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春华俞菀然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季春华俞菀然》,由网络作家“染仙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俞菀然,你看清楚!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爹娘!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趁早和你那无耻下贱的娘,滚回乡下去!”耳边充斥各种声音,叫骂、哭喊,凄厉无比。晕晕乎乎,俞菀然感觉有只手揪住自己衣襟,在用力摇晃。同时,对方不时用掌心狠狠抽打她面部,这确实让她清醒一些。但更直观的是,脸火辣辣胀疼,转而麻木。她偏头本能闪避,在对方又一次攻击落空时,抓住对方手腕。稍一用力,对方便“啊啊”惨叫着松手。紧接,俞菀然抬起腿,膝盖重重顶在对方胸前。顿时,嚣张的人不嚣张了,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哭爹喊娘。俞菀然睁开眼。视野内,一条身影扑上来,“啪”!不由分说,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随即紧紧抱住地上受伤的人。如同一头护崽母狼,她声嘶歇底怒喊。“你这个骗子!欺骗了我们十六...
《结局+番外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季春华俞菀然》精彩片段
“俞菀然,你看清楚!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爹娘!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趁早和你那无耻下贱的娘,滚回乡下去!”
耳边充斥各种声音,叫骂、哭喊,凄厉无比。晕晕乎乎,俞菀然感觉有只手揪住自己衣襟,在用力摇晃。
同时,对方不时用掌心狠狠抽打她面部,这确实让她清醒一些。但更直观的是,脸火辣辣胀疼,转而麻木。
她偏头本能闪避,在对方又一次攻击落空时,抓住对方手腕。稍一用力,对方便“啊啊”惨叫着松手。
紧接,俞菀然抬起腿,膝盖重重顶在对方胸前。顿时,嚣张的人不嚣张了,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哭爹喊娘。
俞菀然睁开眼。
视野内,一条身影扑上来,“啪”!不由分说,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随即紧紧抱住地上受伤的人。
如同一头护崽母狼,她声嘶歇底怒喊。
“你这个骗子!欺骗了我们十六年对你的感情、爱护,还敢这么嚣张?如果不是你,还有你那该死的娘,我们国公府,怎会落到骨肉分离的地步?”
“瑶瑶因为你,受了十六年的苦难和委屈;而你,替代她享受国公府十六年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是......”
她浑身颤栗,用尽力气嘶吼。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尚念一丝旧情,你和你娘,今日休想活着踏出国公府!”
俞菀然满脑子嗡嗡作响。
她是谁?她在哪里?
她不是......
她不是率领手下商队出海贸易,遭仇家串通海盗伏击,死在船上了吗?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国公府?
低头看看自己。上好莹白紫绣团花的锦裙,被撕破好几道口子。人仰面朝天,躺在雨后泥地里。浑身污浊不堪,狼狈不已。
对面,朝她怒目而视的一群人,一张张脸熟悉至极。
曾经铭刻灵魂深处的场景,如同午夜梦回摆不脱的梦魇。此刻重新展现出来,令她不由自主浑身发颤。
她终于醒悟过来现在什么状况了。
她竟然重生了!
回到上一世十六岁,乡下国公之女来认亲,她被当成假国公之女,毫不留情赶出国公府的时候。
也是这一天,她被生生打断一条腿。而亲娘同遭厄运,丢掉一条命。
据说十六年前,潼城爆发洪灾,灾民哗变,国公一家逃到乡下。借宿时,正逢国公夫人、该农户妻子即她的亲娘,同时生产。
同行国公小妾出于对主母的嫉恨,趁接生婆手忙脚乱,将两个孩子偷偷调包。
不久前小妾濒死,爆出这惊天秘闻。于是,真千金被接回国公府,假千金被打残丢出大门。
曾经的天之骄女,转瞬坠入深渊,受尽世人嘲笑唾骂。
拖着一条残腿,她回到乡下俞家。俞家一家子老实巴交的农民,出于亏欠心理,待她不可谓不好。
可是,自幼锦衣玉食,她哪里能够习惯吃糠咽菜!
