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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鱼吐白第8章 现在的生日，过去的礼物在线免费阅读

还是有信息发过来。

还是不着边际的漫谈，他觉得女孩又来打趣他玩。

但他还是很克制，生分又带着礼貌。

她问：“最近忙吗?”

他回：“有忙。”

她问：“最近怎么样。”

他回：“挺好，很忙。”

她问：“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吗。”

他回：“嗯。”

其实他挺好奇这样谈话是怎么进行下去的。

他想了想，打了唯一一个出格的话：“生日快乐，温筝言。”苏于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大概又是她的男女朋友给她过，这也是他觉得又是打趣他玩的依据。

他们是很喜欢聚在一起玩的，建一个小群，玩真心话大冒险都会玩很久。

第一次给温筝言过生日是三四年前了，初四前半年，她的生日是七月十八。

苏于知道以后，找了几个周末去打了临时工，他一般在批发市场卸货或者找小饭店洗碗。

家里不太给零花钱，小少爷只能亲自下手去做。

苏于那时候脸上带着病态的泛白，身体也偏瘦，去批发市场，几乎所有人都不要。

他一家一家的问，一家一家的敲，要的价格也不过三五十块大半天——他还需要忙很多别的事。

但毕竟很少人要一个月干这么几天的还是周末，走到一家文具店是一个好心的奶奶，才具体定下来。

送货是一个特大的货车，带着品牌方的logo，装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箱子不算特别重，但只是相比米面粮油，来来回回百趟也不是轻活。

但苏于弯的下腰，也低的下头。春夏之交，他穿着利落的夹克，和市场里面其他家的工人格格不入但又融入其中。

几十个之后，苏于脸变得更煞白，他的身体素质从小不太好，长时间锻炼好些了，但这种强度还是略微不适。但他坚持不住总是想着温筝言的脸给自己打气。

他觉得还挺好使，每次晨跑最后加速也这么干。

钱到手，礼物选择反而更困难。他没和朋友出去玩过更没送过礼物，一直孤零零的除了墨。

所以苏于问他。

他答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品牌名字，小少爷查了查很明显觉得这是个大少爷。

苏于黑着脸把预算报给他。

他想了想摊摊手，“我也没给女的送过别的东西，”

苏于总喜欢呛他，“喜欢男的?”

“喜欢你。”

然后尬住，停止这次谈话，习以为常的形式和结果。

苏于拨动着屏幕，最后选了一本古色古香的笔记本，名字很好听，叫落笔星云——她是自己的星星，也是自己的幸运。

然后买了一个包装纸，抽着中午午休回墨家包好。

他犹豫了蛮久，然后从家里拿出的红木盒子中间拿出书签，一把金枝，一把玉叶。

这是奶奶的遗物。

是他很小很小和奶奶一起做的，那是他最幸福的乡下时光，有人毫无保留的爱着他。

奶奶是村里的校长，乡下人是高看读书人的，更何况是大部分孩子的老师。

学校和今天比不算大，老师也没几个，奶奶身兼数职，教数学语文，也教音乐美术。她小学毕业，但做老师的每一天都在看书学习，把这帮臭小子们教好直到退休。哪怕退休了，甚至村里年轻人走的差不多了，她还是攒下来分一大部分退休金给条件不好的家里读书用。

苏于因为父母创业忙，也被送到她的手里。

苏于皱皱眉，时间太久甚至记不清楚那么多事了——他是个健忘的人，哪怕是这个最爱他他也最爱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是他主动淡忘的。

奶奶的字极有风骨，样样精通，这两把书签就是那时候他们一起做的。

小孩子手笨，刚开始连打磨都做不好，所以他只能学着打磨，和简单的雕花。中间最难的金枝玉叶的镂空之类的，只能是奶奶动手，小苏于仰头看着，木屑一片片掉落掉到他的头发上。

奶奶是一次成功的，无奈她自己前期雕的废了好多，所以前前后后一个月这两把才拿的出手，上面还有红木好闻的气味。

红木片不便宜，雕废的也被奶奶保存好——老家不富裕甚至很穷，她不舍得花钱。

但苏于还记得她翻找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很郑重的把两柄书签包好，然后摸着他的头，眼里泛起不太像是这个年纪的闪耀，她对小苏于说：“金枝玉叶代表很多意思，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永久的陪伴，”

她的脸很和善，讲起这些更是止不住的笑，“我希望我们小苏于自己留一柄，那一柄留给你要相守一生的人，”

