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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发表时间: 2024-11-01


等我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在老马家的沙发上了。

我一边和宗魁听老马说着儿子的情况,一边上下打量着老马。

老马皮肤黝黑,身材干瘦,平头,长脸,一笑起来,鼻翼和眼角两旁都会叠起数道褶子。

据老马说,那天也是赶得巧,单位有急事儿,媳妇不得不临时上岗。自己这边呢,必须得去参加好兄弟的葬礼。这样一来,儿子就没人带了,毕竟岁数还小,总不能把他自己丢家里吧。

所以寻思来寻思去,老马干脆带着儿子一起去参加葬礼了。

葬礼回来的当天晚上还一切正常,可是等到第二天下午,儿子就嚷嚷着浑身疼,一量体温是低烧。至于后面老马讲得,基本就是和刚刚路上宗魁所说得一样。

等老马说完,宗魁笑了笑说,自己先在房子里溜达一圈,让我和马哥该抽烟就抽,该说话就说,总之别让屋里突然冷清下来。

我一听就知道,宗魁是去探探屋里的情况,看看那脏东西藏在哪了。所以不得不说,人是环境的产物,我跟在宗魁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很多时候虽然说得不完全对,但基本都能八九不离十吧。

像马哥的儿子小马这种情况,据我判断,八成是在葬礼招惹上脏东西了,不然不会持续低烧不退。

我一边和马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偶尔望一眼宗魁。

老马家面积不大,是一套小两居的房子,目测有个六十来平。宗魁是从客厅开始转的,步子迈地很慢,走走停停,时不时地扒拉下屋里的摆件,时不时再望一眼我和马哥。

我俩应宗魁要求,都不敢怠慢,一直想法在找话题聊着。不过老马和我毕竟是初次见面,加上他本身话就不多,所以多数时候是我在说,他在听,我要是不得已卡壳了,他会立马笑上两声,权当是给我争取继续寻摸新话题的时间。

就这样我俩尬聊了有十来分钟,宗魁才终于坐了回来。

宗魁挠挠头说:“马哥,现在白天还看不出什么,我俩先出去一趟准备点东西,回头等天黑再来。”

等回到车里,我问宗魁问题大不大。

宗魁撇撇嘴说:“问题是不大,但这两口子心可是够大的。葬礼这种场合本来就阴气偏重,一般都有亡灵和鬼差在场,这种地方哪能带小孩来呢?我刚刚转了一圈,家里是有个东西,不过没什么恶意,看样子像是刚死不久,对世间还存有留恋,这才趴小孩身上跟回家了,像这种东西,应该不难清走。”

我说:“那现在是去买什么东西?”

宗魁把座椅靠背放躺,晃着腿说:“买个屁,咱俩带来的东西就足够了。我是觉得那老马是个闷葫芦,再继续坐下去,咱仨小眼瞪小眼尴尬。所以才找的借口,来车里等。”

我俩又侃了半小时大山,才去小区附近找的饭辙。等吃完饭,我俩在车里都眯着了,一直睡到天黑才又折回了老马家。

进屋后,老马的媳妇儿也在,先对我们客套了一番,接着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言语。”

宗魁放下手里的袋子,对老马两口子说:“得麻烦你俩到楼下待会,屋里就留我俩还有孩子就行。”

掩上门后,我先跟宗魁去屋里看了眼小马。只见这孩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脯会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又走近了些,能瞅见小马的脸被烧得红扑扑的,圆鼓鼓的脑门上铺满了米粒大小的汗珠,他的头发也被汗水完全打湿了,都是一绺一绺的。

不得不说烂嘴薛认小马当干孙子,认得是真有水平。我本来不太喜欢小孩儿,但见着小马,却总忍不住想多稀罕两眼。

小马的戳个是那种虎头虎脑的类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直立的美短,非常可爱。而小马的相貌却生得眉清目秀,柳叶眉、丹凤眼、笋尖鼻、樱桃嘴,是典型的男带女相,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小家伙。除了刚说的这些,小马的皮肤还贼好,颜色白皙如雪,摸起来嫩如豆腐。

宗魁看完小马,紧接着从袋子里翻出了荷包、黄纸、狼毫笔、朱砂。

宗魁把朱砂化开,用笔尖蘸过,在黄纸上写了页符咒,待笔迹晾干,对折数下后塞进了荷包,接着走进卧室,把荷包压在了小马的枕头下面。

小马是一直在睡,即便宗魁动他枕头,也只是双眼微张,两片嘴唇轻轻抖了两下,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看这样子,小马已经完全烧迷糊了。

放完荷包,宗魁又从袋子里翻出六根白蜡和一根鸡毛掸子。

宗魁先把鸡毛掸子放在了桌上,接着点燃六根白蜡,分别固定在了客厅、厕所、厨房、防盗门和两个卧室门口的地上。

我站在客厅,见自己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心里不好意思,想着怎么也该客套客套,于是问宗魁说:“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别光让我在这傻站着啊。”

宗魁拿起鸡毛掸子交到我手上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你负责赶它走好了。”

还真他妈不该客套!我又望了望宗魁,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接过了鸡毛掸子,问他是怎么个赶法?

宗魁说:“扫地你会吧?就那么扫着赶。不过动作要轻,然后别漏掉地方,最关键是快到白蜡这时,就停下别扫了,千万别带起风来把它给弄灭了。”

我听完心想,简单是挺简单,就是得和脏东西打照面,关键它能看见我,我却瞅不见它,想到这心里难免膈应,不过好在宗魁也同在屋里,我也不至于说心里没底。

我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接着又跟宗魁定下了清扫路线,便从客厅的窗台处开始一下一下地划拉起来。

刚折腾了没两下,突然就听屋里“哐当”一声。

声音是从老马卧室里的阳台传出来的,宗魁立马走了进去,过了差不多有半分钟,宗魁面露难色地对我说:“先别扫了!阳台上马哥供的神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