她不停地作、闹腾,害得大嫂差点失去她腹中孩子。为给她更好的生活,俞爹一把年纪,去城里做挑夫,结果被恶霸活活打死。大哥瞒住家人下矿井,却再没能回来。
大嫂疯了。小弟崩溃地将她推出家门。
“你是国公千金,你不喜欢我们,那你就走!我们一群泥腿子,没资格也没有福气,当你的家人!”
她失魂落魄逃离这个家。
虽然后来机缘巧合,走上跑商的路,凭一股狠劲和武力,历经风雨做到商业巨头,手下拥有一支能出海贸易的船队。
但后半生的二十余年,她过得无比痛苦。每一刻每一瞬,都在品尝那钻心疼痛的后悔。
即便富甲天下又如何?她身边,早没有了共欢笑同悲戚的亲人!只身一人,踟蹰在繁华却清冷的世间,孤独前行。
老天爷怜她,竟然给了她一个重来补过的机会吗?
用掌心紧紧按住双眼,俞菀然感受眼皮下跳动的那股冰凉,逐渐转为火热。
片刻,她毫不犹豫爬起来。
在国公夫人、国公之女、以及他们身后一直阴沉着脸的国公爷父子,由愤怒仇恨、转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双膝着地,提裙跪下去。
“父亲,母亲,请容然然,最后一次这样呼唤你们!”
她红着眼圈。
“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十六年的舐犊情深,是我再没有那般福气,成为你们的孩子,承欢膝下。”
她垂下眼眸,双手平放身前。不顾泥地污浊,不顾众人眼神异样,毫不犹豫向国公夫妇磕了三个响头下去。
“砰砰砰”,掷地有声!
“这三拜,算是我还了你们的恩情。从此,俞菀然与国公府再无关系......”
连同上一世的恩怨......
之后,路归路,桥归桥。
她不再奢求回到国公府。萧瑶和国公府,也没理由像上世那样,狠辣无情绝了她后路。
她只希望平平安安,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弥补上一世亏欠过的人。
看着她一脸决绝,额头显眼的伤与嘴角流淌的鲜血,国公夫妇心脏莫名抽搐了下。
眼前姿容绝绝的少女,是他们精心抚育了十六年的孩子。当成掌上明珠,倾注全部心血与感情。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瑶瑶实在委屈,一开始俞菀然又着实歇斯底里,他们其实没想过将人赶出国公府。
培养得这么能文能武,曾令他们无比骄傲的一个孩子,即使留下收为义女,也是好的。
但现在......
萧瑶双目充斥恨意,抱住国公夫人的手,又紧了紧。
“娘,方才她打我,打得我好疼......”
俞菀然迅速站起来,走向旁边倒在血泊中的妇人。这才是她的亲娘,季春华!
当年国公府小妾换孩子,与季春华有什么关系?她娘同样是受害者。
可罪魁祸首临死,才丢出这个重磅炸雷。国公府无处发泄,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农妇,便成了最好的出气对象。
俞菀然心里愧疚。
上一世,她没顾上这个灰扑扑的亲娘。只知道爬在国公夫妇脚前,痛哭流涕,导致季春华流血过多而亡。
重来一世,无论如何,她要先保住亲娘的命!
趁国公夫妇对她还存有一丝感情,没人阻拦,俞菀然弯腰背起面色惨白的季春华,一步步走向国公府大门,内心坚定无比。
这一世,来得及!
来得及扳正她、还有身边亲人的人生!
俞菀然不好怪大嫂心大。季春华躺着,家里确实需要人。
她一手抱起俞小香,一手拎起背篓:“大嫂,我和小香一起去。正好让小香教我认野菜,还有村里的路。”
听她这么说,祝小珍急忙追出来,拿起个树叶子包好的煨熟红薯,放进她背篓。
“三妹,出门山路不好走,你小心些。饿了吃红薯垫垫。”
一般来说,出门干活的人没口粮可带。但俞菀然不同,公爹公婆私下都叮咛过她,要照顾好三姑子。
所以,一早她便多煨红薯,准备等俞菀然喊饿拿出来。结果没想到,俞菀然要和闺女一起出门?
