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公道自在人心相比,暮倾更相信公道自在人为。
当今社会尤其是在职场,公道远不如利益来的实际。
不痛不痒地在背后对何绍森和周珊珊之流的控诉,哪里有“借刀杀人”来的爽快!
自小受尽欺凌的暮倾,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面对坏人,要比他更狠。
哪怕上天是因此才将她变成一只猫,她也不后悔那样做。
暮倾还没从正妻报复渣男手撕小三的精彩戏码中回过神,救护车就已经驶入了医院。
重伤的顾冉呈与他陷入昏迷的司机,皆被送入了手术室,独留身上还沾着血迹的暮倾被反锁在一楼医生的休息室。
暮倾嗅着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不禁屏息皱眉。
刚才“魂穿”的太过突然,再加上卡车司机蓄意杀人地刺激,暮倾并没太留意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凝结的血迹。
现在全身上下的神经都松弛下来,刺鼻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异常灵敏的嗅觉,让她忍不住腹中翻涌。
暮倾翻遍了整个休息室却依旧没找到水,她莹亮眼眸微转,爬上靠近窗户的桌子,借助猫天生“流体”特质成功越窗。
暮倾巴掌大小的身体使出了去超市跟大爷大妈抢鸡蛋的劲头儿,才勉强穿过花坛的灌木丛。
正当她思考该如何悄无声息溜进卫生间清洗身上血迹时,就见一脊背挺拔的熟悉男人行色匆匆从面前快步走过。
“学长!”暮倾见状惊喜不已,四肢并用追了上去,却奈何手短脚短步子更短,不过十多米她便累得气喘吁吁,口中呼喊也被周遭冰冷寒风裹挟。
而先前男人早已不知所踪。
暮倾努力平复呼吸,抬爪跳进一旁林间小道,试图以抄近道来接近目标,却被刚好途径的一家三口“喵喵咪咪”地逼了回来。
此刻的暮倾,只想找人,不想跟陌生人有过多交集更不想惹上麻烦,她几经辗转终于摆脱那一家闲着没事的逗猫人后,看着面前的死胡同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跟丢了!”
而现在的她,也迷路了!
这可比刚才听几个路人对着她喊那个听起来就容易想歪的“咪咪”还要膈应。
暮倾抬爪捂脸之际,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双手撑膝,喘着粗气一脸得意地看向走投无路的暮倾,“小猫咪,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将暮倾堵在墙角的熊孩子,拿下背上的玩具枪,语气恶狠狠地靠近,“我让你跑!让你跑!”
一颗颗塑料弹珠落在暮倾身上、四周,痛感瞬间袭来。
暮倾盯着熊孩子,湛蓝双眸微蹙,支起耳朵没听到周围其他脚步声这才稍放下心来。
“没经过社会毒打的熊孩子,真不可爱。”暮倾抬爪拍下一颗正朝自己眉心飞来的弹珠,纵身、加速、一跃而起,直扑熊孩子手中玩具枪。
爪抬,枪落。
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倒地熊孩子拿枪的手背上。
“啊啊啊……妈妈!”
“她挠我!”
暮倾动作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她依旧未有半分迟疑,踩着对方身体直接往外走。
暮倾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现在只是一只猫,即便是熊孩子的错,可一旦被熊家长抓住,倒霉的必定还是她。
听到自家孩子呼喊的家长们,已飞速赶来,堵住了暮倾的去路,一脚将她踢到墙边。
为首男人一把提起暮倾的脖子,在看清儿子手背上的伤后,他手上力道猛增,作势就要直接将手中巴掌大小的奶猫摔死。
被提在半空的暮倾忍着周身疼痛,心脏险些跳到了嗓子眼。
双方实力悬殊,让她看不到丝毫逃跑的希望。
恐惧与窒息感,让她心中最后一丝理性轰然崩塌。
一如七岁那年,她被一群孩子按在水里。
窒息!恐惧!大脑一片空白!
“住手!”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寒嗓音。
男人猛然抬头,恰好迎上来人那张白皙冷峻的脸。
顾冉呈凉薄的唇微抿,看向暮倾的深邃双眸,从前一刻的犹疑慢慢变得坚定。
男人一旁的妻子看着来人,眼神中的嫌恶瞬间被惊艳替代。
面前年轻男子无论五官、长相还是周身气度,都让她觉得如遇谪仙。
无论喜怒,竟都让人老鹿乱撞。
大步流星而来的顾冉呈,全然不曾留意女人看他时直勾勾的眼神,眸光划过男人攥着白猫的手时,眼底怒意稍纵即逝。
恍惚间,暮倾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天旋地转。
而后,她被顾冉呈抱在怀中,先前提着她脖子的男人已头破血流地倒在墙边,右手手掌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翻转、倒扣。
顾冉呈温热大手轻轻遮住怀中奶猫毛茸茸的小脑袋,“刚才是这只脚?”
紧接着便是一道骨骼断裂的声音。
“杀人了!!!”
墙角,前一刻还痴迷顾冉呈样貌的女人,未曾想面前年轻男子惊艳面容下竟然有颗这么狠辣的心。
她惊恐看向重伤的丈夫,吓得手忙脚乱爬了过去,“醒醒!你别吓我呀!快醒醒……”
她看着打伤自己丈夫的顾冉呈正抱着那只毫不起眼的小奶猫,眼中惶恐与怒火几乎能吃人,“就为了……一只猫,你你你……竟然把我丈夫伤这么重!”
顾冉呈恍若未闻,只专心将怀中白猫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并未受伤这才把还有些发抖的暮倾妥帖放入靠近胸口的衣兜里。
女人见状,咬牙切齿,几乎字字句句都能喷出火星儿来,“我丈夫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让你赔个倾家荡产!”
“倾家荡产?”
顾冉呈看了眼快步赶来的西装男人,勾唇冷笑,道:“梁助理,还有另一条腿,三倍医药费!”
“顾总您放心。”梁助理躬身送走顾冉呈,全然不问这样做的原因以及是否违法。
“咔!”
“啊!!!”
“杀人了!!!”
……
不知过了多久,暮倾心中的恐惧在男人紧实温暖的胸膛前渐渐消散,她轻嗅对方身上淡淡清香,缓缓从他衣领间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
“别怕。”顾冉呈低头,再度开口时语气温柔,冷冽眉眼间浮起一丝暖意,如春日寒冰消融,即便额头缠着纱布也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们回家。”
对别人来说,怀里蓝眼白猫只是一只再寻常不过的小奶猫。
于他而言,却是最不能触碰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