混混,而被人拖进巷口殴打。
砖块即将落在我头上时,是顾兮带着警察救了我。
她把我紧紧抱住,整个人都后怕到不受控制的颤抖,好似我于她而言,极其重要。
事实证明,那只是我的错觉。
如今,她的心上人回来了,她便把我赶到了她最不喜欢的老宅。
她极力想同我撇清关系,我也不想看她和心上人如胶似漆。
“学长,她没意见。”
“好,那我这就给你把名单报上去。”
看着学长发过来的资料,我给自己定了七天后的火车票。
正好处理完毕业事宜,就能离开。
买完票,心无所念的我沉沉睡去。
睡梦中,好像又起火了。
熟悉的烟味,让我想赶紧逃跑,却怎么也逃不掉。
直到门被急促的叩响。
“邵川?
开门!”
2顾兮焦急的声音,让我得以从噩梦中惊醒。
来不及换湿透的衣服,我先开了门。
她见我人没事,松了口气后怒火中烧:“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起火了也不知道逃生,你在搞什么鬼?”
我拿起手机,才发现顾兮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而就在我睡着的时候,老城区的线路老化,引发了火灾。
还好不是我这户,消防来得快,火也被扑灭了。
“对不起,我睡太沉了没闻到。”
“骗鬼吧!
这么大的动静,焦味还这么重,你怎么可能睡得着?”
亲眼目睹妈妈和继父死在火海,我确实对烟味和焦味特别敏感。
所以顾兮很少让我进厨房做饭,就怕我对火还有心理阴影。
可她却在傅野回国时,把这一切都抛之脑后。
我看了眼她脚下不登对的鞋,心下莫名一暖。
她终究还是在乎我安危的。
但她胸口处的红痕,叫我别自作多情。
她也仅仅是因为和我一样痛失亲人,才愿意和我相依为命。
“可能是太困了吧。”
顾兮明显不信,盯着我的脸看了几息,冷眼训斥我:“所以你压根不怕火,也不怕烟味,以前都是跟我装的?”
我抬眸,看清她眼底的不快。
以前厨房烧糊点东西,我都会吓得立马去拿灭火器。
苦学过消防指导知识的她,会娇笑着投入我怀里,一遍遍告诉我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如今我刚出院,吃了止痛药睡得沉了些,她就质疑我以前的害怕都是装的。
我轻扯唇角,内心却如同被凌迟。
“就当我是装的吧,不早了,姑姑回去吧。”
这是我第一次唤她姑姑。
脱口而出的称呼,让顾兮的杏眉不悦的蹙在一起。
顾盼生姿的眸子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跟我一起回去,等我找人把老宅重新检查翻新,你再住。”
“省的你又跟我各种装。”
我站在原地不走。
顾兮耐心告罄:“你现在怎么变得一点都不懂事了?”
我已经不追究她撞伤了我的左手,不在意此生无望的画家梦,也决意不声不响离开了,这还不叫懂事吗?
变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顾兮的铃声适时响起。
低沉的男声,满是醉意的问她:“小兮,邵川没事吧?
要不要我去帮忙?
我现在出门……”顾兮听他醉得不轻,连忙离开:“阿野,他没事,你就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顾兮脚步匆忙,下了楼才发现我没有跟上。
她又折回来拉我,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
她能在得知火灾的第一时间想到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急着回家照顾傅野的她,立马怒了:“邵川!
阿野喝醉了都还知道关心你,你跟我回去煮醒酒汤!”
不容我拒绝,她将我拉上了车。
顾兮将我塞到副驾时,看到傅野的皮带,又将我拉到后排了。
为了掩饰尴尬,她淡淡问我:“你手怎么了?
是腱鞘炎又犯了吗?”
我轻托着左手,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自讨了个没趣,脚踩油门火速往家里赶。
一路上,超车七次,别车八次,就只差闯红灯了。
所以,不过是一个醉酒,她便能这般火急火燎。
那天,她也是这般火急火燎,纵容皮肤发红的傅野飙车去医院,才把我的左手撞伤的。
比我急性阑尾炎发作时,还要着急。
见我不吱声,顾兮也不在乎,径直给傅野打起电话。
听着她用那夜情到浓时的娇俏嗓音,给傅野唱情歌,只为缓解他醉酒的难受,我便手脚冰凉。
末了,傅野还不忘让她带点计生用品上去。
顾兮听了,脸红如沁血。
这个时候,她才从后视镜看到自己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红痕,多么扎眼。
恰好路过一个药店,顾兮找不到外套遮掩,便让我下去帮忙买。
我了然的下了车。
却在店员问我买什么口味和尺寸时,被问住了。
想到海鲜那事,我硬着头皮给顾兮打了电话。
她用手捂着胸口下车,黑着脸走向药店的货架。
“直接全部买了不就行了?”
她怨怪的话,让店员笑着夸她好福气:“美女,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还能在这种小细节上照顾你的感受!”
顾兮红着脸矢口否认:“她不是我男朋友。”
出了药店,她浑身都散发着冷气:“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不嫌丢人吗?”
说罢,她指着旁边的酒店:“你自己住酒店吧!”
非要我回家的人是她,使唤我买东西的人也是她。
如果这就算丢人,那她迫不及待拿我买的东西,回去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又算什么呢?
雨瓢泼而下,下在了我的全世界。
浑身冰凉的我,再也撑不住身子,软倒在雨水里。
店员听到动静,忙冲着离去的车大喊:“回来,你男朋友晕倒了!”