她不放心地看了俞小香一眼。
“小香,照顾好你三姑姑!你三姑姑是大人,饿得快。那个红薯,你不要吃你三姑姑的!”
俞菀然一阵汗颜。
她这嫂子,到底活得多卑微啊!竟然喊自己六岁的闺女,照顾自己这大人?
不过家人对她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短时间内大概无法改变。她没有浪费唇舌多言,笑一笑:“嫂子,那我们走了,辛苦你在家多照顾娘。”
祝小珍目送她们背影去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半天反应过来,急急追在后面。
“小香,你下来走!怎么让你三姑姑一直抱着......”
俞小香窝在俞菀然怀里,有些贪婪地嗅着三姑姑身上的幽香,感受那怀抱的温暖。
长这么大,她很少被娘以外的人抱过。三姑姑不像娘,怀抱似乎更软和,更安全。
俞菀然一个练武之人,也不觉得小侄女那点分量算回事。走一段路,想用手顺顺被风吹乱的发丝,才把俞小香放下。
不过,也没搁地上。而是拿出背篓里的镰刀,将小人儿装进去,翻出那个红薯,塞她手上。
“小香,饿了就吃。三姑姑背着你走。”
她不需要谁带路,俞小香只是她出门的借口。虽然这一世没走过乡间路,但清平村在她上一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回忆了二十余年!
俞小香抱着红薯,甜香味直钻鼻孔,馋得她直淌口水,但她哪敢下嘴?
“三姑姑,让我下来走,我给您领路......”
俞菀然摸摸她瘦尖尖的脑袋,柔声道:“小香在背篓里坐着,也能指路。等到了地头,三姑姑再把小香放下来走。”
不然,以俞小香那小短腿,估计天黑也上不了山。
俞小香喜欢听三姑姑温柔的声音,看三姑姑好看的笑脸。虽然觉得让三姑姑背她不对,会累着三姑姑。但三姑姑要求,无论如何拒绝不了。
见俞小香睁大眼睛,乖巧懂事的模样,俞菀然的心快被萌化了。剥开树叶,掰下小截红薯,放进俞小香口中。
看着她下意识砸吧嘴里的东西,方才笑着将背篓负在背后。
此时日上三竿,不少村民在地里忙碌。俞小香小声在俞菀然耳边介绍,这边是张大婶的地,那边是刘幺婆婆的地。
俞菀然哪分得清楚谁是谁?怕那些三姑六婆议论,特意绕开有人处走。隔着老远,只让俞小香指了下自家几块田的位置。
将来农忙,她多半要往地里送食水或帮忙的。
逛了阵,俞菀然带俞小香上山。
她艺高人胆大,敢往别人去不了的地方走,能挖到蕨菜、薇菜,少量婆婆丁。可惜临近冬天,野菜并不鲜嫩。
为便于背俞小香,下山顺带砍柴火,不能多采摘。倒是一天天的,把清平村附近山路逛得无比熟悉。
谁也不知道,她这么早出晚归,实际是在辨别方向。寻找上一世落难之际,无意中掘到的第一桶金位置。
一晃五天过去,俞菀然融入农家生活非常顺利。
俞家人打心眼里接受这个天外飞来的新闺女。勤快、孝顺、温和、既识字又会武,比大多数男儿还强。
俞满和季春华每晚睡觉咕叽几句,内心欣慰无比。即便还惦记萧瑶,倒是想得不多了。
第六天,适逢集日。俞文彬和俞文荣照旧下田,俞满腰间挂口麻袋,怀揣季春华给的二两银子,准备带俞菀然去石西村。
这几乎是他家的近半积蓄。饶是两口子肉疼得紧,想想闺女从前过的生活,又是十六年初次回来,再怎么说,也得给闺女置办一身整齐的家当。
而且考虑说亲,闺女穿得破破烂烂的,怎么相看?所以狠狠心,把积蓄拿出来了。
若到时不够交税,偷偷把萧瑶留下的锦缎卖了,也能撑很长段时间。没必要委屈闺女,一天天穿她大哥的旧衣,像什么样。
除了准备买东西,俞满还带了扁担、箩筐,里面装些平日采摘回来没舍得吃,晒干了的野山菌,拿去集市说不定能换点钱。
父女俩随身揣个红薯,半夜出发,披星戴月,走好几十里山路赶集。
俞满先还担心闺女不能走,准备走走歇歇。没想到闺女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比他更稳健,倒叫他吃惊!
