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天亮后去向二人请安敬茶的,却不想会以这种方式提前见面。
“自家人无需多礼。”
方氏拉着她重新坐下,语气慈和道:“方才来的急,也没带见面礼。等知行醒转了,你去我院中坐坐。”
“好。”纪棠恭顺应下。
“知行身子不好,往后就辛苦你了。”定北侯语重心长。
纪棠点头,“夫妇一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叫定北侯夫妇十分满意,担忧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原本他们担心纪棠从小在乡野长大,不明理不识礼,现下看来倒是个懂事明理的。
如此,他们也就放心了。
纪棠本就受了惊吓,又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公婆难免有些紧张,谢知熠看出后道:“父亲,母亲,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等大哥醒来。”
“好,你大哥醒了让人知会一声。”定北侯夫妇起身离开。
二人走后,谢知熠在纪棠对面坐下。
“嫂嫂不必害怕,父亲母亲待人宽和,不会为难于你。”
纪棠闻言礼貌致谢,“多谢小叔。”
此时她方明白,谢知熠方才是在为她解围。
“一家人无需客气,往后有什么事,嫂嫂只管吩咐。”谢知熠语气平和,眉目清朗。
纪棠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扭头望了眼床上的谢知行道:“世子是如何中毒的?”
她初回盛京,什么都不知道,也无人与她说。
谢知熠面色冷了下来,置于桌上的手捏紧成拳,“两年前大哥从边关大胜回京,在路途中遭遇北元死士刺杀,不小心中了北元幽冥狼毒。”
“幽冥狼毒乃天下奇毒,若是寻常人早便死了,幸好大哥随身带着药王谷的赤玉丹,才压制住毒性捡回性命。”
打不过就刺杀,杀不死就下毒,北元无耻至极。
每每想起这事,谢知熠就抑制不住心中愤恨,气的捶了下桌。
“咚!”的一声,吓的纪棠浑身一抖。
谢知熠回过神来,歉然道:“嫂嫂别怕,我不是对你。”
“我知道,嫡亲兄长被害,换作是我也同样愤怒。”想起自己的哥哥,纪棠感同身受。
谢知熠听得此话,对纪棠生了几分好感,同她讲起了谢知行的过往。
纪棠正听的入神,方云野去而复返,拿来一套银针为谢知行针灸。
纪棠和谢知熠在一旁帮忙,看着一根根纤长银针刺入谢知行身上各处,将他扎成刺猬,不由心生怜悯。
天道不公,谢知行这样的人,不该遭此罪难。
谢知行自三岁起读书习武,年复一年不畏寒暑,十五岁时文韬武略居世家公子之首,名冠盛京。
东临北塞与北元相交,历来战乱不断,定北侯年轻时与父出征平定了塞北,得封为侯。
一晃十几年过去,北元狼子野心卷土重来,一举攻下塞北三座城池。
定北侯奉旨出征,谢知行同行。
交战两年,定北侯身负重伤,千斤重担落到了谢知行身上。
此时,还有两座城池尚未收复。
年仅十七的谢知行挑起重担,运筹帷幄领军杀敌,不仅收复了三座城池,还将北元驱逐五百里,扩大了东临领土。
如此丰功伟绩,本该受尽东临臣民赞颂敬仰,却在回盛京的途中遭遇北元死士刺杀,中毒身残。
望着躺在床上脆弱不堪的谢知行,纪棠难以想象他披甲杀敌时是何模样。
天不知何时亮了,谢知行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大哥。”谢知熠惊喜的唤了一声。
谢知行艰难睁眼,有气无力道:“我又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