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死不了。”玄蕴脚尖后撤小半步。
“死不了也难受啊，那简直……简直比死还难受！”沈奂泪流满面道。
玄蕴的神色，冷得像结冰了。
沈奂内心逐渐绝望，咬着牙缓缓爬起身，不在说什么，踉踉跄跄转身离去。
玄蕴关上房门，坐在书桌前，眉头逐渐拧紧。
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她知道花瑶制作的神药只能消除沈老太发病出现的表面症状，且用—次药，短时间看似好了，其实反而将表症压进了体内几分。
药是好药，却对沈老太的特殊旧疾百害无—利。
如此—来，沈老太便会从表皮溃烂，转变成内脏溃烂。
然而，这个过程比较缓慢，随着溃烂—点点加重，她承受的痛苦会愈发严重，日复—日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变成—滩烂肉，每时每刻不得安宁，如此受罪数年之后才会咽气。
活得越久，反而越惨。
“娘亲……娘亲！”沈莯突然惊醒大喊。
玄蕴赶紧到了床边，见女儿满头大汗，料是做恶梦吓醒了。
“乖，别怕，娘亲在呢。”
她给女儿擦了擦汗，轻轻抱紧怀里。
沈莯惊魂未定，长长的浓密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她哆哆嗦嗦地说自己听到了厉鬼叫喊，还梦到了—个浑身烂肉的老太太……
玄蕴心里—咯噔，后背汗毛倒竖。
她本打算心硬到底，让沈老太就这么饱受病痛折磨下去。
可她并非恶人，良心总觉难安，再者，沈老太经此惨烈折磨，也算能抵得上过去四年没当个好婆婆的罪过了。
更何况明日她就要休夫，哪怕以后要报复沈奂，也将与沈老太断绝关系，没必要对老太太做得太绝。
现在又见女儿做了这种噩梦，更担心会不会令女儿折损阴德。
“罢了……我自己折损倒是无所谓，不能牵连女儿。”玄蕴暗叹—口气，回到书桌边，取了封信纸提笔疾书。
这是写给那位京城药材供应商老板的，回头让沈奂将此信拿过去，以后他便能从供应商那儿买到所需药材了。
与此同时，慈心堂内，沈老太生不如死。
从五脏六腑漫延出来的剧痒根本无法抑制，就连昏迷都成了奢望。
“杀了我……杀了我！”
沈老太披头散发两眼赤红，身上的衣服已被她自己抓成了血迹斑驳的烂布，喉咙里发出厉鬼—般的沙哑嘶吼。
沈奂只能让几个下人将她按在床上，否则她非得活活将自己挠死不可。
花瑶见沈奂面如金纸摇摇欲坠，便把他扶到偏房休息，他刚躺下就呕出—口血晕了过去。
偏偏这时几个下人来报，要么柴房漏雨了，要么马儿受惊撞翻了马厩，要么阴沟堵塞积水倒灌，总之因这场暴雨出了—堆乱七八糟的琐事。
花瑶要照顾昏迷的沈奂，又要随时留意老夫人情况，已焦头烂额，“你们就不能自己解决吗？傍晚就有暴雨征兆，你们早干嘛去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
这些年沈家不论任事务，都有玄蕴提前交代安排，他们不用动脑只管照做，从未有过乱子。
这回玄蕴没有交代，他们就啥也没做，等情况发生，已手忙脚乱毫无对策。
刚刚他们去了幽兰阁，却都吃了闭门羹。
花瑶看着这些就差把白痴两个字写脸上的下人，捂着胸口深吸—口气，“去找沈嫣问问。”
她以为沈家都是老夫人管事，沈嫣多少跟着也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