难道习武之人,就是这样与众不同?
俞菀然不知老爹心里所想,一路细心观察沿途路况。上一世,被小弟赶出家门后,又遭遇地痞混混轻薄。
为保清白,她拖着条残腿,跳下山崖。也是那一跳,跳出生机。侥幸没摔死,还挖到一株崖壁野生的铁皮石斛。
三两黄金一两斛,因此她幸运地有了从商的第一桶金,开启后面二十年的辉煌商路。
只是当时正值黑夜,她好不容易从崖底爬上来,怀揣铁皮石斛连滚带爬下山,没有记住关键位置。
潼城以前只是个县,成为萧国公封地后,才改名为城。地理环境并不好,临近边关,四面环山,交通不便。所辖的几个村,零星散布山中,村周围环境大同小异。
所以,她现在想找到上一世跳崖的位置,谈何容易。
晨曦初露的时候,父女俩顺利赶到集市。这里已有三三两两逛集市、摆小摊的人。
俞满熟门熟路,带闺女找到一处中心空地。摊开麻布口袋,把晒干的野山菌堆上面。然后拿出冷掉的红薯,两人就地坐着吃早餐。
噎住了,喝口自带凉水。俞菀然注意到,他爹吃红薯时,连红薯皮也没剥,一起咬下肚。
她略一踌躇,把剥了一半准备扔的皮,塞进嘴里。
隔壁小间的俞菀然,也在窄小的床板上辗转反侧。
太冷了!她合衣裹了两层夹被,搭上几件旧衣,还是觉得冷风从木板缝隙嗖嗖往里钻,冻得她缩成一团。
如果只是这种天气还好,再冷下去,来场大雪,她可能会冻出毛病。
穷人家的破被褥里面,没有填塞丝棉,连边角料也不是。只有芦花、柳絮、乱麻填充其中。夜里湿气一上来,里面受潮,那真是又重又冰。
要不总有穷人熬不过冬呢。俞菀然身体底子在国公府养得好,可也经不起这么祸祸。
忧郁地把自己抱成团,她暗自唾弃自己没用。怎么会记不住铁皮石斛生长的位置呢,那可是宝!
找不到它,这一世她就很难改变俞家的处境。有钱,才能有势。有势,才能对抗国公府。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萧瑶和国公府的大发慈悲上。
折腾一阵,勉强睡着了,做了半夜噩梦。梦见自己拖着被打残的身体,在冰天雪地里艰难爬行。身后留下一条蜿蜒血路,触目惊心。
惊醒后,发现外面天色蒙蒙亮,她用力揉把脸,赶紧起身洗漱。
早饭依旧是萝卜粥,碗里清晰可见几粒米。桌中央摆着盆腌得不是很咸的白菜杆,随便挑随便吃。
一家人埋首碗中,头都没有兴致抬起。直到俞满开口,几具枯槁的身体仿佛被注入活力,方才兴奋起来。
“吃完饭,老大随我去石西村,置办点年货回来!”
大家顿时昂首挺胸,眼放精光,包括俞菀然在内。
“爹,今年准备置办什么年货?你们两人能拿得动吗?不如带我一块去?”
三连问,昭示俞文荣迫不及待的心声。
俞满摇头:“没多少东西,今年准备简单置办。”
带上大儿子,是因路途比较远,多个人有照应。过年了什么宵小地痞蠢蠢欲动,能防还是要防下。
大家眼里的光暗淡下去。不过想着过年,多少能沾点肉味,光没彻底熄灭。
吃完饭,祝小珍带俞小香收拾厨房。天冷怕出危险,俞家人听俞菀然的话,没继续让孩子出门挖野菜割野草。
俞满带俞文彬走后,俞菀然和俞文荣收拾背篼镰刀斧头,准备例行上山砍柴。大雪封山前,家里备的柴火越多,越有底气过冬。
俞菀然还是穿的大哥给的旧衣,祝小珍做好的新衣,没舍得穿放家里。在山里钻进钻出,时不时被荆棘树枝勾破条口子,穿新衣裳不是糟蹋吗?
