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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闷胀。
走到园子里时,遇见了一个故人,是我曾经救下的小鹮鸟浮玉。
浮玉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走着,被我拦住。
她惊骇地抬头,待看清是我时,眼中的惊骇变成了惊喜。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浮玉哭了,哭得眼睛通红。
我拉起她的手,她吃痛地缩回去。
掀开她的衣袖才发现,上面遍布着红青的瘢痕,旧伤和新伤交错。
浮玉说,自从我走后,慕兮便成了雀宫的女主人。
凡是与我有关系的人,都被找借口发落了。
鸣修却欢天喜地,把慕兮当成亲娘孝敬,逢人便夸她是个好母亲。
渐渐地,不止是云雀族,整个鸟族,都对慕兮赞赏有加。
浮玉为我打抱不平道:“族长出生时双翼残缺,是您一步一叩首去玉山求告王母,才让他能在瑶池水中修炼,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白眼狼,认贼作母。”
我勾唇浅笑:“没什么好不平的,我为了他为奴十年,是出于母子真情,他认慕兮作母亲,也是出自母子真情,只是我们的母子真情不同罢了。”
当年,鸣修双翼残缺,迟迟不能展翼,被同族取笑。
听说瑶池水可以洗髓伐骨,生肌再造,我便想去求王母。
奈何,云雀区区小族,位卑言轻,夫君不愿为这等小事开口,我便只能一步一叩首上玉山,用诚心打动了王母,让鸣修可以在瑶池水中修炼七七四十九日。
但条件是,我需留在玉山十年,侍奉王母。
我欣然应允。
原以为,只是十年的短暂离别,没想到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雀宫中住进了新人。
她娇滴滴地跟我说,不是来与我争宠的,是想与我一起照顾孩儿和夫君。
在玉山为奴的每一日,夫君和孩儿都是我的寄托。
可在我苦苦煎熬时,我深爱的夫君心里有了别人,我记挂的孩儿也有了新的娘。
我要赶她走。
许诺过此生只有我一人的夫君,却护着她,斥责我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我挂念了十年的儿子,挡在她身前,拿着小弩射伤了我,嘶吼着我不配做他娘。
弩箭不长,只没入皮肉半寸。
我却觉得,仿佛是直接插在了心口,疼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见我不愿接受慕兮,夫君坦白道:“兮儿已有我的骨肉。”
我自嘲地笑了。
曾经跟我说,此生唯我足矣的男人,转眼就跟另一个女子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
他说:“兮儿若不是被孔雀一族的祸事牵连,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你不在的十年里,她任劳任怨地照顾我和修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接纳了她吧。”
“况且云雀一族的男子,本就可以娶多个妻子,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成婚时,他许诺要打破多妻传统,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却逼着我遵照传统接纳慕兮。
他是如何平静地说出,这些前后不一的话的?
我没再试图赶走慕兮。
变的是他们,就算没有慕兮,也会有别的女人。
夫君却以为,我接受了现实。
他很满意我的大度,开始筹备与慕兮的婚礼。
在他大婚的前一日,我离开了云雀族。
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带走一针一线。
将这里,完整地留给了他们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