3意识模糊的我,只看到车尾消失在拐角处。
再睁眼,小护士正替我接顾兮电话。
“邵川,你要是再给我搞事情,以后都别想回家了!”
护士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满是气愤。
转身发现我醒了,忙把手机递给我:“醒了?
刚替你接了个骚扰电话。”
我没有拆穿她善意的谎言。
安心在医院待了几天,回到老宅拿行李。
屋里遭了贼似的,一片狼藉。
难怪顾兮那么生气,她以为我把老宅给抄家了。
好在重要证件都齐全,我也没有心思去报警和收拾了。
拉着行李箱打车前往火车站,我收到傅野发给我的烫金请帖。
原来,明天他就要和顾兮订婚了。
刚到火车站,一对中年夫妻冲出来,抱着我哭到不能自已。
“儿啊,爸妈终于找到你了!”
“你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害我和你爸一顿好找啊!”
我用力挣扎,不断告诉他们我并不认识他们。
男人却因为我的话,恼羞成怒的扇了我两巴掌:“逆子!
你是非要把我和你妈气死才肯罢休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帮我。
只因,我的脸和男人有七八分相似。
任谁看了,都只会认定我们是父子。
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劝我跟他们回家。
夫妻俩拽着我的手劲极大,根本不给我任何逃开的机会。
受伤的左手,因为拉拽,疼得我眼冒金星。
就这么被他们拽上了车,我才从疼痛中慢慢恢复清明。
趁女人不备,我偷偷在手机报警求救。
可才按下一个1,女人就发现了我的小动作。
她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满是狠厉道:“还想求救?
你那姑姑可没兴趣管你!”
女人抢过我的手机,猫戏老鼠似的按下了拨通键。
她说的没错,1是顾兮的专属设置,但顾兮不接。
后面更是直接挂断。
最后一通她总算接了,我试图朝她呼救,却被傅野的嗤笑打断:“你找小兮有事吗?
她正在洗澡呢!
不想被她骂,就别总在她开心时给她找不痛快!”
说罢,他大声喊顾兮接电话。
问清是我找她,顾兮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别理他,先把他拉黑!”
顾兮的声音,混着傅野的嘲笑,刺痛我的耳膜和我的心。
中年夫妻他们将我带到了一个闲置的空房,好似在等人。
一直等到昏昏欲睡间,有人把东西摔在我脸上:“邵川你挺有心计啊!
故意留下一个钻戒和暗恋日记不声不响离开,是想毁了我的订婚宴吗?”
“若非我去老宅看到,恐怕真让你得逞了!”
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明白,老宅被翻得如同遭贼,到我如今被限制自由,都是傅野的手段。
4我咽下心头的苦涩,笑的比哭还难看:“你误会了,我走了就没打算回来。”
“误会?
你这招欲擒故纵玩的很熟嘛,我不在的这些年,听说都是你帮小兮挡了桃花,但我如今回来了,你就不该再痴心妄想!”
他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小混混走了进来。
他们嘴里吹着口哨,眼神肆意在我身上流连:“撞了我老大,这笔账还没算清呢!”
几个男人说着,就开始解皮带。
绝望的我,宁可死也不想就范。
他们又把要跳窗的我拽了回来。
不知为何,傅野看了眼手机后,制止了小混混:“邵川,算你命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哦!”
我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只见他不轻不重给了自己两巴掌后,又用刀在自己手背划出数道血痕。
门被一脚踹开时,他正和小混混在假装搏斗:“邵川,你我无冤无仇,你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人教训我吗?”
小混混收到他的示意,立马跳窗逃走。
随着他话音刚落,顾兮一巴掌狠狠扇我脸上。
“邵川,亏我看你定位在这破地方,心绪不宁的以为你出事了!
我要不来,你要怎么教训阿野?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歹毒了?”
这一巴掌,她用尽全力,连她的手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在颤抖。
我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到发麻:“我没有,是他……”可顾兮把我无视的彻彻底底。
只见她满脸疼惜的去帮傅野的手止血,心疼的眼泪直掉:“阿野,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熟悉的话语,却再也不是对我说。
她不加求证的冲我嘶吼:“邵川!
是自己跪下道歉,还是我送你去警局?”
她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厌恶和仇恨。
傅野故意忍着疼,一脸大度的替我求情:“小兮,别怪他,他就是还不太能接受我们要结婚了。”
“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那些人说要断我一只手......放屁,那些人明明是你找来的!”
我完好的外表和傅野身上沾染的鲜血形成了鲜明对比,顾兮忍无可忍的又扇了我一巴掌:“以前配合你赶走那些男人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但阿野是我此生最爱,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他!”
傅野嘴角上扬,却又一副为我好的模样哀求我:“邵川,只要你和那些小混混断绝关系别再惹事,姑父我不会和你计较今天的事……”他发红的双眼里,满是挑衅。
顾兮听了他的话,便立马认定我上次被小混混带到巷子殴打,也是自导自演。
“邵川,给你姑父道歉!”
如果要说错,那就是我不该在那晚同她疯狂。
我咽下嘴里的血腥,再也没有一丝辩解的欲望了。
“你不道歉也行,那就回去跪祠堂!
看你所作所为对不对得起你妈和我哥拿命救你!”
她语气森寒,不容我拒绝。
把我带到祠堂,见我识趣的跪下,顾兮带着一脸得意的傅野扬长而去。
体力不支的我,差点晕死过去。
看守我的保镖要送我去医院,我给了他一笔钱,求他把我送到了机场。
我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顾兮,她的电话却不期而至:“邵川!
你长本事了,准备了一年的国际绘画大赛就这么弃赛,还跟小太妹玩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