两人一人带个煨熟的大红薯做干粮,顶着凌冽寒风,哆哆嗦嗦朝后山走。
俞文荣练习扎马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不上心了。一天天饿着肚子,做不完的活儿,哪有力气和心情练武。
俞菀然没有逼他。
生活太苦,还是先吃饱穿暖吧。
像两姐弟这么冷的天坚持上山的村民少,爬上半山腰走了很长段路,没看见人影。两人沿途找到些枯干的树枝,用斧头劈下丢进背后箩筐。
那斧头不知用了多少年,斧柄烂了又换,砍柴钝得很,要花死力气砍。
没多大功夫,姐弟俩累出了身汗,走几步又被山风吹,格外销魂。一冷一热,尤其考验人的身体素质。
“三姐,咱们歇歇吧。”
俞文荣抹着脏兮兮的额头提议。他饿了,还想就地把红薯吃了,一碗蔬菜汤真不管饱。
“你先坐着休息,我在附近看看。”
俞菀然打量着四周环境。今天特意换了个方向走,她怀抱一线希望探路。
俞文荣怎会放心三姐一个人往前走?三姐以前过的是国公千金的优渥生活,回乡下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月。要是爬山过程中出意外,他哭都没地方!
用力揉揉发酸的脚杆,略坐坐就赶紧带上东西,追在俞菀然身后。
就这样,姐弟俩走走停停,逐渐收获半背篓柴火,还意外挖到葛根。
葛根长在地表上的藤茎半死不活,没想到挖下去还能带给他们巨大惊喜!那主根两米多长,成年人臂粗,带些能吃的须根,真是运气好到爆。
可惜附近再没找见葛根。不管怎样,他们能改善下家里伙食了。
俞菀然将葛根劈成好几段,分别装在自己和小弟的背篓里,用树枝干草牢牢盖严实。一下子沉甸甸增添许多重量,他们可以提前下山了。
往山下走的时候,两人小心翼翼。柴火加葛根近百斤,万一下山没把持住,这一路滚下去可就麻烦了。
人伤着是其次,葛根有损他们会心疼死!这百多斤葛根,足够一家七口当二十天的口粮。
快走到山脚下,眼见前方熟悉的村庄,没来得及松口气的姐弟俩,听见人喊马嘶,夹杂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
什么情况?
如此落后闭塞的乡村,怎会突然这么热闹?两人一下子联想到国公府,面色顿时发白。消停两个多月,萧瑶又坐不住了吗?
不过已经下山了,能看见好几辆马车停在路口,他们处于对方一群人视野中。能往哪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希望能以路过的方式,双方擦身而过。
姐弟俩没料错。
这群人还真就是潼城一帮权贵子弟,下乡进山打猎的。萧瑶领头,魏白枫贴心护卫。此外,他们还带了很多行李侍从,一路浩浩荡荡。
冬天能打什么猎,不外乎是借此名头游玩。至于有没有其他阴暗目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眼见山上下来两个背着沉重大背篓的村民,准备就地扎营,再派人进山打野味的萧瑶、魏白枫两人,不由自主盯住对方瞧。
他们太熟悉俞菀然了。
即便俞菀然低着头,荆钗布裤,可她脊梁骨挺得笔直,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压弯。加上她身高远高于普通女人,可不被两人一眼认出来了吗?
魏白枫移开视线,目光晦涩,装着什么也没发现。
但萧瑶不这么想。她唇角止不住往上翘——
虽然国公府的爹娘,不止一次暗示她别去找俞菀然麻烦。可是,这不是那假货自己送上门来的?
狭路相逢,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真对不起十六年她吃的苦!
假货虽然现在看起来狼狈,也的确在如她所愿受苦,可这才哪到哪?
她要亲眼看着对方堕入地狱,一辈子在这穷山沟里翻不了身,才能扬眉吐气。
俞文荣涨红脸跑过来,张开双臂护在俞菀然身前。看那凶狠的表情,恨不得把自己三叔搡个跟斗。
大声对俞满道:“爹,您别听三叔瞎咧咧!就是他把爷爷气死的,现在还来怂恿您干坏事!娘和三姐有什么错?她们一样是受害者,无辜!”
