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柔生平最讨厌随便浪费粮食的有钱人。
但不得不说，这帮有钱人还真会享受。
这二十万的罗曼尼康蒂喝着就是跟那两百多的超市货不一样。
再配上一口点缀着黑松露的烤牛舌，还有那烤得鲜嫩多汁入口即化的香煎小牛排，味道简直了……
钟柔一口珍馐一口美酒。
暗自后悔刚才不该在外面吃那么多垃圾食品。
以至于现在才吃到一半她就微微有点饱了。
梁成只吃了面前那份烤牛舌，同样没什么废话。
似乎真的只是找个人陪吃饭。
钟柔稍稍放心下来，见他没话说，便只埋着头苦吃。
梁成只吃了几口就放下叉子，他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下手机信息。
钟柔听见他用手机打字的声音，也便加快了进餐速度，免得耽误他晚上的正事。
他为了泡到安娜，这一餐开了二十万的红酒，也算下足了功夫了，要是没有后续岂不亏了？
这么一想，钟柔又迅速塞了几口牛舌，然后抓起一旁的朗姆酒冰淇淋，用小银勺舀了一口冰淇淋放进嘴里，搭配上里面的无花果干。
无花果口感爽脆，冰淇淋是清爽的奶油味……
梁成回了条信息便放下手机，他抬头看了眼钟柔，然后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放下道：“明天不用去商场了。”
钟柔见他开口说话，赶忙放下冰淇淋，作认真聆听状。
梁成倒好脾气，示意她继续吃无妨，然后才接着说道：“安娜过来拍广告，接下来会在这里待几天，升达的人跟广告公司的人都会随行，我们去拍摄现场。”
钟柔正暗想梁成果然从安娜那里套了话出来，转瞬就听到他说要去广告拍摄现场，脸色瞬间变了变。
她谨慎道：“会不会太过冒险？”
钟柔跟着梁成跑了这么多天下来，心里已经逐渐接受了他大胆的行事风格，以及他所谓商战的理论。
可广告宣传毕竟关系到对方后续的市场营销以及品牌造势。
属于商业机密中的重中之重。
升达的人一定也非常重视，拍摄现场一定会严防死守。
如果知道了他们是兴发的人，一定会当场闹得很难堪。
而且钟柔觉得内地的企业经营环境跟香港那边金钱至上的理念不太相同。
兴发跟升达这些年虽然是对家的竞争关系，可表面上一直还维持得不错。
如果这个时候被对方抓住了把柄，有理也变没理。
日后陈德发再出去参加个什么商业座谈，估计免不了要被人骂上几句小人。
陈德发挨了骂，回来少不了再训她一顿。
钟柔想想不太划算。
“再说，升达的人可能认识我。”
钟柔这些年跟着陈德发也算出了力，五年间又做办公室文员又管财务。
厂里为了少发一份工资，连个助理都不请。
上到各种审批材料跟税务报表，下到办公室里一只水杯、一颗螺丝钉，都是钟柔亲自去买。
这中间自然少不了跟对家的信息往来。
升达全厂上下谁不知道她是陈德发的文员兼出纳？
梁成倒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他并不打算改变计划。
他抬头看了一眼钟柔，说道：“你戴上口罩，扮成安娜的助理，记下广告公司跟公关公司的名字，回来交给我。”
钟柔这才发现他说是让她自己去。
下意识地皱紧了眉，说道：“那你呢？”
梁成一笑，说：“里面有荣悦的人，他们认识我，我去不太方便。”
钟柔撇撇嘴，嘴上虽然没再说什么，可看得出她还是有顾虑。
梁成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你不用怕，到了现场安娜会关照你，你只需要记下广告商跟公关公司的名字就好。”
他端起红酒杯，又想了一想，“对了，让那个实习生陪你一起去。”
钟柔道：“她也是荣悦的人，荣悦的人不会认出她吗？”
梁成笑着道：“荣悦每年都会有几十个实习生的名额，没人会记得她。”
钟柔听他这么说，不免又替实习生叹惜了几声。
“那我明天什么时候去？怎么去？”
梁成道：“安娜就在这个酒店住，明天一早广告公司的人会过来接她，到时候你跟她一块走。”
钟柔点点头。
“我给你个电话，到时候有人会联系你。”
梁成拿过手机，划开屏幕，很快给她发了个号码过来。
钟柔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跟号码，暗暗记在心里。
梁成没抬头道：“你微信多少？”
钟柔没想到他会问她要微信号，这些天他们一直是用短信跟电话联系。
市场部的工作群里倒是有梁成的微信号，不过梁成本人很少在里面说话。
除了几个市场部经理，其他人也都默契地没有加他的私人微信。
钟柔也没加。
除了一开始觉得梁成本人有些高冷之外，还有就是从Helen那里听到的他的八卦，让钟柔觉得这人还是少惹为妙。
再加上她不是市场部的人，并不需要跟梁成本人沟通，有事直接联系他的秘书就行。
这些天沟通交流下来，她也没觉得用短信有什么不方便的。
所以就一直没加。
见状，钟柔拿出手机，报了一长串字母加数字。
梁成只听了前面几个字母便微微皱起眉头，他将手机递给她说：“自己输。”
钟柔只好接过手机，在上面输入自己的微信号。
按照步骤，点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输号码的时候，她顺便看了眼梁成的手机，发现他手机没装壳也没贴膜，简洁得可以。
果然跟他们这种穷逼不在一个档次。
“好了。”
钟柔打开自己的手机点了确认添加，正要将手机还回去，里面发来一条微信。
钟柔只一扫，就看到了安娜的名字。
还有紧跟在后面，颇为暧味的那句：Alan哥哥，你睡了吗？
钟柔仿佛被手机烫了手，见他没接，干脆直接放在了桌上。
梁成倒是一派泰然的神色，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的信息，随意回过去一条。
对面很快又发过来两条信息，这次梁成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回。
他按熄了屏幕，然后端起酒杯对钟柔点了一点。
钟柔会意，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餐也便跟着结束了。
梁成说声：“走吧。”
随后便率先起身到那边结账。
钟柔跟在他身后，看他熟练地在服务生送来的账单上签了字。
梁成住在二十八楼，钟柔跟实习生住在八楼。
进了电梯，钟柔便自觉地站到了按键的位置。
梁成站在她左后方的位置。
可能因为喝了点酒，他姿态显得比平时慵懒。
双手插兜，身子也随意地斜靠在轿箱扶手上。
从餐厅进到电梯的这几分钟时间里，钟柔听见他微信提示音又响了好几声。
梁成这会才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回了一条。
一边回一边对钟柔道：“你加下那个人微信，他是安娜的助理。”
钟柔听话地拿出手机添加微信。
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也是这么加的安娜？”
钟柔实在太好奇了。
这哥们不到半天功夫，到底是怎么把安娜泡到手的？
梁成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顿了顿。
似乎是理解了她的意思，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忽然笑了。
钟柔这才发现，梁成笑起来右边脸颊有一颗酒窝，笑容莫名有点暖。
他低头笑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她轻轻“恩”了声。
“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