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并不隆重,都是二姑的亲戚。
一共十多个人,我只见过其中两三个。
姐姐和陆楠也在。
看见我的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林沫?沫沫,你也来了啊,快来坐。”
二姑尖利的声音响起,她伪装出热情的样子拉我坐到她的身旁,也是姐姐的旁边。
闻着姐姐身上熟悉的味道,我有些恍惚。
我甚至都记不清上次离她这么近,没有争吵地坐在她身边是什么时候了。
“你来干什么?”
姐姐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向另一侧挪了挪椅子,放在桌下的手牵住了陆楠的衣角,好像在宣示主权。
我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明明我们才该是最亲的人,她却偏偏维护那样一个渣滓。
正准备开口再劝姐姐两句,二姑的询问先到了耳边。
“沫沫,听说你辞职了,工作不顺心?”
“不,不是,我,”
我正不知怎么回答,姐姐的声音打断我的话。
“二姑你想多了,她哪里是辞职,是被开除了。”
“像她这样的人,工作岗位肯定也不会安分,勾引异性领导,欺凌同性同事,都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姐姐的话加剧了我胸口的疼痛,夹筷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抖起来。
我知道自己可能又要犯病了。
我放松身体,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椅背上,手也从桌上移到了桌下。
我不想一会儿像个废人一样瘫倒在地,被这些人看在眼里。
“毕竟以前她就总这么做不是吗?”
姐姐放下筷子,看向我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团不干净的东西。
我避开她的眼神,在心里安慰自己,姐姐只是不知道真相。
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脸颊划过。
“姐,我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呢。”
“我说了别叫我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妹,还有,我凭什么信你!凭你给陆楠看不该看的东西,还是凭你独占爸妈的房子半点都不愿分给我?”
“不是的姐,爸妈的房子我很快就会给你的,而且爸妈给你买了一套学区房,你看。”
我从包里拿出房产证,却被姐姐一把打飞,落进垃圾桶里。
我的心,也随之一起。
“林沫!不用再演戏了,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
“你也不用再满口谎言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姐姐红着眼眶愤怒的样子在我面前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变得无力,我想张嘴再说些什么。
可我控制不了嘴唇的蠕动。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椅子上滑落,像一滩烂泥落在地上。
强烈的心痛和巨大的难堪一起袭来,我一下失去了意识。
眼前最后看见的,好像是姐姐焦急担忧的目光。
怎么可能呢,她可是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啊。
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
如我所料,我的身边空无一人,姐姐果然不在。
想到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房产证,我拔掉手上的针头,准备回去捡。
毕竟那是爸妈留给姐姐的东西,不能这么扔了。
可我刚套好外套,就被护士拦下,摁到了病床上。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怎么也要打完这几瓶营养针再走。”
“我没事,我,”
“没什么事没事,医生说让打就打,你这个人就不能少给别人添麻烦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姐姐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
虽然她的话并不好听,但我的心里还是升起喜悦。
“姐,你怎么在这?”
“我也不想在,但二姑过生日,我们怕你死在她家太晦气。”
原来,是怕晦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