俞树气得一巴掌朝侄子呼去,被俞文荣机灵地矮身躲开。
“大人说话,你小子插什么嘴?我这不也是为你爹、还有你们兄弟着想?”
还想打第二下,被俞满抓住手臂。俞满沉着脸,甩开弟弟的手,横身在中间。
“三弟,我家孩子,只要我和他们娘活着,就轮不到外人教训!你们不是来分家的吗?只要娘同意,我们就彻底分一分!”
说话太急,他猛喘一口气。
“划清界限,我家惹的祸,绝不连累你们!”
他含了点希冀,望向俞婆婆。不过,他娘的表情和反应,令他眼中的光,又一次黯淡下去。
老太太觑着另外两个儿子儿媳神色,嗫嗫嚅嚅:“以前老头子在世,咱们分家不分户。现在你们要分,就彻底分户吧......我跟着老大!”
乡下人分家,老人一般随长房。长房有个凶神恶煞的大儿媳,尽管俞老太不愿意分家,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人老了,没几年好活,就顺了儿女们的心意吧。不然,两个儿媳不得把房子跳塌?现在听话点,等跟了老大一家,老大媳妇至少能少骂她几句。
有些愧对二儿子,低下头,不敢去看二儿子的眼睛。
陈芳志得意满,踏进茅屋,伸长脖子打量房间摆设家具。虽然破破烂烂的家当她不稀罕,但商人本性逐利,属于俞满的那一份,就是她陈家的,为何不要?
尤其旁边刘燕虎视眈眈,一路尾随她。一副生怕被她偷拿了半点东西的嘴脸,她不服气,就要争一争。
俞泰和俞树两兄弟去请里正、族中老人主持公道;俞文荣盯着陈金宝满院转,生怕他去祸祸家里的几只鸡。
陈娇想凑近俞菀然说说话。但俞菀然跟着俞满父子,进里屋看昏睡的季春华了。她只好撇撇嘴,站在院子里无聊。
那么低矮潮湿的几间草屋,比她家茅厕还脏臭,她才不愿意委屈自己进屋呢!
俞菀然果然是假千金,真泥腿子。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如鱼得水,哪有曾经当过国公之女的一分气势?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陈娇满心幸灾乐祸。但一想到从前一直瞧不起的俞瑶......不、现在是萧瑶了!她又无论如何笑不出了。
俞菀然压根不知有些人内心戏那么多,跟着俞满、俞文彬进屋,怀揣满满的激动和回忆。
俞满俯身看完媳妇,回头对上俞菀然一双亮亮的眼睛,又是一阵局促。
尽管路上已思考过无数次,如何面对这个十六年未曾谋面的闺女,可当真见到了,他依然不知所措。
他发现这个被国公府培育出来的闺女,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甩俞家人几条街。
他没看出来对方哪里像他或季氏。或许吸取了俞家人所有优点长的?
尤其神韵中含有的那种沉稳端方,仿佛历经数十年岁月的沉淀。双眸藏纳万千星辰与世间百态,行动如静水流深那般自然淌出。
这是他闺女?
她真的甘心认这个穷家,认他这个一无是处的爹吗?
“你......姑娘你放心......”
俞满坐在床边,两只大手不安地反复摩挲自己膝盖:“只要不嫌弃,你就把这里当家......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瞄一眼傻大儿,暗示他赶紧接下文,缓和气氛。
但俞文彬站在旁边,不时弯腰查看季春华,整理已掖过不下三遍的被子。好像眼前世界,只剩他娘一人。
俞菀然莞尔微笑。
上一世,父子俩也是这样不善言辞。他们更喜欢用默默的付出,来表达对她这个十六年不曾见面过的女儿、妹妹的爱。
他们始终认为亏欠她。
而实际上,她欠他们更多。
“爹,大哥,娘度过危险期了。不过大夫说,以后她会落下残疾,做不得重活。”
听着她聊起话题,父子俩慢慢放下心里的不自在。俞满皱着浓眉,苦涩地叹口气。
“这......真是无妄之灾!好在,你们娘保住了一条命。”
穷人家还能争什么公道?国公府能放媳妇与抱错的闺女囫囵回来,已是莫大的宽容。
他们处于被动地步,亲人忙着与他们划清界限,生怕遭池鱼之殃,还不知后续国公府会不会报复?