她突然又有点低落，看着土炕窗边的盛开的月季，“我原先也有一对，送给你爷爷，那时候世道乱啊，给弄丢了。”

光也很温柔，顺着门窗飘进来，似乎透光性没有特别好，但和此时的人很恰切，像是一个期盼爱情的小女孩。

但他不解：“我不想有爱，我自己也能过的很好的奶奶。”

她愣了愣，一下子没说出话来，但转而看向小男孩，带着一抹笃定，

“会有的，一个你控制不住的爱的人，”

“我们这辈人呀，都被人定好了，我也会老去的，总会有人代替我爱你的于儿。”

他眼睛里泛着茫然，有点委屈又有点困惑，“您要离开我吗。”

“人都会死的，但我想让你明白，还会有人会爱你的，除了你的亲人之外，”

他想哭但憋住了，认认真真的把那个大盒子收好，摸了摸带着凉意的书签。

她看着他，“想好了再给，我不希望我们小于儿简简单单的玩闹当成了爱，”

“我记得的。”语气低低的，窗外花开的很艳，大盒子底下右边垫着一列娟秀的字，左侧勾勾哑哑的。

她叫于翠花，听着名字带着极重的俗气。但他总觉得这名字很好听，就像炕边窗外的天，白天纯粹透亮，夜晚还有繁星。

苏于拿出拿进想了很久，最后把木盒里的金枝那一柄的锦盒塞到包装盒里，珍之又重的封好。

——那是他第一次给人送礼物，他心底对自己说：“奶奶，我好像找到你说的爱我的人了，我们做的的书签我要给出去了。”

虽然我只有十七岁，虽然你没有看到这个女孩。

苏于觉得温筝言很亮眼，虽然在多数人眼里，他才是最闪耀的人——学习好家境好事事争先。

所以他给了她那柄金枝。

苏于记得那天他送出礼物的时候是晚自习，教室里还剩下三两个人，灯业已关了一半，夏日的风灌着蝉的躁，穿堂而过。

苏于把手放的很低，带着少年的羞怯。把那个包裹递给她，甚至有点发抖。

温筝言接过，闷头想了想才想起，似乎有点意外。

嘴唇弯弯的，光似乎都弥漫到她的眼睛里，她笑得很甜，勾起一个弧度，甚至礼物都还没有拆开。弧度真诚的让人害羞，她的眼睛里全都是自己的影子。

苏于脸有点热，轻咳了一声，转身就想跑。

温筝言的声音软软的，教室后排还有人，她略微压低声音，顺带着扯住他校服的衣角。

踮起脚凑在苏于耳朵边，

“以后你的生日我也来承包，”

不是下个，是以后全部。

人走的差不多了，啪嗒一声灯灭了，不然肯定能发现苏于耳尖都泛着红意，在冷白的皮肤上更为明显。

他很相信她，所以他很期盼好几年没过的生日，一个他都记不得日子的节日。

苏于身体寒，经常皮肤比别人冷一点 但他觉得转瞬热了好多，从内到外冷热刺激的他打了个哆嗦。

他们跟在班级部队的后面，温筝言还在讲话，苏于低头闷声嗯着。

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她凑过来的味道，干净漾着一丁点奶意，挂着一点浆果的味道，蝉鸣都听不切了。

温筝言扯了扯苏于的衣角，环境音才像打开降噪一般，她有点恼，“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有的，”苏于不近人情的冷淡里带着点羞怯和辩解。

“你压根没听！”然后气恼的转过身往前走想跟上部队。

似乎几步就到了校门口，他在分别之前追上她，带着点僵硬的凑到女孩耳边，用尽全力温柔一些的带着点气音，“下次不敢了的，言言。”

然后学着她飘然离去，瞄了一眼僵在那的女孩，平静的心境一圈圈的荡开，相互干涉，叠加的振幅更为剧烈。

苏于拦下出租车，转头看着她在视线里慢慢消失，然后低头打字，又重复了一遍：“下次不敢了的，言言，”

师傅是个健谈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问他，“你们早晨早晚上晚的咋的开心成这样?考试考的很好啊小伙子?”

他难得接话，语气里也没什么冷冰带着热切，“嗯的，考试考的很好。”

好像他送的礼物，她都会开心。

好像她真的是那个金枝，他也会是那个绿叶。

他还希望在她的考题上，一直拿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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