只能期待三丫头......不对,期待萧姑娘能看在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劝国公府放过他家吧!
这时,季春华醒了过来。一眼看见俞满,顿时泣不成声,满腔委屈发泄出来。
“当家的......”
俞菀然立即上前,拉着俞文彬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这对老夫老妻。
遭了那么大罪,差点死了,季春华再坚强泼辣的一个人,也需要找个有力的肩膀靠靠。
出来后看着脸上有懵逼之色的俞文彬,好奇地问:“大哥,大嫂和小侄女怎么不在?”
听她喊了数声“大哥”,俞文彬渐渐听习惯了,僵硬的脸上挤出丝客气的笑。
“她......她们去隔壁邻村找孙家借钱了。那家人媳妇,以前和你大嫂最要好......”
说了个“你大嫂”,俞文彬觉得挺不好意思,腼腆地低了头:“出了这事,她说家里应该急需用钱,所以她去想想办法。”
俞菀然了然喟叹。
原来一开始,大嫂和小弟都不是那样恨她的。只是她上一世不知好歹,逐渐寒了他们的心。
“是我连累了你们。”
她不假思索,吐出这么一句话。
俞文彬一听就急了,声音放大:“这怎么能怪你?三、三妹,你才是从始至终,最无辜的那个!”
“三妹”一喊出来,浑身轻松。他用力挠头,呵呵憨笑。
“三妹,你放心,家里有我和爹顶着呢!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回来了,就是我们俞家的人!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弥补你!
他内心默默补上三个字。
“大堂哥,三叔公和七叔公来了,快搬凳子!”
一大群人走进院子,俞文山一边推篱笆门,一边高喊。
俞菀然气喘吁吁,在即将发车时赶到。
“多、多少钱?两个人......”
骡车车夫瞅瞅俞菀然,又看看她背后的人,面色些许古怪:“两个人,二十文!”
俞菀然掏出季春华给的那把铜板。糟糕!只有十八文,差两文,怎么办?
“上还是不上?”
见她磨磨蹭蹭,骡车车夫老大不耐。赶回去有三十里地呢,夜晚赶路挺危险。
“差两文。大叔,能不能到家后再补给你?”
俞菀然没办法了,直接将钱递出去。
对她而言,上一世什么苦都吃过,开口求赊账,实在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
骡车车夫略一纠结,把钱接了:“罢了罢了,两文钱......你们上车吧!”
反正有空位,多赚十八文,再做个顺水人情不亏。
俞菀然怕他后悔,赶紧将季春华先搬上车。
“你这丫头,力气倒蛮大。”
原本打算搭把手,结果没使上力。骡车车夫在旁边,不免夸赞一句。
同车几人,好奇盯着半死不活的季春华打量。骡车驶出二里地,终于有同清平村的,将季春华认了出来。
“咦,这不是季氏吗?俞家那口子!”
颧骨高、薄嘴唇的黄皮妇人尖叫,惊得车夫差点将骡车赶进沟里。急“吁”地吆喝大青骡,稳住坐驾,百忙中回头瞄一眼。
旁边黄皮妇人的同伴,也反应过来。
“对呀,两天前城里不是来官差,将季氏抓走了?闹的动静好大,这就放出来啦?”
一车人神色异样。
如同躲瘟疫,大家齐刷刷往里挤,避开季春华,生怕沾染上一点秽气。
俞菀然沉默,完全没心情对她们解释,国公府护卫与官差的区别。反正明天、最迟后天,国公府认回真千金,赶走假千金的事,就会传遍十里八乡。
那些地痞流氓、纨绔子弟、甚至千金大小姐,会迫不及待跑来看她笑话,找乐子。甚至丧心病狂,借此羞辱她。
上一世被打残,失魂落魄,没多少反抗能力;这一世......用力攥紧拳头,她不再是砧板待宰的鱼肉!
“姑娘,你是季氏的什么人呀?”
害怕归害怕,同车人可是好奇死了俞菀然的身份。
这么位琼姿花貌的少女,别说乡下,她们这辈子也没机会见过。
只是对方显得好狼狈。不仅衣裳破了,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出城时无人阻拦,是因为那些守城兵士认识这姑娘吗?
俞菀然没回答,低着头,露出失落的表情。
这些妇人,个个眼中闪烁着兴奋好奇的光。她们绝不会同情她的身世,她们只是喜欢打听,然后传谣。
强势对于现在的她,没有丁点好处。
俞菀然不屑诉苦,但也不会蠢到让这些女人厌恶她。
她只需将自己摆在弱势位置,以后萧瑶等人散布出的“真相”,自然会有另一种版本,另一种声音,有利于她。
果然,妇人们看着她柔弱悲伤的样子,没有再咄咄逼人。议论声音,也小下去。
车到清平村时,甚至有个妇人,伸出手主动搀扶季春华一把,以便俞菀然能顺利将人背在背上。
“姑娘,我是季氏邻居贺婶儿,你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吧?我带你去。”
俞菀然当然知道俞家在哪里。
她怎会忘记自家的位置呢?
二十多年了,背井离乡的上一世......
她目光幽幽,望向前方。天色渐晚,路两边坑坑洼洼,长满半人多高的杂草,野蛮生长。冷风一吹,唰唰作响。
她低低答应一声:“多谢贺婶儿。”
路上,贺婶儿在前,时不时回头,满脸攀谈欲。而俞菀然喘着粗气,深一脚浅一脚,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导致对方没好意思多张嘴。
好不容易走到地头,贺婶儿早没了什么八卦之心。她进城卖菜顺便买生活用品的,一大家子人等她回去吃饭,可没功夫耗在外人身上。
给俞菀然指明方向。
“喏,看那边!靠近光秃秃山坡的几间草屋,就是俞家。姑娘,你自个去吧,婶儿我得先回家了。”
说是近邻,实则中间隔了好几块田,她不可能这么晚还把人送拢。
俞菀然谢过她,背着季春华,继续辛苦朝前走。
雨后乡间路特别泥泞湿滑,季春华的伤不能沾到脏污,怕恶化。她累出一身汗,长发湿淋淋贴在脸上,十分不舒服。
庆幸练过武,不然,哪能支撑到现在?
季春华不知何时醒来,两只手臂轻轻勾住她肩头,唯恐勒疼了她。这导致俞菀然不得不费更多力气,抓紧她娘。
直到家门在望,两人都松了口气。
“然然,你第一次回家,别怕,有娘在......”
回到自家,季春华多了份底气。
“你二伯一家住城里,家里有你奶、大伯一家、我们一家。其他人好相处,只你大伯母......爱叨唠两句,你别理她就成。”
俞菀然比较惊讶。
上一世,她腿被打断,在国公府大门外,如同叫花子瑟缩了两天一夜。
俞家人费尽周折找到她,请大夫包扎她的伤,又安葬了季春华,才将她抬回这个小山村。那时家里并没有奶、大伯一家。
难道因为这一世,她回来早了,俞家尚未分家?
深吸一口气,上前推开俞家的篱笆院门。破败竹门,发出嘎吱难听的声音。黑漆漆几间茅草房,立即有了动静。
“谁呀?”
伴随有气无力的声音,白发苍苍的俞婆婆拄拐棍走出来。老年人觉少,一听见响动就警醒。
“娘,是我......”
季春华在俞菀然背上,艰难地回应。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太太颤颤巍巍迈前两步,借助朦胧天光看清眼前人。惊得浑身一抖,拐棍儿差点扔了,健步如飞跑回屋里。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快起来!季氏回来了......”
俞菀然......
忽然发现,她娘在俞家似乎不太受俞家人待见啊?见她娘落难回来,老太太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逃窜回去传递噩耗?
还有她爹俞满、大哥俞文彬不在吗?是不是已经出发进城,他们半道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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